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走红暴热的语境分析

第二章当代谍战小说走红暴热的语境分析第一节从传播方式的角度解读谍战小说的盛行。1、多渠道的媒体传播。2、社会权威奖项的认可。3、影视剧的改编。第二节从受众心理的角度解读谍战小说的走红。1、读者的心理共鸣2、消费市场的导向3、第三节从谍战小说的文本角度解读谍战小说的暴热。1、叙事结构的分析2、人物形象的塑造3、故事情节的设置二、新谍战剧的审美特质——惊险美学与游戏快感电子图像时代的审美文化，具有明显的视觉快感追求，电视剧生逢其时，成为这个时代大众文化的无冕之王。如上所述，当下谍战剧置入主旋律的爱国主义与英雄情结，讴歌了在隐秘战线上为党和国家做出贡献的无名英雄，是主旋律意义生产方式之一。但与此同时，谍战剧也以其惊险美学满足了观众的游戏心理，以多线索、快节奏的叙事满足观众的视觉快感。惊险美学最早出现于英国间谍小说的探讨，随后应用于英美间谍影视剧艺术。国内对惊险美学的提出，见于50年代末、60年代初对于谍战和反特题材的电影与话剧的研究，当时呼吁“重视惊险艺术人物和情节”、“不要为惊险而惊险”，并区别“悬念”与“惊险”。1985年举行的“惊险样式影片研讨会”荟萃电影业界与理论界以及公安部门、北京市国家安全局,人民法院、“中影”公司等有关部门，促进了对惊险艺术的再认识，也促进了我国谍战剧的发展。从创作实践来看，英美间谍剧在发展中虽然出现了业余间谍、职业间谍、硬汉间谍以及回归思想性与艺术性结合的间谍形象，甚至出现了与侦探、科幻类型糅合的作品，但是惊险性始终是其一以贯之的美学特质。国内间谍剧起始于谍战剧与反特剧，二者至今仍是荧屏间谍戏的主流并代表着中国电视剧惊险美学的发展。谍战剧与反特剧的惊险美学从故事本身来讲体现于“冒险”与“解谜”的审美历险游戏中，从叙事来讲体现于悬念与惊悚的情节设置，制作技术的改进也有助于提升惊险画面的表现力度。“游戏”作为美学概念，借喻欣赏主体无功利的审美、娱乐态度。谍战剧观众以审美游戏深度体验了和平年代人们对崇高的体验、对英雄的超越性想象。然而谍战剧本身就是一场强力意志智慧博弈的生死游戏，西安电影制片厂早年的惊险电影观众问卷调查即显示，其惊险性强烈刺激观感经验。从故事来看，新谍战剧人物身份与任务是制造“冒险”的源泉，主人公多重身份，步步闯关，周旋于龙潭虎穴，随时都有生命之虞。例如，《暗算之〈捕风〉》甫一开场，在上海警备司令部军官酒会热情奔放的探戈舞曲中、众目睽睽之下我方卧底同志即被敌方杀害。而《潜伏》中余则成，一个极其低调的青训班成员，却有三重卧底身份！他既是国民党军统特务、派往汪伪政权刺杀李海丰的卧底、又是中共在军统天津站的重要谍报人员，其危险性用余则成劝诫翠平的话来讲，一句梦话，就断送了同志的生命。和余则成的智慧书生形象相比，《剑·蝶》中的江涛则以曾就训于德国的职业狙击手身份高调亮相，敏捷的身手与木讷的谈吐相反相成，既是中共、军统的双重身份，又将是黑帮老大的乘龙快婿。他们在刀尖上跳舞，生死一线；他们巨大的心理压力与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成就了以生命作赌注，以信仰为规则的强大游戏场，裹挟观众走进一场不仅仅为活着的“斗兽场”。092从叙事来看，新谍战剧戏剧冲突涉及军统、中统、汪伪、日军特高课、租界和中共谍战人员等多方势力夺人耳目的鏊战，其游戏性手法愈发炫窍斗妍，直接引发了谍战剧快节奏、多线索的复杂叙事，推进惊险美学的视觉冲击力。《暗算之〈捕风〉》是新谍战剧单项任务横切面叙事的代表。钱之江两次送出的绝密电文因我方人员接连被捕而未果，他身陷囹圄，在已经被圈定为怀疑对象羁押7号楼的情况下，与敌载笑载言48小时。它的叙事时间远远大于故事时间，在延长的叙事时间里浓墨泼写惊险与悬念——逐场问讯、笔迹鉴定、心理测试、救人环节、醉人的探戈、最后的晚宴之情景设定——险情迭出，最终敌方游戏失败，钱之江借敌之手除掉杀害战友的凶手后，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党组织送出绝密情报。《潜伏》是新谍战剧多项任务纵向叙事的代表，其类型糅合、人物设计、多线索、快节奏等相对成功，形成对传统谍战剧的颠覆，拓展了惊险审美的无限可能。首先，《潜伏》以谍报“任务”线形成刁斗森严、扣人心弦的节奏，而以余则成与翠平欢喜冤家的爱情模式形成暂时缓冲，如同电影《三重间谍》集合爱情、伦理、理想与谍战，令紧张、舒缓融为一体。其次，余则成一反传统间谍所具有的强烈动作感，从一个普通人的身上见出信仰的力量；他的形象舍弃追逐、枪战、飙车等外在制造的紧张感，强调智斗、心斗，从生活的质感中见出谍战的凶险与紧张。因此，《潜伏》叙事的惊险与悬念不仅来自于传统职业间谍要完成的任务，而且融入了爱情线上大起大落的伏笔、以及假太太翠平业余间谍的不断失误：与马奎的斗争，左蓝牺牲；与晚秋、谢若林的邻里往来，引起谢的怀疑。而谢的买卖情报又直接导致李涯的设局。在余则成、李涯的“斗法”上，观众全知视角显示，利用录音设备，李涯借谢若林、徐宝凤已经拿到余则成与翠平是共党分子假扮夫妻的证据，潜伏暴露，想要挽回似乎回天乏术。而最后一分钟危急关头情节突变，余则成拿出李涯“通共”的磁带化险为夷，令在场诸位目瞪口呆。他随手再附送一本《远东情报战》晓之以理，对李涯进行技术普及教育，令人啼笑皆非，观剧的紧张感在笑声中缓释，同时观众巨大的审美同情感和社会正义感也得到了满足。得益于紧张的情节设计，《潜伏》一改电视剧“注水”现象，以30集力求精当。热播中的《潜伏》令电视不再只是家里一堵摆设的“墙”、一段填空的背景音乐，很多观众看《潜伏》都表示“喘不过气来”，甚至“不敢”上厕所，因为此时漏看一段则可能影响彼时的理解，北京电视台首播收视率达9.6，（1）制作方青阳冬雨公司赚得盆满钵满，《潜伏》取得文化和商业的双赢，成为泛美学时代技术与艺术一次精彩的联袂。三、新谍战剧的文化特征——历史的反思与形而上的追求艺术是历史的镜子，每个历史时期都会有不同的时代精神或主流的世界观，艺术在某种程度上会反映这个时代精神或主流的世界观。而当代电视艺术无论中外，在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政治力量与新技术的强大推力下时有嬗变。新谍战剧除了对上述惊险美学的发展有所裨益外，也折射出新的文化特征。早期中国荧屏间谍戏的英雄塑造注重宣传性、思想性，是当时政治文化的晴雨表。其谍战剧多揭露国民党内部的丑类恶物，反映了历史上敌我战时的遏制与发展。而反特剧中的特务们虮虱相吊，与当时台海破坏与保卫的紧张对峙一致。例如早期的《敌营十八年》等，这与80年代电影《保密局的枪声》、《黑三角》等类似。然而，这一文化特质并非地缘政治所致，而是与当时的国际冷战思维相关。冷战时期苏联与西方的间谍影片互指对方为间谍，丑化敌对方的猥亵与反动，宣传自我的英雄与正义。《春天的十七个瞬间》（1973），描写了潜伏希特勒大本营的施季里茨粉碎了德国与英美资本主义体系企图秘密缔结停战协定的故事。而《柏林谍影》（美国，1968）与《蛇》（法国，1973）中的格尼尼克桥——当年东西方冷战的前沿——承载了冷战理念的重重谍影。美国的硬派女间谍小说《骑一匹灰马》（1984），则讲述了一位去捷克参加和平会议的美国女记者帮助一名捷克高级官员叛逃而卷人了美苏间谍战之中。她英勇机智，在斗争中揭发了一个隐藏在中央情报局内部的苏联特务，又挫败了克格勃的一起暗杀阴谋。电视片《格尼尼克桥及外交阴影下的墙》专门讲述了1961—1989年大桥上发生过的间谍交换事件。冷战结束之后，间谍影片另辟蹊径，好莱坞谍影除了建构阻止发展中国家在西方进行商业与核机密窃取，担当世界卫士的想象之外，对间谍、特工人性的唤醒与反思形成新的文化叠加，例如《窃听风暴》（德国，2006）、《谍影重重3》（美国，2007），这种文化内涵间接影响到电视剧间谍戏的创作。新世纪以来，国内谍情剧、特情剧文化内涵的发展，一则与政治上两岸关系进入对话与交流的历史转折期有关，二是与当代审美文化的政治去魅有关。大众文化历经数十年蓬勃发展，同时消费文化滋长不辍。有着强烈的意识形态导向和价值规范统领功能的主导文化接受挑战与启发，逐渐淡化政治说教，以艺术品质和娱乐功能增强主旋律在文化市场的软实力。有学者曾指出《暗算》、《特殊使命》等剧是主旋律的奇异变奏，（2）是恰当的。（1）（2）戴清《“特情剧”：主旋律的一支奇异变奏》，《中国电视》2008年6期，第29页。TELEVISIONSTUDIES电视研究093如果说早期谍战剧的英雄凸显了一以贯之、神性的榜样一面，那么重视审美感性，既体现日常生活中人性的一面，又有历史反思，强调精神信仰成为近期谍战剧的文化特征。从创作实践来看，新谍战剧的文化特征首先在于从“任务”到人物进行艺术辩证探讨，是主旋律电视剧艺术品质的提升。例如，《暗算之〈听风〉、〈看风〉》两章讲述了保密单位701的英雄瞎子阿炳（超常的频率监听专家）、归国数学家黄依依（熟谙美式密码的破译专家），歌颂保密英雄安在天等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之外，艺术再现了天才的纯真与庸常的恶俗的形而上思考，回味悠长；而“捕风”中魔窟7号楼酷似灾难片，人性的优劣毕现。故事尾声回到叙事起点，黄包车铃声响起，已接近耄耋之年的安在天（故事的叙事者）在拍戏现场看到乔装改扮被追捕的父亲，儿时的安在天从父亲身边跑过；父亲不可以呼应儿子、儿子似曾相识的驻足，而那竟是他们父子阴阳相隔的前一天。时间与存在、真实与扮演、显现与遮蔽尽在这段电视剧艺术鲜见的戏中戏场景中。其次，新谍战剧从历史到现实、从生活到信仰，注重历史反思与精神世界的探讨，是谍战剧人文情怀的提升。《潜伏》以自然人性的角度去剖析那个时代人们的信仰与追求，同时又给予人物正确的社会伦理价值判断。例如，李海丰作为一个亲日的汪伪特务，置民族大义于不顾，罪不容赦。但在刺李情节中，导演有意识否定坏人坏到底的简单处理——李海丰出门与妻儿温情告别、刺李枪响、李妻与孩子游戏的天伦之乐、李妻回眸——一个在社会伦理上出轨的汉奸在日常生活中显出人性的一面。而李涯承星履草地坚持他的“党国信仰”，是为了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他们信仰的选择不仅是个人的而且是历史的，与历史的局限性息息相关，导演对他们的历史宿命给出正剧的社会伦理评价。据报《潜伏》低调走红台湾，它能够被海峡对岸的观众认可，其中对那段历史与人物立体的剖析起到了关键的沟通作用，它与《人间正道是沧桑》中杨立仁和杨立青相反相成的形象相似，形成近期电视文化的历史反思潮流。余则成的生活、信仰与任务环环相扣。与左蓝相恋，从此他的生活与革命相关。与翠平因共同的信仰最终结为鹣鲽情深的夫妻。他被站长派往穆家执行敛财任务，却被娥眉皓齿的晚秋视为琴声何为的知己。他和翠平三次身份暴露之际，从逻辑上来讲保全安全间不容发，但悲悯情怀犹在，在荒郊处理惊恐万分的王占金和他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时他最终没有开枪、没有把威胁更大的徐宝凤灭口引出后患。晚秋无意中窥破余则成和翠平的身份，但余则成还是挽救了这个绝望自杀的无辜生命，开导她择善而从去延安。生活给了卑微的余则成一份信仰，信仰成就了一个高尚的余则成。在一波三折的情感之流中、在跌宕起伏的谍战生涯中，他澡身浴德，投身于崇高的事业，人性的淳朴和神性的光辉相反相成，余则成成为谍战剧艺术长廊里令人瞩目的人物之一。在英美商业电视体制下，观众参与肥皂剧、系列剧的制作司空见惯，而对于中国电视剧发展而言，观众参与改写的发轫之作则是《潜伏》。由于采取4+4+1的卫视播放模式，先睹为快的“潜艇”们为《潜伏》改写大团圆结局影响到四家卫视为安慰伤心不已的粉丝而更改台词。原剧中余则成问：“你们找到翠平没有？”“没有，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北京卫视改为：“还在找，找到了会转告你的，这些工作都需要秘密展开，这么优秀的同志必须找到，放心吧。”“潜艇”们还热心为《潜伏》拼贴大团圆的喜庆剧照。（3）可以预见，在当下几乎以收视率马首是瞻的电视剧环境下，大众成为电视剧的隐性作者和制片人，他们的欣赏口味将影响到国内后续的电视剧制作。结语今天，成功的新谍战剧具有典型的商业剧特点，是早期主旋律从胶柱鼓瑟、少变通走向艺术性与观赏性的探索；也是商业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