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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犹存白鹿原,人间再无陈忠实。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忠实于四月29日早晨7:40左右因病在西安西京医院去世,享年73岁。•陈忠实:•其人•其作品•其评价史记陈忠实传作者/刘黎平陈忠实,长安霸桥人,壬午年(1942)生蒋村。其时三伏,体皆被痱,陈母曰:“是子焦躁,生不逢雨。”蒋村,僻村也,去长安五十里,然无车马可达。村南有山,横断浮华,信息至此皆无,虽有电视,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其侧有原,曰白鹿原。忠实牧刍于斯,见原上青草,岁岁枯荣,乃有思焉。忠实好文学,慕赵树理、杜鹏程。其为稚子时,诵”田寡妇看瓜”,摹之,传之,师生赞叹。然少年逢乱,文学图书,多为禁,树理、柳青居然罪人,忠实惧,焚所作文,窃曰:“吾母谓吾不逢雨,其是之谓乎?呜呼,文学有罪乎?吾不得申乎?”年二十四,四凶伏辜,朝野清朗,欣欣然有新气象,忠实乃为文,谓往日极左为非,县里见此文,谓忠实曰:“竖子为此文,触大忌,死矣。”乡里惴惴,然终无事。忠实虽为文士,然徇徇若老农,先为塾帐,后为小吏,凡二十载,遍乡里,三十里皆识其人。以忠实善属文,乃去吏为文士,隶鸿文馆,以文为职。时三秦虽盛文士,然乏巨制,有司曰:“关中,人文盛地也,焉得无鸿篇巨制,诸子努力。”乃有路遥,乃有贾平凹,乃有陈忠实,文学先锋,荷甲趋阵,为三秦文学突陈夺寨。忠实念白鹿原,寤,曰:“吾一生事业,于斯乎?”乃摒城市,居乡里,旧居不堪,雨则无庇身处,乃寄亲戚家。陈生朝暮游于史志,虽纤微无不览焉,见白鹿乡里烈妇传甚夥,太息曰:”悲哉,白鹿妇人,以一生悲忍,成县志一行之文,血泪何其殷也。吾不为之文,谁为之文?”乃立志,植梧桐于乡里,曰:“吾书成,此木成。”呜呼,此树今如盖也。忠实所为,县乡知之,某夕,有友逢忠实,饮,问:“陈生浸润史志,非文学家事,何为?”忠实曰:“欲志白鹿原,吾百年后,当以此书为枕。“其年,丙寅年(1986)也。阅史志四年,又六年,书成,凡五十万言。书皆以白鹿原为事。其略云:某岁,天火焚原,人物几尽,有胡姓,析而为二,一白姓,一鹿姓。清季,白家长老曰白嘉轩,鹿家长老曰鹿子霖。嘉轩者,关中之周公也,孔丘也,守周礼,奉儒理,有所定,不为物移。逢宣统逊位,嘉轩曰:“民无天子,奈何?”为乡约,不欲天下之乱及乡里。然天下乱矣,或军阀,或党争,或日寇,国事乱,少年亦乱。白鹿二氏,子女皆不安乡里,或革命,或为匪。白家有女,读书城市,又为革命,终死于非。鹿家有子,黑子也,性剽悍,雇于大户务稼穑,诱其妾田小娥归。逢缉捕,仓惶遁为匪,遗田小娥。小娥不能寂寞,复通白家长子,为家翁所羞,乃杀。白公慎独守静,鹿公焦躁多欲,乱世之秋,人无定志,命如旋蓬,虽曰往昔,如在目下,然白公虽朽,然亦不可得也。夫”白鹿原”者,关中史记也,五十年沉浮,皆志于此卷。其文实录,无忌讳,又多鬼幻,阴阳交通,人鬼对语,不可以常类测也。初,以书中多男女欢事,盛于“废都”,目为秽文,书社忌,欲删文数万,或不可,曰:若删之过甚,则书不成文也。乃多有所留。“白鹿原“见于天下,洛阳纸贵,年售十万计。文学富豪榜曰:陈公富贵矣,年得五百万。又封茅盾公。有司览书,不乐,踌躇久之,乃曰:“陈生之文,付梓可也,若为影视,不可。”以其所书事,少讴歌,多实录,虚美不见,怨刺多有,无复柳青、周立波之颂圣。又十年,王全安以“白鹿原”为影剧,再动天下,然割裂肢解,琐碎纤细,不堪观也。惟张雨绮之艳丽而多肉,太史志之。或曰电影白鹿原,张雨绮之白鹿原也。丙申年(2016)公历4月二十九晨,忠实卒,年七十三。太史刘曰:神州录史,晚清而灭,至于今日,民无史官。后之记史,或面目可憎,或忌讳颇盛,或全无实情,书中人物,全无表情,惟多定论,阅之可笑。惟览忠实、平凹、路遥诸公之书,托言小说,实则史录,《人生》之高生,若史记之淮阴侯;《白鹿原》之黑子,若吴越春秋之伍子胥。人皆有面目,事皆有原委,阅之,平时无一事无一人不在其中。史书不堪观,观小说可也。或曰,史书可作三流小说观,小说可作一流史书观。“白鹿原”以巴尔扎克之言“小说,民族史也”铭卷首,用意深焉。在他心里文学“依然神圣”1“陈忠实这几年一直想写一部长篇,但是对自己要求非常高。一部《白鹿原》放在前面,他觉得写的东西要对得起上一部作品。”李星说。2“在他心里,文学‘依然神圣’。”评论家肖云儒回忆起他与陈忠实交往中的一个片断,“有一次,陈忠实赴京领茅盾文学奖回来,省里开了盛大的庆功会。我发言时除了祝贺之词,还多了一句嘴:‘当然,像一切优秀作品一样,《白鹿原》也不是没有缺陷。’”因为这句话,不久之后陈忠实特地约请肖云儒,一起长谈了《白鹿原》的不足以及一些文学与文学界的话题。肖云儒写道:“一位作家不但以自己的作品,而且以自己和作品里传达的人格成为一个民族、一块土地的文化标识,并不多见。”•3在李星看来,陈忠实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创作上做的总比说的多,李星说:“自学成才的陈忠实永远介绍自己是‘高中生’,虚荣之心、名利之心他都没有,只有一颗专注人性、专注写作的心。”“他是宽厚的长者”在许多文学后辈和普通读者眼中,陈忠实不仅是著名作家,更是一位忠厚随和的长者。陕西省渭南市作协主席李康美是陈忠实帮助过的一位文学老友。李康美回忆起陈忠实与他交往中的一件事:2009年,李康美因病住院手术,手术后,陈忠实带了5幅自己的书法作品到医院看望李康美。陈忠实将那5幅作品送给了为李康美治疗的几位医生,还说:“你是我兄弟,医生们照顾你,我作为老哥,送几幅‘臭字’感谢人家。”“这件事让我感动终生。”李康美回忆到。•延安大学学生张林健也有一个文学梦,当他在创作中遇到苦闷与迷茫,曾求助于陈忠实。为此,陈忠实曾特意推介过张林健创作的长篇小说。张林健说:“我是一个文学新人,如果没有陈老师给我精神力量和支持去完成创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西安思源学院教师姚亮一直珍藏着一本有陈老签名的作品,他说:“陈老生前非常随和,不管是谁,都可以让他签名,而且他非常热情,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的要求。”“他是一个平淡率真的人”陕西师范大学教授畅广元也是陈忠实的老友。畅广元说:“陈忠实做人很认真,而且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生活俭朴。陈忠实对自己生命价值的意义相当自觉。他认为文学就是他毕生要奉献的事业,这事业是为人类创造精神价值的。这是陈忠实对于文学的看法。”李星眼中的陈忠实还是一个真诚、率性的关中汉子。他记得有一次陈忠实过生日,邀请他去,就在家里吃了一碗臊子面。陈忠实喜欢吃陕西地方小吃搅团,早些年不太会做的李星就在家里给他做搅团,明明不太好吃,陈忠实却吃了好几碗,很是开心。•许多老友记得,与陈忠实一起外出吃饭,几乎每次都是他主动要求结账,朋友有事相求他总是想办法帮忙,甚至在身患重疾之后,他仍不忘答应过朋友的事。至于索书求字,他更是从不吝惜。••著名作家陈彦陪伴陈忠实走过了最后的日子,他撰写的《陈忠实生命的最后三天》在媒体发表后,成为这几天在朋友圈中转发最多的文章。“他对文学的贡献,不仅仅是一本堪称‘高峰’的《白鹿原》,更有对陕西文学艺术繁荣发展整体推进的呕心沥血。”陈彦说。•其作品这本自问世便持续引发二十多年热议不断的奇书,在中国现代文学中堪称唯一.它不是对农村题材作品图解政策式的描写,也不是颂歌式的描写,更不是田园牧歌,民俗风情式的描写,而是将锐利的笔触深刻的锲入了一个时代,鍥入到社会最底层,触到了这个时代的痛处、我们民族的痛处。所以老陈在《白鹿原》的题记里,引用巴尔扎克的话说:“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不急,我可以慢慢等1992年早春的一个下午,陈忠实写完《白鹿原》的最后一个字。之后,他对妻子说:“我得给老何写封信,告诉他小说的事,我让他等得太久了。”陈忠实说的老何,叫何启治,时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杂志常务副主编。两人交往已经有20年了。1973年隆冬,西安奇冷。一天,陈忠实到西安郊区区委开会。散会后,在街道的拐角,他被一个陌生人拦住。那人自我介绍说:“我叫何启治,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在西安组稿。我读过你刊发在《陕西文艺》上的短篇小说,觉得很有潜力,这个短篇完全可以进行再加工。所以,我想约你写一部长篇小说。”寒风中,陈忠实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一脸惊讶而茫然。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业余作者,没有任何名气,而且根本没有动过写长篇的念头。于是何启治耐心地鼓励他,激励他要树立信心。“你一定要写长篇,写出来一定要给我发。”临分手时,何启治言辞恳切地说:“别急,你慢慢写,我可以慢慢等!”自从这次“街头约稿”后,两人就一直联系,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11年后的1984年,陈忠实接待前来陕西组稿的何启治,两人闲聊时,何启治问他:“有长篇写作的考虑没有?”看到陈忠实面有难色,何启治轻松地说:“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打算写长篇,记住给我就是了。还是当年那句话,不急,我可以慢慢等!”再后来的一次两人聚面,又说到长篇小说写作的事。这一次,面对何启治的真诚,陈忠实告诉他,自己有写一本长篇小说的想法。初步计划在三年内完成,在此其间请老何不要催问。何启治用力地握着陈忠实的手,说:“你放心,我充分尊重你的创作,保证不给你带来任何压力和负担。”此后的几年里,何启治紧关口舌,守约如禁。每次,人民文学m版社的编辑到西安组稿,他都要委托这些编辑给陈忠实带去问候,但再三叮嘱,只是问个好,不要催稿。1991年的初春,何启治带领一班人马到西安与新老作家朋友聚会。见面时,他对陈忠实说:“我没有催稿的意思,你按你的计划写,写完给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在何启治“关心”不“催促”的无压力状态下,陈忠实的长篇小说创作十分顺畅,只用了8个月就完成了。其后,和何启治料想中的一样,《白鹿原》出版后,一时洛阳纸贵,风行全国,并在1997年12月,获得了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其评价陕西历经十三朝帝都兴衰的秦人之地,养就了不一惊一咋的踏实性格。印象里的忠实就宛若《白鹿原》里的一个乡绅,在我们这个几乎没有乡绅全民经商的时代,失去他就显得特别现世现利和单调。忠实是他的名字,也如同一种品性。对朋友而言,是种一旦告别便不再有的踏实。大师已乘白鹿去,人间从此无忠实。走好,忠实。——导演王全安追忆白鹿原一方黄土高坡沟壑纵横的脸是岁月雕刻的痕迹,那个叫忠实的老人,走在灞桥的小河边轻轻翻越一部民族的秘史,触目心惊,气象万千.一部关中平原斑斓雄奇的史诗是民族骨骼的沉淀,那个忠义正直又刚毅倔强的白嘉轩从容走在白鹿原的景深里.线装书上自此多了一段传奇,耕读传家的白嘉轩留在书中.妙手文章的忠实老人他没有走,他一直穿行,穿行在古老的白鹿原那原坡地里的精灵是老人遗留千古的骨头、精魂.“面对着陈忠实的离去,作为同辈人,作为几十年的文友,到了这个年纪和这个时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黯然神伤,什么叫无声哭泣。”贾平凹写道。贾平凹以一句词感念陈忠实:水流原在海,月落不离天。“他是关中的正大人物,文坛的扛鼎角色。”贾平凹写道:“正如有哲人说过,在这个宇宙里,生命是不息的,当每一个人的一世进入其中,他就活在了整体,活在了无限,而不仅仅是一个家庭,一份工作,一份情感里。当任何一个人的去世,如果说是这个整体的一部分失去,是我们的一部分失去,但那仅仅是带走了一部分病毒、疼痛和恐惧,生命依然不息。更何况陈忠实有他的《白鹿原》。他依然在世间。”
本文标题: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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