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聊斋志异》.

第六节《聊斋志异》一.题解“聊斋”：蒲松龄书屋的名称。“志”：“记述”。“异”：指“奇异的故事”。1880年版的英译本的书名：StrangestoriesofChinesestudio二.作者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室名聊斋，淄川（现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生于明末，卒于清初，终生科举不第，以教书为业，晚年成岁贡生。旧志称其“性厚朴，笃交游，重名义，而孤介峭直，尤不能与时相俯仰。”所著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诗词、文赋、杂著、俚曲等，约200万言。盛伟编校的《蒲松龄全集》（全三册》学林出版社1998年出版。蒲松龄的生平蒲松龄一生以读书、应考、教书、著书为主要内容，才华出众却科场蹭蹬，穷愁潦倒。其生平大致可分为五个时期：家居读书、应考时期（1640――1670）：19岁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第一补博士弟子员，文名藉藉诸生间。其后游学乡间。南游宝应作幕宾时期（1670――1671）：应聘于同邑进士、江苏宝应县令孙蕙（树百）作幕宾一年，短暂的幕宾生涯对其小说创作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南游归来后的八年窘困期（1672—1678）：科考屡受挫折，间或出游历齐鲁山水，以教书为生。西铺设帐时期（1679―1710）：屡试不第的经历，与馆东毕际有宾主相得，融洽相处30年，为毕家教授八个弟子，还兼职大量应酬文字，并参陪迎送接待，期间已著书、应试。终老余生期（1710―1715）：70岁的蒲松龄结束了在毕家的塾师生涯，撒帐归里，享受余生。然几个稚孙及老伴刘氏相继亡逝，使他倍增伤感。康熙五十四年春节，邃于易理的蒲松龄自卜不吉。正月初五，他率儿孙为父槃上祭日坟，似冒风寒，至二十二日竟倚窗危坐而逝，终年76岁。思考：从蒲松龄的人生经历来看，能否认为他是反对科举制度的先锋？*****************屡败屡试，孜孜以求。反对科举制度的腐败，并不反对科举制度本身。蒲松龄与科举19岁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试第一补博士弟子员，文名藉藉诸生间，但其后屡试不第。51岁时，因故未获终试而被黜。刘氏：“君勿须复尔！倘命应通显，今已台阁矣。山林自有乐地，何必以肉鼓吹为快哉！”71岁时，才援例得到一个已经无意义的岁贡生。（贡生相当于举人副榜。贡生有几种，蒲松龄是“岁贡”，又叫“挨贡”。就是做廪生时间长了，排队挨号挨上了贡生。做了贡生以后理论上可以当官了，蒲松龄得到一个虚衔“儒学训导”）蒲松龄的《自勉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三.《聊斋志异》的创作情况自青年时期便“雅爱搜神”、“喜人谈鬼”。故事多采自民间传说和野史轶闻。“四方同人，又以邮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积益夥”康熙十八年（1679）春，不惑之年已将搜集故事结集成册，名《聊斋志异》。其后不断增加，最晚的《夏雪》当于康熙四十六年其67岁时所写。写作之时已广为传抄，且多有评价。蒲氏去世半个世纪后（1766）方有刻本，即青柯亭本。王士祯与《聊斋志异》王士祯对《聊斋志异》多有点评，其《池北偶谈》中有《林四娘》、《邵士梅》等八、九条内容与《聊斋志异》基本相同。蒲、王为老乡，多有唱和：蒲《简王阮亭司寇》诗：“泉石悽迟五十年，临风我自笑华颠；文章近世无知已，几杖当时接大贤。望斗瞻山钦雅度，明刑弼教阐真铨；高官偏是宜名士，日下蜚声岂偶然。”《聊斋志异》卷首有王氏题诗一首：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时。思考：蒲松龄创作《聊斋志异》动机是什么？如何理解蒲松龄“雅爱搜神、喜人谈鬼”的心理？花妖狐媚在蒲松龄笔下为什么多具人情，可亲可爱？“孤愤之书”《聊斋自志》……独是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寄托如此，亦足悲矣！嗟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间乎！康熙己未春日柳泉氏题。补偿心理与疗救功能文学的补偿与疗救功能叶舒宪：《高唐神女与维纳斯——中西文学中的爱与美主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叶舒宪：《文学与治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蒲松龄的爱与恨《马瑞芳揭秘＜聊斋志异＞》，东方出版社，2005爱孙蕙，字树百，又字安宜，是蒲松龄的同乡。康熙十年（1671年），蒲松龄应邀到孙蕙任县官的宝应县做幕宾。孙蕙的侍妾顾青霞能歌善舞，喜欢吟诗写诗。孙蕙与朋友相聚时，常携顾青霞参加。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顾青霞开始出现在蒲松龄的诗作当中。那一年，蒲松龄写顾青霞的诗至少有四首，可以看出蒲松龄对这位江南佳丽有多喜爱。《为青霞选唐诗绝句百首》：为选香奁诗百首，篇篇音调麝兰馨。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听青霞吟诗》：曼声发娇吟，入耳沁心脾。如披三月柳，斗酒听黄鹂。康熙二十一年（1628年），蒲松龄42岁时又写有一组诗，在题目上明确注明是写顾青霞的。蒲松龄这组《孙给谏顾姬工诗，作此戏赠》七绝共八首。他写顾青霞的诗有数十首，而一辈子写妻子的诗也没有这么多。蒲对之一往情深。在孙蕙死后，姬妾大多散去，顾青霞却留在孙家，过着更寂寞的日子，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蒲松龄47岁时，顾青霞香消玉殒，终年不过三十三四岁。蒲作《伤顾青霞》悼之：“吟声仿佛耳中存，无复笙歌望墓门。燕子楼中遗剩粉，牡丹亭下吊香魂。”孙蕙风流倜傥，身边女人很多，到处寻花问柳，做他的侍妾实际上很痛苦。蒲松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非常欣赏的女诗人不被重视，不被怜爱，甚至被冷落，胸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蒲松龄对顾青霞一见生情，日久弥深，却只能把感情深深地埋在心中。蒲松龄对顾青霞的爱，是柏拉图式的爱，潜隐却强烈执著它直接影响到《聊斋志异》多篇名作的诞生，比如《连城》《宦娘》《绿衣女》《连琐》《林四娘》《白秋练》《狐谐》等等。恨孙蕙，这位跟蒲松龄可以拉得上同学关系的同乡，这位当年提携过蒲松龄的东家，这位曾写信向考官推荐蒲松龄的给谏大人去世后，蒲松龄未曾写诗悼念；而当孙蕙的侍妾顾青霞去世时，蒲松龄却深情地写了首悼念诗。蒲松龄跟孙蕙年轻时是好友，孙蕙做言官后，他的家人在家乡横行，其他人敢怒而不敢言，蒲松龄拍案而起，写了《上孙给谏书》揭露孙家人的不良行为，这一事件可能造成了两人的疏远。在蒲松龄手稿中，《狐谐》是他改动最多、推敲最仔细的一篇小说。蒲松龄在这篇小说中指桑骂槐，把造成顾青霞一生悲剧的孙蕙骂了个狗血喷头！万福字子祥，博兴人，幼业儒，家贫而运蹇，年二十有奇，尚不能掇一芹。乡中浇俗，多报富户役，长厚者至碎破其家。万适报充役，惧而逃，如济南，税居逆旅。夜有奔女，颜色颇丽，万悦而私之，问姓氏。女自言：“实狐，然不为君祟。”万喜而不疑。女嘱勿与客共，遂日至，与共卧处。凡日用所需，无不仰给于狐。居无何，二三相识，辄来造访，恒信宿不去。万厌之，而不忍拒，不得已以实告客。客愿一睹仙容，万白于狐。狐曰：“见我何为哉？我亦犹人耳。”闻其声，不见其人。客有孙得言者，善谑，固请见，且曰：“得听娇音，魂魄飞越。何吝容华，徒使人闻声相思？”狐笑曰：“贤孙子！欲为高曾母作行乐图耶？”众大笑。狐谐狐曰：“我为狐，请与客言狐典，颇愿闻之否？”众唯唯。狐曰：“昔某村旅舍，故多狐，辄出祟行客。客知之，相戒不宿其舍，半年，门户萧索。主人大忧，甚讳言狐。忽有一远方客，自言异国人，望门休止。主人大悦，甫邀入门，即有途人阴告曰：‘是家有狐。’客惧，白主人，欲他徙。主人力白其妄，客乃止。入室方卧，见群鼠出于床下。客大骇，骤奔，急呼：‘有狐！’主人惊问。客怒曰：‘狐巢于此，何诳我言无？’主人又问：‘所见何状？’客曰：‘我今所见，细细幺麽，不是狐儿，必当是狐孙子？’”言罢，座客粲然。孙曰：“既不赐见，我辈留勿去，阻尔阳台。”狐笑曰：“寄宿无妨。倘有小迕犯，幸勿介怀。”客恐其恶作剧，乃共散去，然数日必一来，索狐笑骂。狐谐甚，每一语即颠倒宾客，滑稽者不能屈也。群戏呼为“狐娘子”。一日。置酒高会，万居主人位，孙与二客分左右坐，上设一榻待狐。狐辞不善酒。咸请坐谈，许之。酒数行，众掷骰为瓜蔓之令。客值瓜色，会当饮，戏以觥移上座曰：“狐娘子太清醒，暂借一杯。”狐笑曰：“我故不饮，愿陈一典，以佐诸公饮。”孙掩耳不乐闻。客皆曰：“骂人者当罚。”狐笑曰：“我骂狐何如？”众曰：“可。”于是倾耳共听。狐曰：“昔一大臣，出使红毛国，着狐腋冠见国王。王见而异之，问：‘何皮毛，温厚乃尔？’夫臣以狐对。王曰：此物生平未曾得闻。狐字字画何等？使臣书空而奏曰：‘右边是一大瓜，左边是一小犬。’”主客又复哄堂。二客，陈氏兄弟，一名所见，一名所闻。见孙大窘，乃曰：“雄狐何在，而纵雌狐流毒若此？”狐曰：“适一典谈犹未终，遂为群吠所乱，请终之。国王见使臣乘一骡，甚异之。使臣告曰：‘此马之所生。’又大异之。使臣曰：‘中国马生骡，骡生驹驹。’王细问其状。使臣曰：‘马生骡，是“臣所见”，骡生驹驹，是“臣所闻”。’”举坐又大笑。众知不敌，乃相约：后有开谑端者，罚作东道主。顷之酒酣，孙戏谓万曰：“一联请君属之。”万曰：“何如？”孙曰：“妓者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众属思未对。狐笑曰：“我有之矣。”对曰：“龙王下诏求直谏，鳖也‘得言’，龟也‘得言’。”众绝倒。孙大恚曰：“适与尔盟，何复犯戒？”狐笑曰：“罪诚在我，但非此不能确对耳。明日设席，以赎吾过。”相笑而罢。狐之诙谐。不可殚述。居数月，与万偕归。乃博兴界，告万曰：“我此处有葭莩亲，往来久梗，不可不一讯。日且暮，与君同寄宿，待旦而行可也。”万询其处，指言“不远。”万疑前此故无村落，姑从之。二里许，果见一庄，生平所未历。狐往叩关，一苍头出应门。入则重门叠阁，宛然世家。俄见主人，有翁与媪，揖万而坐。列筵丰盛，待万以姻娅，遂宿焉。狐早谓曰：“我遽偕君归，恐骇闻听。君宜先往，我将继至。”万从其言，先至，预白于家人。未几狐至，与万言笑，人尽闻之，而不见其人。逾年，万复事于济，狐又与俱。忽有数人来，狐从与语，备极寒暄。乃语万曰：“我本陕中人，与君有夙因，遂从许时。今我兄弟来，将从以归，不能周事。”留之不可，竟去。《狐谐》写这位口若悬河的狐女跟几个书生斗嘴，狐女的情人叫“万福”，小说最后写跟狐女斗智的孙得言出了上联：“妓者出门访情人，来时‘万福’去时‘万福’。”他把“万福”的名字嵌在里面加以调侃。狐女应声对出下联：“龙王下诏求直谏，鳖也‘得言’龟也‘得言’。”对得很工整，把孙得言的名字嵌在内，骂孙得言骂得很巧。孙蕙是朝廷言官，是专职向皇帝进言的给事中，又称“给谏”，蒲松龄在诗词、信件中一直尊称其为“孙给谏”。现在他借小说人物，说一个姓“孙”名“得言”（即姓孙的言官也）的人，是“鳖也‘得言’龟也‘得言’”，这等于说姓孙的给谏大人算什么东西？乌龟王八蛋！四.《聊斋志异》版本手稿本：20世纪50年代初在东北发现，仅存半部，凡四卷，二百三十七篇。抄本：铸雪斋抄本，1751年张希杰根据济南朱氏殿春亭抄本过录而成，共十二卷，实存作品四百七十四篇。刻本：青柯亭刻本，1766年赵起杲、鲍廷博据抄本刊刻而成，共十六卷，凡四百三十一篇，是目前所存最早刻本，并成为此后通行本之底本。评注本：三会本，1962年中华书局出版了由张友鹤辑校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共十二卷，收作品四百九十一篇，是目前最为完备的本子。四.《聊斋志异》中的主要故事书生故事（抨击科举制度的弊端和危害）《叶生》《司文郎》《考弊司》《王子安》《书痴》余杭生、宋生、王生与瞎和尚论文脾受之－－心受之－－强受之以嗝－－膀胱不能容，直从下部出矣“仆虽盲于目，不盲于鼻，帘中人并鼻盲矣！”爱情故事（对纯洁爱情的赞美，寄托人生理想）《青凤》（肯定男女真诚相爱，自由结合）《细侯》（理想的婚姻家庭生活）《连城》（知己之爱）《鸦头》（赞颂为爱情而反抗的行为）《娇娜》《乔女》《婴宁》《连城》乔生与连城的“知己”之爱深感知己，愿以肤肉报之深感知己，愿以生命报之（“卿死，仆何敢生？”）深感知己，愿以魂报之肉体、生命、灵魂的统一公案故事（暴露现实社会的黑暗，同情人民的反抗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