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濒临灭绝的运河古镇朱晓明王建波京杭大运河沿线曾有众多古镇,因运河的兴盛而繁荣、因运河的衰败而式微,其变迁发展与运河的命运休戚相关,它们是最能体现大运河文化线路遗产内涵的物质载体之一,但如今多已寂寂无闻。2006年8月,中国首家民间文化遗产保护团体“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将首个调查项目锁定在京杭大运河的里运河与鲁运河古镇上。那么,这些古镇现在的状况又如何呢?在考察中,我们一直为古镇的命运而揪心……悠悠千载运河水滋养了两岸人民,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历史遗存,催生了一座座运河名城,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她不但闪耀着历史、文化的光辉,还在深刻影响着现代人的物质文化生活,至今仍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运河在长度、空间和时间上具有空前的多样性和复杂性。重要的河防坝堤闸桥和历史文化名城,这些性质突出或时空尺度较大的运河遗产率先引起人们强烈的关注。但是,一些“灰姑娘”们在运河研究热潮的盛宴中缺席,例如千山外、故园中等这些运河边曾经繁花似锦的古镇。过去运河边的古镇承载着防卫、管理、商业、交通、手工业诸多方面的社会职能。由于广大群众在这些古镇上生存与生活,运河才具有了活力⋯⋯里运河:古镇因河而兴京杭大运河全长1794公里,历史上大运河真正全线通航的时间只有六百多年。运河时而疏通、时而淤塞,只有江浙境内的运河因为水量充沛,一直承担着航运功能。由于明清时期大运河成为一条物产交通大动脉,因而也形成了一条沿运河发展的城市主轴。明清以来厉行海禁,长江和运河成为明清时期沟通东西与南北的两大水上通道。扬州至淮安段运河史称“邗沟”,现在也称为“里运河”,全长190公里,目前仅存5公里。它是京杭运河史上最古老的一段,也是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遗存。这使里运河成为大运河一个厚重的历史符号。而扬州和淮安则一南一北联系着长江和淮河两大水系。2500年前,吴王夫差在筑邗城挖邗沟时没想到的是,他既造就了未来的扬州,也造就了今天的淮安。而现在的邗沟只是一条貌不惊人的小河,甚至让人感受不到当年吴国士兵挥舞铁锹开凿时“举锸如云”的热烈和壮阔。扬州和淮安这两座价值绝伦的古城在历代“厚农桑、修水利”的政策扶持下,构成了比较完整的城镇间经济联系体系。从历史上看,在高度中央集权的中国,资源呈放射状分布,越靠近政权中心控制点,则各个层次的资源聚集得越多越密集。在当时的农业文明时代,辉煌的古城依靠村镇的繁荣和兴盛作为自己重要的物质供应基础。扬州和淮安可以说就是从古镇那饱含艰辛的脊背上蹒跚起步的。通过“古镇运河行”,我们走访了里运河段的邵伯镇、高邮镇、安宜镇、瓜洲镇、湾头镇、车逻镇、河下镇、板闸镇、码头镇、洪泽湖高家堰惠济祠和广阳湖兰亭村。如果用文化遗产的传播途径这一眼光来审视它们,这些或古老但却依然充满活力,或垂暮几近残破不堪,或仅剩口头传说的古镇,都是耐人寻味的。作为一种具有历史价值的稀缺资源,里运河段古镇存量日渐稀少,成片历史街区的价值愈显弥足珍贵。里运河与江南运河相邻,但古镇差异较大。江南水网如织,古镇发育成熟,只看一个也就知道其他古镇的大概了。里运河地处南北文化交界,古镇形态兼收并蓄,往往沿运河平行发展或处于几条水道的交汇处。这些古镇独一无二的价值在于风光优美,战略地位显著,虽然治理黄淮难度极大,但是商业价值突出,古镇类型和建筑存留多样化。古镇承载了堤坝码头营造管理的重任,不乏商人买卖赢利的经营打算,散落着传教士拯救众生的无限虔诚,流传着“真命天子”的华彩篇章,更保存着细碎平凡的河埠生活。邵伯菱、高邮双黄蛋和宝应荷藕并称为运河“三宝”,是人们餐桌上朴素的美食。沿运河而生的淮海戏、农民画和金湖秧歌,“拔根芦柴花”、“数鸭蛋”等淮剧内容无不与自然环境和运河边的生活息息相关。茱萸湾畔湾头镇以“扬州有玉器,玉器在湾头”闻名近千年。如今家家户户依然延续了“前坊后宅”的生活方式,小伙子们的日子在老街上从容地度过⋯⋯作为线性的文化遗产,里运河古镇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其历史信息具有强烈的连续、叠合与相互补充性,商业、通讯、市政等系统均相当发达。中国是世界上最早有组织传递信息的国家之一。邮驿被视为“国之血脉”,平均每25华里就有一处,广泛分布在高邮、邵伯、淮阴等古镇沿线,直抵山东和江南诸省。这里还拥有值得骄傲的高质量的近代产业建筑。1933年至1937年,国民政府推进导淮入海工程,利用庚子赔款连续修造了三座里运河船闸,其中邵伯船闸由蒋介石亲笔题名,建成后孙科亲临剪彩。里运河段在相当长的历史时间内还是淮北盐运中心。历史上因为重要的堤坝码头的营造促成了淮安淮阴区码头镇、楚州区榷关板闸镇的兴旺。素有“东南邹鲁”美誉的徽州与运河的地理优势发生了血脉联系,诞生了一批因徽商而兴起的市镇。弹丸之地的淮安河下古镇成为侨民宿贾的聚居地,文风蔚起,古风宛然。自宋代起,扬州湾头镇便成了两淮盐运司专管码头,它的弯月状古街是用徽商千里迢迢运回的压船徽石铺成的,承载了“徽骆驼”无尽的辛劳与梦想。黄泛涛涛,清康熙年间修筑湖堤,在淮河下游至入江处共设置了十二只动物,即“九牛二虎一只鸡”作为镇水之宝,如今仅存“五头牛和半只虎”,铁牛与高堰烟柳长堤共同唤起人们对往事的回忆。浩渺中悠然自得的湾头镇有个壁虎坝,原有公母石壁虎各一,如今半只公壁虎依然盯着运河潮头,实则是有着预警作用的水文标记。还有条铁牛依然保存在邵伯镇的斗野园内。朱自清幼年就住在邵伯镇的万寿宫里,“父亲的当差常抱我去看它、骑它、抚摸它”……鲁运河:船闸处处话兴衰鲁运河是指山东境内北起临清南至台儿庄的一段,又称会通河,全长约480公里。元朝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鲁运河全线开通,标志着京杭大运河正式形成。虽然开凿最晚,但由于山东沟通南北,连贯东西的优越地理位置,元明清三代,鲁运河两岸兴起了众多码头商业城镇,拥有运河商业枢纽型城市临清、济宁和中等商业城市聊城东昌府与阳谷张秋镇,平均每二十公里就有一座繁华市镇。我们走访了聊城东关、临清、周店、七级、阿城、张秋、州城、南旺、仲家浅、南阳、长沟、袁口、靳口以及鲁桥商业古街和济宁城最后的古园林与运河街巷。几乎每个小镇都有一两处与运河有着直接关系的功能空间,码头、仓库、闸桥、税关、驿站、运河府署,加上幸存的民居会馆,都在无言地诉说着晋派、徽派等南北各异的建筑风格与文化内涵,彰显了运河古镇的特殊身份。令人遗憾的是,古镇完整的历史街区已经不多了。如果非要给这些村镇一个评价,那么临清的中州历史街区和济宁的南阳古镇堪称这些古村镇街区的佼佼者。中州历史街区被卫运河、明代小运河和元代会通河环抱围绕,历史空间格局完整,且拥有较多的文物保护单位和南北特色鲜明的民居:全国惟一的运河钞关、鳌头矶上观音阁、清真古寺群、舍利古塔,晋商冀家大院、徽商汪家大院,无论是社会景观、建筑景观,还是历史功能都具有鲜明的地域特点。微山湖湖面波光粼粼、天水相连,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南阳古镇则以其“湖中运河古镇,镇与岛一体、运河穿岛而过、镇河湖交融”的特点,成为京杭大运河沿线地理空间环境最有特色的一处古镇。风光旖旎的仲家浅村是运河沿岸惟一的儒家圣人故里。仲庙里供奉着被封为“仲子”的孔子大弟子子路。仲子后裔居住的仲府、死后葬身的仲林均位于此,清代康熙乾隆二位皇帝、大学士阮元等文人墨客在此留迹颇多。仲家浅村可谓是京杭大运河与曲阜三孔等儒家圣人古迹两大遗产的交汇之地。古村能比较完整地保留到今天,其历史价值不容低估。由于海拔高,鲁运河为京杭大运河全程之冠,这一段运河城镇都离不开河闸等各种水利设施。古镇中最显眼的就是码头附近的一处处古水闸遗存。孔孟之乡、水浒故地济宁是鲁运河的最高点,更是运河全线的“老大难”。城北的南旺是运河的“屋脊”,通水极难,急需一个既能“过渡”又能引水的水利工程,南旺闸则应运而生。而这项工程的点子来自一位老农。明永乐年间,朝廷派工部尚书宋礼主持解决济宁段运河难题。宋礼南下济宁微服私访,在汶上县军屯乡遇到年近半百的老农白英。一番交流过后,原本三缄其口的白英被宋礼的谦逊与诚挚所打动。于是他告诉宋礼,济宁北的汶上东北高西南低,把汶水河接入南旺脊顶,再在南旺南北设闸分水。这就是水利史上赫赫有名的“借水行舟”计划。宋礼如获至宝,马上在汶上与东平交界的戴村筑坝,在水口处建好工事,控制南北分水量,又在周围挖泉300眼补充运河水源,创造性地征服了南旺水脊。虽然今天的济宁已经找不到一点南旺闸口的历史痕迹了,但规模颇大的周店古船闸、七级上下闸、张秋上下闸和古闸桥、临清二闸、仲浅闸、靳口闸依然伴随在运河城镇近旁。这些闸口经过多年的精心经营,不仅具有水利功能,也成为人称道的胜景。运河古镇:走向灭绝边缘考察归来,我们内心一直忐忑不安:经历了清末太平军起义和捻军起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连年烽火,经过新中国的多次河道与新渠开挖,特别是近年来快速的城市化发展,运河古镇作为一种稀缺的历史资源已经非常有限。人们对她的价值认识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是人们的困扰已经很多。八月如火,我们伫立在斜阳晚风中的洪泽湖高家堰惠济祠旧址上,抚摸乾隆皇帝的御碑来依然温热。惠济祠旁边是零星的村庄,它们被断续的水塘包围着。那“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瓜洲,在道光二十三年时南城门塌陷,瓜洲古渡而今除了显赫大名,遗迹已经少得可怜。济宁的“金七级、银阿城、铁打的周店”等古镇曾声名远播;百里五镇之首的袁口曾是晋、京、津和济宁等地巨商大贾相继云集之地,名噪一时,但现在历史街区几乎荡然无存……调查临行前的一天,偶然拿到一张《书法报》,其中一篇介绍广洋湖兰亭村的文章引起了我们的关注,文章还配了一张宗祠照片。于是,我们从宝应县城跋涉了近一个小时后,骄阳似火中的兰亭村终于近在眼前。然而失望成为一种必然。那张村落照片是找了一张邵伯镇圆通寺的照片移花接木“调包”上去的,还特意将匾额改成了“兰亭寺”三个字。现在,浮躁的情绪在“申遗热”中涌动,长期的人为与自然的破坏已将运河古镇推到了灭绝的边缘,除了个别名人故居外,大量文物缺乏维护经费,且年久失修,历史街区自然衰败,这是运河古镇普遍存在的严重问题。本应挖宝、护宝的事业却经常演变成为一种“造宝”行动。试看淮安码头镇上巍峨的韩信故里,河下古镇上豪华的吴承恩故居,济宁竹竿巷两侧的多层仿古建筑,正在酝酿中的七级古镇河边商业街⋯⋯运河雄居中华大地的核心,它在“申遗热”中正努力成为强势群体。而运河古镇这一申遗热潮中的边缘文化遗产,在共生的文化语境中正期待人们更大的关注。摘自:中华遗产2007年第04期
本文标题:濒临灭绝的运河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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