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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竟是部百科全书:这些鸟兽草木你知道多少?(图)作者简介:王柯平,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兼美学研究室主任、博士生导师,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跨文化研究院教授兼院长,主要从事中外美学与古代哲学研究。内容提要:孔子的诗教思想虽然看重“兴、观、群、怨”四个向度和与其相应的社交、外交、伦理和审美等多重功能,但并不忽视“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的致知作用。这种致知,实际上是博闻多识的一种途径,“格物致知”的一项内容和君子人格修养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其突出效应至少有四:一是有助于人们进入“笃志博学”的奥堂;二是有助于人们更加精确地解读诗文的具体含义和掌握赋比兴的修辞艺术;三是有助于人们更为娴熟地“献诗”或“引诗”;四是有助于人们实现“博文约礼”的崇高目的。孔子晚年之时,倾力整理国故,相传“删诗正乐”,显然是指《诗经》。基于《诗经》的诗教,属古代教育的基础科目之一,在襄助人文化成的实践中,意义重大,备受推崇。孔子的诗教思想,首先关注的是“兴、观、群、怨”四个向度和与其相应的社交、外交、伦理和审美等多重功能,①其次是“迩之事父”的家庭伦常功能和“远之事君”的朝政职责功能,再就是“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的致知功能。已往对孔子诗教的研究,大多偏于思理阐发,看重道德本位和审美价值,比较忽视致知作用。这种致知,实际上是博闻多识的一种途径,或者说是“格物致知”的一项内容,是君子人格修养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从《诗经》中看,古代的先民,生活多以农耕为主,与大自然甚为亲近,对环境物象十分敏感。因此,在言志、抒情、记事之时,或比、或兴、或赋,物我互动,彼此映衬,经常达到浑然合一的境界。由此生成的诗歌意象,鸟兽草木等因素占有很大比重,除了自身所寄寓的象征或显隐喻示之类的意味外,也顺理成为辅助性的致知之源(sourcesforcognitiveinvestigation)。这里所言的“辅助性”,主要是指通过了解相关鸟兽草木的特征与习性,进而辅助人们扩展知识广度和提升读诗释义深度,以便上达“博文约礼”的崇高目的。一、篇名中的鸟兽草木举凡《诗经》的读者,只要粗略地浏览一下《国风》与《小雅》诸篇的标题,就会发现其中所涉及的鸟兽草木之名何等繁多。譬如,鸟类就有14余种:雎—(《关雎》)鹊—(《鹊巢》)燕—(《燕燕》)雉—(《雄雉》)鹑—(《鹑之奔奔》)鸡—(《鸡鸣》)鸨—(《鸨羽》)雁—(《鸿雁》)鹤—(《鹤鸣》)黄鸟—(《黄鸟》)布谷—(《鸤鸠》)鹰鹳—(《鸱鸮》)桑扈—(《桑扈》)鸳鸯—(《鸳鸯》)兽类就有9多种:兔—(《兔苴》《兔爰》)麟—(《麟之趾》)羊—(《羔羊》《相鼠》)麇—(《野有死麇》)猪—(《驺虞》)鼠—(《硕鼠》)狐—(《有狐》)马—(《驷驖》)狼—(《狼跋》)草本类至少有16种:葛—(《葛覃》)兰—(《芄兰》)麻—(《丘中有麻》)蓷—(《中谷有蓷》)苓—(《采苓》)薇—(《采薇》)莪—(《菁菁者莪》)潇—(《蓼萧》)竹—(《竹竿》)卷耳—(《卷耳》)车前—(《芣苢》)白蒿—(《采蘩》)浮萍—(《采蘋》)苦菜—(《采芑》)紫葳—(《苕之华》)芦苇—(《蒹葭》)木本类起码有17种:翟—(《樛木》)桃—(《桃夭》)棠—(《甘棠》)梅—(《标有梅》)柏—(《柏舟》)椒—(《椒聊》)檀—(《伐檀》)枢—(《山有枢》)棣—(《常棣》)杜—(《杕杜》)枌—(《东门之枌》)杨—(《东门之杨》)柳—(《菀柳》)桑—(《隰桑》)羊桃—(《隰有苌楚》)木瓜—(《木瓜》)扶苏—(《扶苏》)二、诗歌中的鸟兽草木以上所列,仅为篇名中所含的鸟兽草木品类。若将诗文中描绘的品类加以统计,更是繁不胜举。据三国吴人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统计,全《诗经》所涉及的动植物共有150种,其中草类52种,木类36种,鸟类23种,兽类9种,虫类20种,鱼类10种。②后来清代学者徐雪樵作了进一步的研究,发现《诗经》所载的动植物总数共计355种。[1]5-6按其六大分类,鸟类计有38余种:黄鸟、鹊、雀、燕、雁、流离、乌、鹑、鸡、凫、鸨、晨风、鹈、鹎、鹳、脊、令、隼、鹤、桑扈、莺、鸢、鸳鸯、鹰、凤凰、鹭、桃虫、雎鸠、斑鸠、布谷、(有冠长尾)雄雉、(无冠短尾)雌雉等。兽类计有29余种:马、麟、鼠、麇、鹿、牛、羊、兔、虎、豹、卢(猎犬)、硕鼠、貉、狐、狸、熏鼠(地鼠)、兕(野牛)、熊、罴(大而黄色之熊)、豺、狼、长毛猿、豕(小猪)、猫、狴、象等。虫类计有27余种:螽斯、草虫、阜螽、蝤蛴、螓、蛾、苍蝇、蟋蟀、浮游、蚕、莎鸡、伊威、蛸、宵行、蜴、螟蛉、蜮、螟、蟊、贼、青蝇、蜂等。鱼类计有19余种:鲂、鳏、鲤、鳟、鳍、鲨、嘉鱼、鳖、龟、鼋、蛇、贝、鲦等。草本类计有88余种:荇、葛、卷耳、苜、蘩、蕨、薇、藻、茅、葭、蓬、瓠、葑、菲、荼、荠、苓、茨、唐、麦、绿、竹、瓠、芄兰、草、黍、稷、萧、艾、麻、荷、龙、茹、芦、芍药、莠、莫、稻、梁、蔹、蒹、菅、苕、蒲、苌楚、葵、菽、瓜、壶、韭、苹、蒿、芩、台、莱、莪、芑、蓄、莞、蔚、茑、女萝、芹、蓝、荀、蓼、茆等。其中“荼”分三种:一是苦菜之荼,见邶风《谷风》篇“谁谓荼苦,如甘如荠”;二是白色茅花,见郑风《出其东门》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三是陆上秽草,见周颂《良耜》篇“荼蓼朽止,黍稷茂止”。凡此三者,同名而异形。[2]138木本类计有54余种:桃、楚、甘棠、梅、唐棣、李、棘、榛、栗、椅、桐、梓、漆、桑、桧、松、柏、翟、杜、木瓜、杞、檀、舜、柳、枢、栲、椒、栩、杨、条、枣、常棣、枸、柞、椐、梧桐、乔木、扶苏等。其中“棘”分两种:一为多刺难长的丛生小树,见邶风《凯风》篇“凯风自南,吹彼棘心”;二为小酸枣树,见魏风《园有桃》篇“园有棘,其实之食”。另外,“杞”亦分三种:一指泽柳,见郑风《将仲子》篇“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二指枸杞,见小雅《四牡》篇“翩翩者骓,载飞载止,集于苞杞”;三指可以做药材的“枸骨”,见小雅《南山有台》篇“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之君子,民之父母;乐之君子,德音不已”。[2]138以上所举,并非总括无遗。陈大章所撰的《诗传名物集览》,就“列有飞潜动植三百六十条”,的确达到“旁蒐博揽,萃荟兼该”的程度,但其同代学者认为并不尽然。③据当代学者胡朴安的统计结果,全《诗经》中所涉及的动植物总数高达336种。其中“言草者一百零五,言木者七十五,言鸟者三十九,言兽者六十七,言虫者二十九,言鱼者二十;其他言器者约三百余”。[3]实际上,《诗经》所载的名物种类,远不止鸟兽草木虫鱼,还有其他许多器类。譬如礼乐器具、农具、日常生活器具与资料、自然现象中的日月星辰与风雨雷电、历史地理中的山川河流与行政区域名称,以及当时各国的风俗习惯和不同称呼,等等。若详加考释,再加上“飞潜动植三百六十条”,总数或许逾千。这无疑是一项庞大的研究工程。如此看来,由明代学者冯复京所撰,后收入《四库全书》的《诗名物疏》,原本多达55卷,仅仅提供了一个大体的框架。④另则,在《诗经》名物中,有许多经过几千年的历史沿革与现代科学的分类(如古称、学名和俗名),其内容势必更为广博。譬如,周南《关关雎鸠》篇中所描绘的“参差荇菜”,其古名、今谓与俗称,包括凫葵、水葵、水镜草、金莲子、荇丝菜、菱角草、金丝荷叶与黄花儿菜等,汇集起来不下20个。[4]1若就所有名物逐个推演,恐怕难以数计。可见,《诗经》中由鸟兽草木虫鱼与各种器物地名所构成的博物学,的确蔚然大观,内容丰富多样,范围广泛繁杂。笃志博学,是孔门施教的基本宗旨之一。通过具有多重功能的诗教来实现这一目的,堪称孔子的首创。在这方面,孔子本人不仅积极倡导,而且率先垂范,达到了“多见而识之”(《论语·述而》)的程度。按《史记》所载,“孔子年四十二,季桓子穿井的土缶,中若羊,问仲尼云‘得狗’。仲尼曰:‘以丘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夔、罔阆,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又载,“鲁哀公十四年春,狩大野。叔孙氏车子钮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图,雒不出书,吾以矣夫。’”⑤类似的传闻,《孔子家语》的记载更为详尽而有趣。一是说叔孙氏的车夫到野外打柴,捕获一只前左足受伤的怪兽,其状甚异,故视为不祥之物,弃于城外。孔子知道后,前往观之,一看是头受伤的麟,甚感痛惜,慨然叹道:“麟之至,为明主也。出非其时而见害,吾是以伤焉。”⑥据说还有一次,齐国发现一只单足之鸟,飞入宫朝,于殿前舒翅跳跃。齐候大怪,派人前往鲁国请孔子来辨。孔子看后道明:“此鸟名曰商羊,水祥也。昔童儿屈其一教,振讯两眉而跳,且谣曰:‘天将大雨,商羊鼓舞。’今齐之有之,其应至矣。急告民趋治沟渠,修防堤,将有大水为灾。”顷之,大霖雨,水溢泛诸国,伤害民人,唯齐有备,不败。⑦上述记载,虽属传闻佚事,前后难免出入,且具有明显的神秘主义色彩,但借此印证孔子的“多学而识”,足见一斑。自不待言,通过学诗而“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不仅具有博物学意义上的“格物致知”功用,更是解诗赏诗过程中的重要一环。诚如清人徐雪樵在《毛诗名物图说序》中所言:“《大学》曰:‘致知在格物。’《论语》曰:‘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有物乃有名,有名乃知物。诗人比兴,类取其义。如关雎之淑女,鹿鸣之嘉宾,常棣之兄弟,茑萝之亲戚,螽斯之子孙,嘉鱼之燕乐。不辨其象,何由知物。不审其名,何由知义。若株守一隅之见,东向而望不见西墙。当前者失之,而欲求诗人类取之旨罕矣。更何暇究星辰岳渎、礼乐车旗之大者哉?”[1]5-6徐氏接着在《发凡》中强调指出:诗之为诗,自兴观群怨君父之外,而终之以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辨其名,知其义,多有益处。[1]9三、《关雎》里的品类与情挚之鸟实际上,从解诗赏诗乃至引诗的角度看,孔子要求弟子学诗以“多识鸟兽草木之名”,本身就包含着借此通晓诗三百篇托物起兴的用意和根源。众所周知,在《诗经》的四大部分中,“《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⑧这里,我们不妨以《关雎》为例,审视一下名物的品类及其特征对解诗的影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就名物的品类言,这首诗中的鸟类有雎鸠,草本类有荇菜,乐器类有琴瑟与钟鼓。就其各自的基本特征看,我们先言乐器,次说荇菜,后述雎鸠。(一)琴瑟(琴瑟友之)琴瑟均为丝属弦乐器。《琴书》曰:“昔者,至人伏羲王天下,削桐为琴。”《说文》云:“琴,禁也。神农所作。”《乐书》云:“琴长八尺一寸正度也。弦大者,为宫而居中央,君也。商张右旁,其余大小相次,不失其次序,则君臣之位正矣。”《广雅》云:“伏羲氏琴长七尺二寸。神农氏琴长三尺六寸六分。上有五弦,曰宫商角徵羽。文王增二弦,曰少宫少商。”《琴操》云:“伏羲作琴长三尺六寸六分,像三百六十日也。”《风俗通》云:“雅琴者,乐之统也。君子所常御,不离于身,非若钟鼓陈于宗庙,列于虚悬也。以为大小得中,而声音大声不喧哗,而流漫小声不淹灭,而不闻适足以和人,意气感发善心也。故琴之为言禁,雅之为言正也。言君子守正以自禁也。四尺五寸,法四时五行;七弦者,法七星也。”扬雄《琴清英》曰:“昔者,神农造琴,以定神,齐淫僻去邪欲,反其天真也。舜弹五弦之琴,而天下治。尧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⑨这些说法,或为神话传奇故事,或为穿凿附会之论,显然不足为信。但作为古人论琴的遗响,确有助于窥知琴在古代乐器中的独特地位以及在儒家礼乐文化中所设定的作用。关于瑟,据说一般分为雅颂两类。《三礼图》云:“雅瑟长八尺一寸,广一尺八寸,二十三弦。其常用者,十九弦。其余四弦,谓之蕃番赢也。颂瑟长七尺二寸,广八寸,二十五弦,尽用也。”《世本》云:“庖羲氏作瑟。瑟,洁也。使人精洁于心,淳一于行也。五十弦。”《黄帝书》云:“泰帝使素女鼓瑟,而悲。帝禁不止,故破五十弦为二十五弦。”《白虎通》云:“瑟者,啬也,闲也。所以惩忿窒欲,正人之德也。其君父之节,臣子之法。”⑩显然,古人论瑟,与儒家治心化人的乐教传统一脉相承,始终离不开身心修养或道德说教。在
本文标题:诗经竟是部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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