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中国科技发展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WTO：中国科技发展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刘东（国家科技部研究中心）一、加入WTO对中国科技发展的影响加入WTO对中国科技发展的影响是非常广泛和深刻的，我们着重从以下5个方面分析：1.对技术转让的影响较大。中美协议规定：中国同意一加入WTO就落实TRIMs（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协议，消除和停止实施有关贸易和外汇收支平衡的规定，取消地域限制和生产本地化的规定，停止执行附加这些规定的合约；并且只颁布或执行与世界贸易组织在保护知识产权及有关贸易投资的协议一致的关于技术转让或其他知识转移的法律或其他条文；中国将不会把地域限制、补偿、技术转让及要求在国内进行研究与开发等作为是否批准投资、进口许可证或任何其他的进口批准程序的条件。上述条款体现WTO的两个基本原则，即开放和公平原则。这些条款显示加入WTO对技术转让将会产生正反两方面的一系列影响。一方面，由于大幅度降低关税和削减非关税壁垒，进入中国市场的交易成本将大大降低，外国投资者有可能减少对华的直接投资，如将生产放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国家或地区。即使来华投资，它们也不再需要将技术转让作为前提条件。尤其是美国等一些西方国家，其一贯实行的对我国的高技术出口限制政策可能在一定时期或一定程度上有所加强。这些都不利于我国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另一方面，由于不再对国外投资者实行与TRIMs相矛盾的规定，外国投资者来华投资的环境将会进一步改善，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在需求对外国投资者会产生更大的吸引力。这将促使世界各国投资者尤其是跨国公司来华投资的机会增加。随着市场竞争的日趋激烈和高级化趋势（即从价格竞争向技术竞争发展），一些外国投资者或跨国公司为了尽快占领中国市场，可能愿意通过向中国出口技术和转让技术，甚至在华设立研究与开发中心，以确立自己的竞争优势，这将有利于我国获得国外的先进技术。此外，加入WTO后，我们与外部世界的交流会更加频繁，更加了解什么技术适合我们的需要，对技术选择余地会更大，而且对外贸易的增加也使我们有更多的资金用于购买新技术。2.对高技术产业和服务业将产生一定冲击。按照中美协议，入世后关税要降至整体平均为9.4%，美国优先产品为7.1%。中国将参加取消电脑、电信设备、半导体、电脑设备和其他高科技产品的所有关税的信息技术协议（ITA）。中国将成为基本电讯协议的成员，开放电讯领域，并履行基本电讯协议中有关支持竞争的管理原则，同意技术中立的安排计划（即外国供应商可利用它们选择的任何技术来提供电讯服务）。上述规定意味着加入WTO后中国高技术产业将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目前我国的高技术产业与国际先进水平有较大差距，而且因为高技术产业的研究与开发投入巨大，技术和产品的更新换代快，与一些传统产业相比，这种差距更加明显，如微电子领域，我国和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一直在拉大。加入WTO之后，随着关税和非关税保护的逐步减弱，我们与发达国家无论在资金、技术、人力、机制、环境等诸多方面都处于竞争劣势。以资金为例，1997年美国对生物工程的风险投资已超过500亿美元，而且每年增加50亿美元，而我国十几年来的总投入才40多亿元。因此，加入WTO后将不可避免受到较大冲击。具体到不同的产品领域，面临的冲击大小是不同的。例如，计算机领域，微机、工作站、打印机等最终产品受到的冲击不会很大，而且由于关键零部件都依赖进口，关税减低后，国产品牌整机的竞争力会有所提升，但对国内相应元器件、集成电路等生产企业的影响会较大。软件行业，关税降低的影响不会很大，目前软件的关税名义上是15%，实际上为零，因为大跨国公司已经通过OEM等方式，将软件价格转嫁到硬件上。目前系统软件、操作软件基本被外国大公司垄断，在应用软件方面国产软件仍占有一定优势，加入WTO后外资有可能通过大量收购国内小软件公司，形成外资控制小软件公司的局面，从而逐步控制应用软件市场，这应该引起我们足够重视。互联网业将成为海外资本的主要投资对象，这有利于该行业发展，但也不能忽视信息安全等问题。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中国的高技术企业大多是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下和体制转轨的过程中诞生并成长起来的，与传统产业领域的企业相比，它们经受了更多市场竞争、国际竞争的考验，或者说高新技术企业的民营化、市场化乃至国际化程度更高。进入WTO对它们来说，机遇大于挑战，而且平等、竞争和全球化的市场环境还有利于推进企业制度创新，有助于进一步提升中国高技术企业或产业的竞争力。根据中美协议，中国承诺在所有重要服务行业，在经过合理过渡期后，取消大部分外国股权限制，中国将不限制所有服务行业的现有市场准入和活动。此外，乌拉圭回合谈成的服务贸易总协定（GATS），要求成员方对服务贸易执行与货物贸易同样的无歧视和无条件的最惠国待遇、国民待遇、透明度和逐步地降低贸易壁垒。世贸组织统计的服务行业多达150多种，都将属于开放范围。由于长期的计划体制的影响，中国服务业与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相比差距更大，入世后受到的冲击也会更大。特别是一些垄断行业，如电信营运业、金融保险业等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这有助于促进我国服务领域加快开放步伐，引进竞争机制，从而提高服务业的质量，并带动服务业的出口。3.有利于推进科技体制和机制的深化改革。加入WTO后，中国的投资环境将进一步改善，各国为争夺中国市场的竞争必然更加激烈，而未来全球性的竞争归根结底是科学技术的竞争，尤其是人才的竞争。尽管改革开放20年来，我国科技体制改革取得很大成绩，但我国现行的科技体制仍不能完全适应市场竞争的需要，如科技与经济结合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解决，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还存在许多制度性障碍，对科技人才有效的激励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企业对技术创新的重视程度还有待于加强，有利于创业和创新的政策、法律体系还不完善等。加入WTO将有利于我们学习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成功经验，促使我国尽快建立起符合市场规律和国际惯例的规则和规范，这必将从更深层次上推动我国科技体制改革的进一步深化。例如，我们已经开始认识到人才竞争已经成为未来国际竞争的焦点，并开始着手制定培育和吸引人才的政策，建立与国际接轨的激励机制和措施等。4.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要求提高。根据世界贸易组织实施的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TRIPs）保护协议，WTO各成员国应扩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范围。还要求WTO各成员国的法律相互协调和相互认可，尤其是对版权及相关权利、商标、专利、工业设计和其他形式的知识产权保护的认可。由于发达国家在先进科技工艺专利、名牌商标、科技文化著作及计算机软件等方面拥有很大优势和利益，扩大知识产权的保护无疑是符合他们的愿望的。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在知识产权管理方面和法规的执行、行政管理方面与发达国家水准尚有一段距离。加入WTO后，将进一步扩大知识产权保护范围，这要求中国企业必须通过支付专利许可证费用来合法购买西方发达国家的专利，政府也将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严惩任何有损国家和企业名誉的侵权行为。这将对许多行业或企业产生较大影响。以医药业为例，长期以来，我国的医药科技一直偏重于仿制，自新专利法实施以来，仿制开始受到限，加入WTO以后，仿冒专利期内的药品将是违法的行为。而研制一类新药需要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以及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目前国外一个全新药物的研制约需2～3亿美元和10年左右的时间，中国医药企业很少有能力进行这种新药的开发。这可能导致有专利保护的国外品牌新药一统天下的局面，而中国医药企业将不得不仿制专利到期的“二手药品”。另一方面，当前各国的知识产权法律体系并不一致。如在法律应用上，美国国内法优先于国际法，而其他国家并不是这样的：在专利权的授予上，美国是采用最先发明制度，而大多数国家是采用最先申请制度；在专利期限上，美国专利法规定是17年，WTO协议规定是20年，而我国是15年。因此，未来关于知识产权保护的争端在一定时期内将不可避免地呈现上升趋势。5.对可持续发展的要求加强。中国加入WTO后，由于资格因素导致的贸易限制问题将减少，由于技术因素导致的贸易限制问题将上升。而环境就是一个主要且重要性日增的技术因素，加入WTO对中国可持续发展提出更高要求。这主要表现在以下4个方面：一是安全和健康标准，这一直是影响中国出口贸易的最主要障碍之一。WTO在为成员提供更多进入市场机会的同时，也通过制度的完善和相关协议中规定相关义务，保护其成员的食品安全和人民健康。例如，《1994年关贸总协定》第20条允许成员国为保障动植物及人民生命健康安全，为使短缺的资源不至于耗尽而采取相应保护措施。在《植物与卫生建议协议》、《农业协议》、《技术性贸易壁垒协议》等协议或条款中，都涉及产品标准，规定了食品和动植物产品的健康和安全标准。在《补贴与反补贴协议》中，允许各成员为环境保护对本国企业进行补贴。环保要求已经成为WTO处理产品标准、食品安全、知识产权等问题时的重要目标。目前在国际贸易中安全和健康标准的范围越来越广，内容越来越细，执行越来越严。在中国这样一个整体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大国，要全面一致地使产品达到国际安全与健康标准，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既包括认识方面，也包括技术、管理等方面的原因，入世在这方面的影响在相当长时间内是负面性的。二是环境资源。中国有着世界上最丰富最具特异性的环境资源，这是发展绿色产品生产和生态旅游的基础。但目前我国的环境资源受到严重威胁，包括污染、生态和文物的破坏，这大大削弱了我国环境资源方面的优势。三是资源替代。加入WTO将为中国提供多样化利用全球自然资源的机会，有利于我国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改善。如在经济合理条件下，利用国外的石油和天然气，加速国内能源结构的转型；利用国外的矿物资源，避免国内贫矿开采对生态的过度破坏等。四是环境贸易。它是指以环境物品与服务为内容的贸易活动。中国环境产业及其依赖的环境技术十分薄弱，入世后将受到较大冲击。但中国多样化的环境背景条件需要多样化的环境技术，在发达国家环境下发展起来的环境技术不会完全适合中国的需要，这客观上为我国环境技术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如通过对引进技术的消化、吸收和二次开发来发展我国自己的环境技术，而这些具有广泛适用性且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环境技术和设施在环境背景相似的发展中国家可能会有较大的市场潜力。此外，中美协议的其他关于农产品、工业产品、配额和许可证、进口和分销权、产品特殊保护等条款，以及WTO的其他规则也将对我国科技发展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二、采取积极有效的对策针对WTO对中国科技提出的机遇和挑战，我们必须采取积极有效的对策。1.采取有效的科技发展战略，实现科技优先发展。为保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三步战略目标的顺利实现和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的完成，21世纪初期，我们必须充分借鉴世界各国或地区的成功经验，采取有效的科技发展战略，实现科技超常规优先发展。首先，要进一步加大科技投入。目前我国对科技的投入严重不足，已经影响到科技可持续发展。如我国R&D占GDP比重1998年为0.69%，不仅与发达国家无法比拟，就是与处于同一水平的发展中国家相比也有差距。以印度为例，印度人均GDP只有我国的60%，但R&D占GDP比重已达到0.8%。因此“十五”和未来15年必须加大对科技的投入，全面加强科技创新能力建设。其次，争取在局部优势领域实现技术的跨越发展。十五大报告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技术创新，发展高科技，实现产业化的决定》都提出了实现技术的跨越发展。我们必须抓住当前新科技革命的有利时机，争取在具有一定优势、对整个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较大影响和带动作用、并出现历史性突破机遇的局部领域实现技术的跨越发展，从而极大提升我国国际竞争力。第三，全面提升重点产业的技术水平。目前，重点产业技术水平已经成为制约经济持续增长的主要瓶颈和供大于求局面的主要原因。“十五”和未来一段时期，科技发展应该为提高重点产业的技术层次，提高有效供给能力做出贡献。2.大力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改革开放20年来，我国产业技术进步基本上依赖对国外技术及装备的引进，自主研究与开发对产业技术发展的支撑能力偏弱。据统计，在1981～1998年期间，我国进口的国外先进技术和设备累计达1012亿美元。根据机械工业部门的分析，我国机械工业主导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