近年来中俄毗邻地区政治经济关系走势

-16-近年来中俄毗邻地区政治经济关系走势李传勋中俄自90年代初建立新型国家关系后，两国毗邻地区①经贸合作关系发展迅速。随着1997年11月中俄东段边界划界完成，中国东北地区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政治关系也渐趋稳定。2001年7月《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的签署，为两国地方间的友好交往和各方面合作提供了可靠的政治保证，双方的政治经济关系进入健康发展的新阶段。一、政治关系走势近年来，中俄毗邻地区的政治关系发展势头越来越好。首先是中俄东段边界划界于1997年11月顺利完成，消除了一个滋生矛盾和冲突的来源，为双边关系发展创造了良好的环境和气氛。2000年和2001年，远东各州、边区相继进行了政府首脑和议会的换届选举，新一任领导普遍重视对华关系，把对华经贸合作放在突出位置并采取积极务实的态度发展双边合作。(一)两国地方政府的磋商与合作越来越密切、有效并形成较稳定的机制1998年初，中俄边境和地方间经贸合作常设工作小组第二次会议，批准并签署了中俄边境和地方间经贸合作协调委员会章程，就此启动了中国黑龙江省、吉林省、辽宁省、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与俄罗斯滨海边区、哈巴罗夫斯克边区、犹太自治州、阿穆尔州、赤塔州及阿尔泰共和国等毗邻地区就经贸合作问题进行双边定期磋商的机制。这个协调委员会每年（多在年初）轮流召开一次例会，沟通上一次例会以来双方经贸合作情况，研究解决当前存在的影响双方经贸发展的问题，提出今后的工作意见和建议。会议的主要议程是中俄双方成员单位各自首先向会议提交需要讨论的议题，双方经过协商对一些议题取得一致意见并形成文件，并将会后需向各自国家中央政府和有关部门反映的有关议题汇总形成文件。会议还商定下次例会的轮执主席省（州）及开会的地点时间。迄今为止，这样的例会共开了五次，对于协调解决中俄毗邻地区双方共同感兴趣的经贸合作问题，发挥了重要作用。鉴于上述磋商机制仅限于经贸领域且是在两国大区域（中国东北与俄罗斯远东和东西伯利亚）之间运行，中国与俄罗斯边境线最长的黑龙江省从2002年初开始着手建立与俄罗斯远东与外贝加尔各联邦主体一对一的地方政府领导人定期会晤机制。迄今已与哈巴罗夫斯克边区、滨海边区、阿穆尔州、犹太自治州及赤塔州政府分别进行了磋商，就双方会晤的原则和工作方法等交换了意见并达成共识。黑龙江省与俄罗斯上述联邦主体政府领导人定期会晤机制仿照中俄两国总理会晤机制的作法：双方政府领导人（中方省长和俄方州、边区行政长官）轮流①中俄两国陆地接壤的行政区是中国的黑龙江省、吉林省、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俄罗斯的滨海边区、哈巴罗夫斯克边区、犹太自治州、赤塔州、阿尔泰共和国。本文主要论析中国东北三省及内蒙古与俄罗斯远东及外贝尔的政治经济关系。-17-每年会晤一次，就上年合作情况作出总结，对下年的合作进行规划并磋商解决有关合作的重大问题；下设由副省（州）长领导的文化交流工作组和经贸科技合作工作组，这两个组在省（州）长会晤前开会，对合作问题进行初步商讨，为省（州）长会晤作准备。其中的科技经贸合作工作组下设能源、工业大项目、农业、科技、森林采伐和木材加工、互市贸易区、口岸建设、旅游等专项工作小组，可视必要性随时召开会议，研究解决双方合作中的具体问题。可以预期，这种机制化的安排，将对黑龙江省与邻近的俄罗斯各联邦主体之间的友好交往和各方面合作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二)两国边境地区有关部门的对口交流与合作取得很大进展除各级政府外，两国边境地区各有关部门之间也定期或不定期派代表团互访，并开展对口合作。1995年8月中国国防部部长与俄罗斯联邦边防局局长签署的《边界合作协定》及1998年8月签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与俄罗斯联邦边防局关于信息交流办法的议定书》，使中国人民解放军黑龙江省军区与俄联邦边防局远东地区管理局之间的合作更加有计划、有目标地实施。这种合作采取以下形式：共同采取措施维护经营与渔猎活动区的边界制度；交流信息及分析边界和边境地区形势并预测其发展；协调有效保证边界和维护边界制度的措施；预防事件和冲突局势的发生；实行协同措施以制止边界上的违法行为；在搜寻和扣留破坏边界制度者方面互相提供帮助。例如，2001年1至2月，中俄边防部队在哈巴罗夫斯克、布拉戈维申斯克、赖奇欣斯克界江地段进行了遵守边境制度和捕鱼规定的协同突击检查。据俄报报道，由于两国边防军的协作，边境违法事件与以前相比已大大降低。如2001年5月与上年5月相比，中国渔民越界捕鱼的事件减少了2/3①。中俄边境警务合作也取得较大进展。自1993年起，黑龙江省公安厅与俄罗斯远东一些联邦主体内务局高层领导人多次互访并就共同打击跨国犯罪问题进行会谈，共签署了8个会议纪要和合作协议。根据上述协议，近几年黑龙江省公安厅与俄滨海边区内务局互相协助，共侦破案件185起。在中俄警务部门密切合作下，中俄边境地区的治安形势有所好转，双方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得到有效的保证。(三)两国边界已成为和平、安宁的边界，从而为两国的各方面合作和交流营造了良好的环境1997年11月9日，中俄两国发表历史性地完成两国东段边界划分的声明，此后两国边界一直保持着和平安宁的形势，远东地区的反华舆论也随之明显收敛。1999年9月9日签署了有效期5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俄罗斯联邦政府关于对界河中个别岛屿及其附近水域共同经济利用的协定》。中方确定中国拥有主权的额尔古纳河上孟克西里洲渚4个地区及其附近水域和黑龙江上的龙站岛诸岛及其附近水域为共同经济利用区，俄方确定俄罗斯拥有主权的黑龙江上的上康斯坦丁岛及其附近水域为共同经济利用区，允许对方边民在上述区域进行传统的经济活动。迄今3年以来，双方边民一直按此协定从事割草、打渔和农业种植等生产活动。2002年5月，俄联邦边防局远东地区管理局局长A·戈里巴赫①[俄]《太平洋之星报》，2001年5月26日。-18-上将在视察中国抚远市附近边境地段时指出，远东边防辖区内的俄中边境形势相当稳定，俄中边防人员的相互理解愈益加深，许多问题由双方共同解决，在边界问题早已得到解决的地带没有发生任何严重问题①。日本学者岩下明裕曾考察了中俄边界东段划定后沿江两岸的情况，他证实了边界地带的安定形势，“当你沿乌苏里江游览俄中边境线的时候，已经能感受到划界工程的终结给俄罗斯居民带来的安定感。无论是中俄朝三国接壤的图们江边境还是满洲里—后贝加尔边境，人们都能看到类似的景象，中俄边境交流的‘点’正逐渐扩大为‘线’”②。(四)双方政治关系发展中若干潜在的问题同时不能不指出，在中俄两国毗邻地区政治关系的顺利发展中也时而传出不和谐音，暴露出几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一是中俄界河中三个未定归属留待后议的岛屿问题。对于黑瞎子岛（俄方称大乌苏里岛）和银蛇岛（俄方称塔拉巴罗夫岛）问题，俄方近年来的动向值得关注。远东地区不少军政要员始终坚持这两个岛屿的主权不容谈判的立场，并公开采取一些措施加强俄方对这两个岛屿的实际控制。1999年哈巴罗夫斯克市政府决定制定规划，对上述两岛进行经济开发。这项措施已列入2002年3月19日俄联邦政府重新修订的《1996-2005年和2010年前远东和外贝加尔经济社会发展联邦专项细要》中。现已委托一些科研设计单位分别对岛上拟建的生态保护区、住宅区、农业区和旅游休闲区进行规划设计。2001年11月份，俄方在普利亚马水道上构筑一道堤坝，把银蛇岛与黑瞎子岛连接起来，2002年8月又建起一座浮桥把黑瞎子岛与俄方河岸连接起来。哈巴罗夫斯克边区行政官伊沙耶夫在接受地方电视台记者采访时说：“大乌苏里岛对俄罗斯和哈巴罗夫斯克边区来说具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如果中国方面有人对该岛进行经济开发表示不满，我们将在各个层面上坚持自己的立场。这是我们的领土，我们的水域，我们将按照自己的意愿来酌情使用”③。2002年年中远东地区边防管理局局长戈里巴赫上将也发表讲话，称大乌苏里岛和塔拉巴罗夫岛具有国防、经济和生态意义。他认为联邦中央应预先采取果断有效的措施，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因岛屿归属而在毗邻一方定期引发的问题。足见这几个岛屿的归属问题相当敏感、复杂和棘手，是可能导致双边关系发生矛盾和冲突的温床。二是中国人对俄罗斯远东的所谓“非法移民”问题。自90年代初迄今，一直有一定数量的中国人在俄远东地区从事贸易、务工或学习。无庸讳言，其中也确有少数人是持旅游护照逾期不归非法滞留俄境者。然而由于俄罗斯至今没有一个科学的统一的统计方法，致使无论对合法入境还是非法滞留的中国人，俄方都没有权威的准确的统计数字。一些别有用心者为宣传所谓“中国扩张”、“中国威胁”而有意夸大这类数字，如一些俄媒体上刊登的文章估计远东有临时居留的中国人10万到200万人之间，在西伯利亚和远东的中国人则在100万至500万之间。“中国威胁”论者轻则说中国政府企图让大量中国人到空旷的俄东部地区定居以缓解中国的人口和就业压力，重则诬蔑中国企图通过这种和平的“人口扩张”，重新占领根据不平等条约割让给沙俄的土地。①[俄]《太平洋之星报》，2002年5月28日。②[日]岩下明裕：《中俄勘界工作的过程及展望——以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为中心的考察》，“中俄区域经济合作与文化交流”国际学术会议论文，哈尔滨，2002年6月。③[俄]《太平洋之星报》，2002年9月18日。-19-然而事实与这些危言耸听的宣传大相径廷。我们以逗留中国人最多的滨海边区为例来证明。据俄联邦移民局统计，1999年在滨海边区登记的中国人约7.7万，其中旅游者67269人，办理公务和根据两国之间合同工作的9614人（其中1年期以上的4429人），留学生42人，获得居留证者仅11人①。至于所谓非法逗留的中国人，数字也远没有别有用心者说得那么多，见下表。1994至1999年滨海边区违犯护照签证制度情况年份强制迁出（包括押解出境）的中国公民（人）受到行政处罚的中国公民（人）按期出境回国者比例（%）19942798（1579）988464.019956640（6640）1238968.019963793（1934）861797.019974016（2196）815099.119983240（1191）895799.61999年前5个月1933（654）405399.2合计22420（14194）52005资料来源：Н.罗曼诺夫：《中国公民在滨海边区逗留的几个方面》载《远东地区前景：中国因素》，莫斯科，1999年，第90—91页。据远东学者В.Л.拉林估计，90年代末，“即使在旅游旺季高峰期，同时待在俄罗斯远东的中国人也不超过3万人，而长期居住者不超过2万人”②。哈巴罗夫斯克边区行政长官伊沙耶夫承认，中国人向该边区移民的问题已不复存在③。拉林教授还正确地指出，绝大多数在俄逗留的中国人，无论合法还是非法，都只有挣钱这个经济上的理由，他们中只有很少的人打算长期居留，在1999年所作调查中，哈巴罗夫斯克只有22.9%，符拉迪沃斯托克有10%，乌苏里斯克有8%的中国人表示了想让其子女生活在俄罗斯的愿望④。而且与俄罗斯广为传播的说法相反，失业并非中国人到俄罗斯务工的主要因素。据拉林教授披露，在远东被询问的中国人在本国没有工作者不超过10%。与中国移民问题相联系，现在远东已有人谈论外籍工人对当地劳动力市场消极影响问题，这种议论同样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据俄罗斯学者统计，1992年至1998年，每年到滨海边区务工的中国人总数不超过该地区劳动力总数0.6%，在远东就业总人数中，中国劳动力只占0.2%，加上非法从事贸易和其他形式经营活动的中国旅游者，也不超过0.5%⑤。何况绝大多数中国人都在远东农业、林业，建筑业中从事俄罗斯人不愿意涉足的繁重、低报酬工种，目前尚未在劳动力市场上对当地俄罗斯人构成竞争。以上列举的俄罗斯官方的统计数字和学者的资料表明，在俄罗斯特别是其远①[俄]《阿穆尔沿岸地区消息报》，哈巴罗夫斯克，1999年6月24日。②[俄]В.Л.拉林：《远东的天朝使者：对危言耸听者的回答》《流亡者》杂志，莫斯科，2001年第2—3期合刊。③[俄]《独立报》，1999年10月13日。④[俄]《远东地区的前途：中国因素》，莫斯科，1999年，34页。⑤[俄]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