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因素分析

Ｖ０１．３４Ｎｏ．１２第３４卷第１２期财经研究２００８年１２月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Ｆｉｎａｎｃｅａｎｄ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Ｄｅｃ．２００８巾国服务业外商直接投姿的区位选择因素分析张诚１，赵奇伟２（１．南开大学跨国公司研究中心，天津３０００７１；２．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２）摘要：随着服务业开放程度的加深，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ＦＤＩ）流入的规模正在迅速增长。由于服务企业的经营活动具有自身的特点，其区位决策也必然不同于制造企业。文章试图从服务业的特征出发，探讨服务业跨国投资的区位选择动因，并在此基础上对服务业ＦＤＩ在中国的区位影响因素进行实证检验。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本文系统整理了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并建立了初步的理论分析框架，从需求因素、供给因素和市场环境因素三个方面分析服务业跨国公司的投资区位选择行为。随后，利用１９９８—２００４年中国大陆１５个省市的面板数据进行计量检验，结果发现：（１）从全国来看，基础设施和政府干预程度是影响我国服务业ＦＤＩ区位选择的关键因素；（２）在东部地区，服务业ＦＤＩ体现出较强的追随客户的特性，而中西部地区需要加大基础建设投资才能吸引更多的服务业ＦＤＩ；（３）分时期的检验结果表明，服务业ＦＤＩ追随客户的特性有逐渐加强的趋势。此外，服务业跨国公司在投资时一直对经济开放程度高的地区有所偏爱。关键词：服务业ＦＤＩ；区位选择；中国；客户追随中图分类号：Ｆ７１９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９９５２（２００８）１２－００３８－１５一、引言跨国公司境外投资的选址决策实际上就是谋求将企业垄断优势与当地区位优势最优结合的过程。这一过程虽然属于企业的微观决策，但最终的结果又受到企业与东道国（政府）之间的互动作用的影响。对于企业来讲，就是要寻找符合自身需要的最优区位；对于东道国来讲，就是要设法形成区位优势，以吸引跨国公司的投资并获取其积极效应。现有的经验研究与案例研究成果已经对影响ＦＤＩ流入的东道国因素进行了很多的总结与归纳，其中一些较为重要的因素包括：市场规模及其增长潜力、劳动力成本、人力资本存量、基础设收稿日期：２００８－０８－１３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茸大课题“服务业跨国公司及其对外直接投资”（０２ＪＡＺＪＤ？９００１８）作者简介：张诚（１９６２一），男，山西灵丘人．南开大学跨国公司研究中心教授，博Ｉ：生导师，赵奇伟（１９７８一），男，山东博兴人．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工商管理系讲师。・３８・万方数据张诚、赵奇伟：中国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因素分析施、经济开放程度、政策法律环境、文化差异、税收因素等。有些研究者（如Ｄｕｎｎｉｎｇ，１９９３）还从投资类型出发，对各自关注的区位要素进行了识别，比如资源导向型投资更加看重资源禀赋、基础设施与投资激励措施；市场导向型ＦＤＩ更加关注原材料与劳动力成本、市场规模与潜力、政府政策等。不过，现有文献大多以制造业企业的投资决策为对象进行研究的，而且过于偏重东道国侧面的分析，较少关注各种类型投资者与东道国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事实上，各行业与各类型的跨国公司要求的区位要素存在着差别，因而对同一地区的区位竞争力的评价也就大不相同。某一地区对于汽车零配件加工活动具有区位优势，但却不适合化工生产活动的发展。对于软件服务外包活动来讲，完备的通讯条件是较为重要区位要素，而其他基础设施，如公路与铁路运输网络就不那么重要。因此，当我们借用已有研究成果分析服务业ＦＤＩ的区位决策行为时，就需要非常小心，因为服务品具有如下特性：消费和生产的不可分割性、不可储存性、产品的异质性等等，这些特性会对服务业的经营活动产生重要的影响，并使其区位选择行为具有自身的特点。比如，服务的不可储存性，使许多服务经营活动的扩张通常采取相同经营活动的复制，而不是企业集团内分工协作来进行。从区位选择的角度来看，接近市场，而不是接近原料来源对于服务企业更为重要。服务的异质性客观上要求服务提供者与服务消费者之间进行频繁的接触与沟通，文化习俗、教育水平等会影响到沟通的质量，进而影响顾客对服务质量的评价。这使企业在区位选择决策时除了特别关注文化心理距离外，也进一步强化了接近顾客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在服务领域开放与技术变革的推动下，服务经营活动正日益国际化。根据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的统计资料，１９９０年服务业ＦＤＩ占世界ＦＤＩ存量的比重已经接近半数，到２００２年已经达到６０％左右。从流量数据看，２００１—２００３年服务业占世界ＦＤＩ流量的比重为６６％。虽然制造业ＦＤＩ一直在中国占据主导地位（近２／３），但是近些年来，中国服务业的开放程度不断提高，特别是外资进入生产性服务业的门槛正逐渐降低，跨国公司在我国服务业的投资活动预期会出现较大的增长。在这种情况下，研究服务业ＦＤＩ的区位选择行为对我国吸引服务业外资，促进地区经济增长都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在本文中，我们力图对服务业ＦＤＩ的区位选择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分析，以揭示其特殊性。我们首先根据服务的特性和前人的研究整理出ＦＤＩ服务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然后选取１９９８—２００４年全国１５个省市的面板数据对中国服务业ＦＤＩ区位选择影响因素进行探讨与计量检验。二、影响服务业ＦＤＩ区位选择的因素跨国区位选择理论的主要任务在于说明跨国公司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３９・万方数据财经研究２００８年第１２期那里投资，而这又涉及哪个区位所提供的条件可以更好地和跨国公司自身优势相结合的问题。一个区位通常可以在创造市场需求、供给产品和塑造市场环境上为跨国公司实施ＦＤＩ提供便利条件（如图１所示），这对制造业和服务业跨国公司都是适用的。不过，由于服务品具有不同于物质产品的特性，服务业ＦＤＩ选择区位时所追寻的具体条件又有所不同。需求因素服务业发展水平服务业ＦＤＴ区位服务企业聚集程度选择的决定闪素供给因素市场环境因素一｜～｜跳对外开放程度一一一圈１服务业邢ＩＩ区位选择的决定因素（一）需求因素由于服务品具有生产和消费不可分性的特征，因而绝大部分服务业ＦＤＩ属于市场导向型（ＵＮＣＴＡＤ，２００４）。可以预期，拥有更广阔的市场和更好发展前景的国家或地区在吸引服务业ＦＤＩ方面更具优势。１．东道国的市场规模和市场增长潜力理论上，较大的市场规模和较高的市场潜力将吸引到更大规模的服务业直接投资（杨春妮，２００７）。在服务业跨国公司动因的实证研究中，人们也发现市场规模及其增长速度与服务业ＦＤＩ存在正相关关系（ＵＮＣＴＡＤ，２００４）。较大市场规模可以允许特定行业的企业达到所需规模，从而使跨国公司的垄断优势得到充分的实现。这对国际航运业、金融业、广告业、公用服务业等这些规模优势较为明显的行业尤为重要。从以往的实证研究成果看，跨国银行业（Ｇｒａｙ等，１９８１）、国际广告业（Ｗｅｉｎｓｔｅｉｎ，１９７７）和其他服务行业（Ｌｉ和Ｇｕｉｓｉｎｇｅｒ，１９９２）也支持这样的判断。此外，市场增长仍然是吸引不可贸易的服务行业ＦＤＩ的关键因素之一（ＵＮＣＴＡＤ，２００４）。市场增长速度快意味着较好的盈利前景，这带动了更多的服务企业的对外投资。比如，美国公用事业企业对新兴国家的投资，非常重・４０。万方数据张诚、赵奇伟：中国服务业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因素分析要的影响因素是母国市场已经饱和，而新兴市场国家仍存在７％左右的市场增长率。２．制造业ＦＤＩ规模东道国已经存在的制造业ＦＤＩ规模会对服务业直接投资产生积极的影响，跟随客户是服务业直接投资的特点之一（杨春妮，２００７）。一方面，为了留住原有顾客并争取新顾客，服务企业会追随原有客户进行跨国经营。而且，出于保证投资初期收益的考虑，许多服务业跨国公司往往选择在老客户投资的东道国进行投资。所以，服务业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与母国在当地的业务发展规模正相关。另一方面，由于存在服务的转换成本以及信息的不对称，客户在消费服务之前并不清楚企业服务的质量，因此，在很多情况下国内客户会继续在原服务提供者处进行消费，这也使得客户产生了对服务企业进行国际化经营的要求。这两方面的因素共同决定了服务业跨国公司追随原有客户的特点。从经验分析结果看，Ｌｉ（１９９４）对于服务业跨国公司在亚太区的投资行为进行研究，结果表明客户跟随战略仍然是服务企业进行跨国经营的主要动因。Ｙａｍｏｒｉ（１９９８）研究了影响日本跨国金融机构区位选择的要素，发现制造业直接投资的规模是日本金融机构海外区位选择的重要解释变量。近些年来，一些国内研究也进一步印证了客户追随是跨国银行进入中国的决定因素之一（王唏，２００５；毛泽盛，２００５；刘振宇、王博，２００７）。３．东道国服务经济的活跃程度服务经济活跃的地方容易产生新的服务机会，从而引致更大的市场发展需求。因此，服务经济的活跃程度是服务业跨国公司进行直接投资时考虑因素之一。东道国服务经济的活跃程度可以体现在自身服务业发展水平和经济聚集程度两个方面（如图ｌ所示）。服务业发展水平高的东道国产业基础越好，服务经济越活跃，也就越容易吸引外资进入（殷凤，２００６）。而服务企业集中的地方倾向于存在更多的服务消费，更高的服务质量和服务管理能力，服务经济也就越活跃。比如，跨国银行在同业聚集的金融中心创立银行间市场。Ｂｕｃｈ和Ｌａｐｐ（１９９８）的研究也表明金融中心对德国银行业的对外直接投资有积极影响。可见，聚集经济也是服务业ＦＤＩ的一种区位优势（Ｄｕｎｎｉｎｇ，１９８９）。（二）供给因素东道国不可移动的要素禀赋所产生的优势也是影响服务业ＦＤＩ区位选择的重要因素（Ｄｕｎｎｉｎｇ，１９８９）。这种要素禀赋包括丰富的自然资源、较高的人力资本存量，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以及地理相邻、语言相通、文化相近的地缘优势等因素。１．生产要素数量：人力资本和基础设施大部分服务具有不可储存性，这种特性要求服务的生产和消费必须同时・４】。万方数据财经研究２００８年第１２期并且在同一地方发生。如娱乐和零售服务，要求消费者必须参与到服务品的生产过程中来；另外，有些行业必须根据不同顾客的需要来提供服务，如法律咨询业和广告业（张诚、赵奇伟，２００５）。生产和消费的同时性和高度个性化的特性决定了绝大部分服务行业必须与客户进行紧密接触才能完成最终服务的提供。而服务提供者的沟通技巧、业务能力和知识水平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客户对服务质量的判断。因此，东道国是否具备一定数量的掌握特定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人力资本是服务业跨国公司进行直接投资决策时必须考虑的问题（杨春妮，２００７）。在对呼叫中心、共享服务中心、信息服务中心、地区总部四类服务业ＦＤＩ的调查结果显示，熟练员工的可得性及其成本是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之一（ＵＮＣＴＡＤ，２００４）。同制造业相似，一些出口导向型的服务业直接投资对东道国的基础设施水平有严格的要求。完善的通讯设施、交通运输条件是获得离岸服务业ＦＤＩ的前提条件。对于其他服务行业来讲，交通运输设施与通讯设施及其相应服务质量也是进行直接投资时考虑的重要条件（张诚，２００６）。特别是，良好的物流技术和信息技术是服务业跨国公司沟通其全球网络上各个节点，进行信息共享和相互学习、沟通的重要途径。因此，在相同情况下服务业跨国公司会选择有较好基础设施的国家或地区进行投资（Ｌｏｖｅｌｏｃｋ和Ｇｅｏｒｇｅ，１９９６；杨春妮，２００７）。２．生产要素的价格对制造业直接投资的研究表明，东道国丰富的要素资源和低廉的要素价格是吸引跨国公司实施ＦＤＩ的原因之一。而服务的不可储存性决定了服务业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更加依赖于东道国不可移动的要素禀赋，要素价格也就成了影响服务业ＦＤＩ的重要因素。比如，在可直接贸易的服务行业，能以竞争性成本获得受过训练的人力资源是服务业ＦＤＩ关键性的区位优势（ＵＮＣＴＡＤ，２００４）。杨春妮（２００７）指出，服务业劳动力成本对于服务业跨国公司后台活动将产生一定的影响，并由此影响其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决策。但她认为由于绝大部分服务业直接投资尚属于市场寻求型，因此劳动力成本对服务业对外投资的影响不会很强。（三）市场环境因素东道国的市场环境也是服务业跨国公司实施ＦＤＩ进行区位选择时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经济的稳定性和自由化程度是构成一个国家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