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发展现代煤化工行业的思考

理性发展现代煤化工行业的思考——基于防范产能过剩风险的视角内容提要随着我国原油对外依存度持续攀升、国际油价居高不下及国内外市场对化工原料的旺盛需求，发展现代煤化工（也称新型煤化工）已成为我国国家能源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全国各地投资项目一哄而上。面对发展乱象，中央政府提出了抑制煤化工行业产能过剩与治理重复建设、引导产业健康发展的意见。通过大量实地调研以及对现代煤化工行业现状和未来发展趋势的分析得出结论：现代煤化工项目大部分仍处于示范阶段，尚未形成大规模产能。但从未来的发展趋势来看，我国需谨慎发展，合理规划，以技术发展为先导带动现代煤化工行业的整体发展，避免重蹈传统煤化工行业发展的覆辙。为防范煤化工行业产能过剩风险，提出以下对策建议：建立有效机制，规范煤化工行业发展；加强技术研发，重点解决环保和生态问题；均衡利益分配，抑制地方政府投资冲动；强化风险意识，培养理性的投资主体。关键词现代煤化工行业产能过剩理性发展对策研究2009年9月，国务院批转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关于抑制部分行业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引导产业健康发展若干意见的通知》（国发[2009]38号）提出，一些煤炭资源大省在近几年中，不顾生态环境、水资源承载能力和现代煤化工工艺技术仍处于示范阶段的现实，不注重能源转化效率和全生命周期能效评价，盲目发展煤化工。传统煤化工重复建设严重，产能过剩达30%，与此同时，现代煤化工行业如煤制油、煤制烯烃等项目仍处于示范阶段，如果不进行合理的引导，势必会出现“逢煤必化，遍地开花”的混乱局面。但38号文的出台，并没有抑制地方政府和企业布局煤化工项目的冲动。2011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又发布了《关于规范煤化工产业有序发展的通知》（发改产业[2011]635号），并提出，仍然存在有些地方不顾条件大上煤化工项目的现象，产业风险加大、煤炭供需矛盾加剧、节能减排工作难度增加、区域水资源供需失衡等不良后果已经显现。要切实加强煤化工产业的调控和引导，综合规划，做好试点示范工作。鉴于此，笔者对煤化工行业整体情况进行了系统的调研，从国家部委、地方政府、金融机构、企业等多个层面获取了相关资料，经过分析后得出如下结论：我国传统煤化工已经出现比较严重的产能过剩，现代煤化工行业，除二甲醚外，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煤制油、煤制天然气仍处于工程项目示范阶段，尚未形成产能过剩。但现代煤化工行业的产能过剩风险在不断地显现，一方面，因受下游需求不足的影响，作为精细化工原材料的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等，将面临行业性产能过剩风险；另一方面，煤制油、煤制天然气等在短期内虽未面临产能过剩风险，但由于其投资额大，资源消耗量大，一旦受到资源短缺、石油价格波动或者技术不成熟等方面的影响，将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同时也会对环境、生态造成严重的破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采取一些有效的措施，现代煤化工行业将会重蹈传统煤化工行业的覆辙。本文拟从防范产能过剩风险的视角探讨理性发展现代煤化工的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一、现代煤化工行业潜在的产能过剩风险现代煤化工行业的快速发展起因于我国原油对外依存度持续攀升、国际原油价格居高不下和我国“富煤”的能源资源禀赋。我国是一个“富煤、贫油、少气”的国家，对进口原油有很高的依存度。由中国石油企业协会与中国石油大学中国油气产业发展研究中心联合编制并发布的《中国油气产业发展分析与展望报告蓝皮书》（2010年度）显示，2010年，我国全年石油表观消费量4.49亿吨，同比增长12.3%；石油进口量大幅增长，首次突破2.39亿吨，同比增长17.5%。1993年，我国首度成为石油净进口国，但当年石油对外依存度仅为6%，此后每年持续攀升，2008年为49%；2009年就突破50%的“警戒线”，达到51.3%；2010年更是达到了53.8%。《全国矿产资源规划（2008—2015）》预测，到2020年，中国原油对外依存度将达到60%；上述《中国油气产业发展分析与展望报告蓝皮书》（2010年度）预测，10年后，中国原油对外依存度将达到64.5%；中国社会科学院2010年发布的《能源蓝皮书》预测，10年后，我国石油需求6.1亿吨，原油对外依存度将达到70％；国际能源署则预言，中国原油需求增速未来若保持不变，石油进口依存度或将升至80%。鉴于此，现代煤化工行业曾经得到中央政府政策的支持和推动（如国家《“十一五”规划纲要》要求相应各省区把煤化工作为重点发展方向），但考虑技术研发周期、生态环境的可承受能力和资源利用的可持续性等因素，国家发展改革委在“十一五”时期只批准（核准）了煤制油、煤制天然气、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和煤制二甲醚少数示范工程项目（表1）。但目前的实际情况出乎中央政府的预料，在地方政府极力推动和大型央企的积极参与下，现代煤化工项目遍地开花。煤炭资源富集地区，当仁不让，建园区，上新项目或者延长产业链；煤炭资源缺乏的地区，也在创造条件，建园区，上所谓的煤炭深加工项目；使用相对比较成熟的技术的项目（如煤制烯烃）在建，使用刚通过鉴定的技术的项目（如煤制乙二醇）也在建；具有政府背景和金融优势的大型央企在上现代煤化工项目，地方国企和大型民营企业也不甘落后，纷纷进入现代煤化工领域；具有产业背景和人才储备的企业在建现代煤化工项目，与煤化工能源产业不搭界的企业也在建现代煤化工项目。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公布的2011年上半年行业经济运行数据显示，目前，全国在建及拟建煤制烯烃的产能2800万吨，煤制油4000万吨，煤制天然气接近1500亿立方米，煤制乙二醇超过500万吨。我国已经是世界上传统煤化工的生产和消费第一大国，如果上述产能实现，我国又将成为世界上现代煤化工产能昀大的国家。根据调研的情况，现代煤化工在建和拟建产能还要大于上述数据，如鄂尔多斯市提出“不当煤老大，要当煤化工老大”，构建世界级现代煤化工基地，其正在编制5000万吨的煤制油基地规划。即便是按照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公布的数据计算，未来煤制烯烃和煤制乙二醇也必然会出现比较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2010年底，全球乙二醇年产能达2710万吨，而总消费量为2188万吨，预计2014年总产能将达到3100万吨，因此，全球乙二醇产能过剩已成定局。①2010年，国内市场对乙二醇的需求量为904万吨，国内已有年产能400万吨，产量240万吨，进口664万吨，而目前国内在建和拟建的产能超过500万吨，再加上已有产能的释放、石油化工企业新增的产能和一些地区规划的煤制乙二醇的产能，未来国内乙二醇的产能可能将会远大于国内市场的实际需求量。2010年，国内市场对烯烃的需求量为1000万吨，国内可以满足700万吨，进口300万吨②，而目前国内在建和拟建的煤制烯烃产能达2800万吨，即使不包括石油化工企业新增的产能③和一些地区规划煤制烯烃的产能，未来烯烃的产能将会远远大于国内市场的需求量，势必会出现比较严重的产能过剩。④二甲醚曾设想作为替代燃料被大范围应用，再加上投资少、见效快，所以，在现代煤化工起步时，布局了许多煤制二甲醚项目“。十一五”时期，我国二甲醚的产能过剩问题就已经非常明显。相关统计资料显示，2007年至2010年我国二甲醚的产能利用率分别只有41%、50%、33%和29%。现代煤化工行业，除煤制二甲醚产能严重过剩外，煤制油、煤制天然气、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都还处于试点示范阶段。但从目前在建、拟建和规划的产能来看，如果没有相应的措施，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也会出现比较严重的产能过剩，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气尽管不会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但因为高耗煤、高耗水、高污染和输油、输气管道建设不配套，甚或因为原油价格波动而出现产能不能充分利用的局面。表1国家发展改革委批准（核准）的现代煤化工示范项目汇总项目类别项目名称项目地址投资额年产能项目进度技术来源煤制油神华集团直接液化煤制油项目内蒙古鄂尔多斯市100亿元100万吨煤制油基本进入工业化生产阶段引进国外技术与自主研发结合伊泰集团间接液化煤制油项目内蒙古鄂尔多斯市25亿元18万吨煤制油稳定生产中科合成油公司自主研发潞安集团间接液化煤制油项目山西长治市21万吨煤制油稳定生产中科合成油公司自主研发兖矿集团间接液化煤制油项目陕西榆林市101亿元100万吨煤制油在建中科合成油公司自主研发煤制天然气大唐国际煤制天然气项目内蒙古克什克腾旗257亿元40亿立方米天然气试生产自主研发辽宁大唐国际煤制天然气及输气管线项目辽宁阜新市246亿元40亿立方米天然气在建自主研发汇能煤制天然气项目内蒙古伊金霍洛旗250亿元20亿立方米天然气、10万立方米天然气液化在建引进国外技术煤制烯烃神华煤制烯烃项目内蒙古包头市170亿元180万吨甲醇、60万吨烯烃满负荷生产中科院大连化物所DMTO神华宁煤煤制烯烃项目宁夏银川灵武市170亿元甲醇167万吨、聚丙烯52万吨试生产德国鲁奇技术与部分自主研发大唐国际煤制烯烃项目内蒙古多伦县180亿元甲醇169万吨、聚丙烯46万吨试生产德国鲁奇技术与部分自主研发煤制乙二醇丹化科技金煤乙二醇项目内蒙古通辽市100亿元120万吨乙二醇试生产自主研发煤制二甲醚中天合创煤制二甲醚项目内蒙古乌审旗内430亿元300万吨二甲醚、420万吨甲醇等前期准备自主研发新奥集团煤制二甲醚项目蒙古鄂尔多斯市23亿元60万吨甲醇、40万吨二甲醚已建成投产自主研发二、现代煤化工行业潜在产能过剩风险的诱因（一）现代煤化工发展规范政策屡屡失效针对“十五”后期煤化工投资过热、出现大量的重复建设与传统煤化工严重产能过剩的局面，国家发展改革委于2006年7月专门下发了《关于加强煤化工项目建设管理促进产业健康发展的通知》（发改办能源[2006]1350号），分析了我国煤化工行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及其对煤化工行业本身和经济社会持续、稳定、健康发展所产生的不利影响，并针对这些问题提出了产业规划，明确了煤化工行业的发展重点，并制定了相关规范政策，如煤炭使用政策、技术政策、水资源平衡、环境保护及风险防范等规范政策，但这些规范政策几乎成了一纸空文，不但传统煤化工发展势头不减，产能迅速增加，而且现代煤化工，特别是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气项目风生水起。针对煤制油、煤制天然气项目的乱象，国家发展改革委又分别于2008年8月和2010年6月专门下发了《关于加强煤制油项目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发改工业[2008]1752号）和《关于规范煤制天然气产业发展有关事项的通知》（发改能源[2010]1205号），分别提出我国发展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气的思路，明确提出：煤制油和煤制天然气仍处于示范工程建设阶段，不能盲目建设，除已经确定的示范项目外，一律停止实施其他项目。从这些规范政策的实施结果看，不尽如人意。从国家发展改革委的统计数据与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公布的2011年上半年行业经济运行数据的差异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国家发展改革委的统计显示，我国目前在建的现代煤化工项目有30多个，新增甲醇产能850万吨、二甲醚90万吨、烯烃100万吨、煤制油124万吨，已备案的甲醇项目产能3400万吨、烯烃300万吨、煤制油300万吨，而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公布的2011年上半年行业经济运行数据要远远大于这些数据。2009年9月，国务院38号文提出，现代煤化工行业“乱象丛生”，如果不进行合理的引导，势必进一步加剧“逢煤必化，遍地开花”的混乱局面。2011年3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的635号文提出，要高度重视煤化工盲目发展带来的问题，切实加强煤化工产业的调控和引导，统筹规划，做好试点示范工作。从目前现代煤化工行业的发展态势来看，如果更深层次的体制问题不解决，38号和635号文件所提出的规范政策也可能落实不到位。（二）地方政府非理性干预“，逢煤必化”乱象丛生1、“被煤化工”现象催生现代煤化工的“大跃进”内蒙古、陕西、新疆、宁夏等煤炭资源富集省区的一些地方政府，对前来开发煤炭的企业规定就地转化率，如内蒙古自治区政府2009年出台的文件《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完善煤炭资源管理的意见》要求，对煤化工项目煤炭资源配置进行规范，煤炭就地转化率要在50%以上。这种做法得到其他一些地方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