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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边的PS:看来此文确实如题,从写作到发布,出现了种种我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困难。但你还是看到此文了。北大李四龙教授和法源寺可潜法师,下午来我校讲天台宗。李教授说,“台禅一贯”,两宗有区别,又有联系。禅宗重在解构,天台宗最终也解构,但过程渐进,有积累。修行就像练球,渐进就像传球,最终是为了进球。有之前的基础,才能进球。他最后说,禅宗“不立文字”,是在其他宗派的理论基础上,在经典普及的基础上,才出现的。所以慧能有资格讲“不立文字”,现在禅宗没资格,要补课。他说,宗教的共性,也是积极意义,在于告诉世人:今生没完。比如肉身没了,还有法身。如果仅此一生,结果一死了之,人无所敬畏,就像拿着有限的信用卡,恶意透支。可潜法师对中西方古今文化,乃至时政、新闻,都挺了解,旁征博引。时间有限,他讲了些天台宗的概念,难以系统阐明;我水平有限,也不太理解。只记得他重点讲了持戒:他说,常人看来,被戒律约束,不舒服;但持戒者看来,这是有益的,能避免风险,就像战士穿上铠甲,不觉得笨重,因为习惯了,而这需要坚持。我本想公开提问,又没想好怎么说,于是没问,但私下还是问了,或者说探讨。以下内容是我问李教授和我思考的综合:追求无限,相信“今生没完”,结果是很多人不怕作恶——现在作恶,以后可以忏悔;忏悔之后又做,之后还可以忏悔。这辈子作恶,下辈子还可以改正,也有机会成佛,不论是下地狱,还是堕入畜生道、饿鬼道。可要是像基督教,下地狱了就没机会赎罪,也可能导致破罐破摔的态度。而地狱,导致基督教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此不详述。相反,海德格尔认为“向死而生”:正因为人是有限的,终有一死,死是专属于自己的,只有直面自己的死,才能超越眼下种种困扰和遮蔽,因为这些和自己的死相比,是过眼云烟,也无足轻重。当然,人是有限的,但不是因为死,而是因为生,因为自由:我现在选择这个,不能同时选择另一个;我现在的选择,会影响我之后的选择;我不能不选择,就算不选择,或者听之任之,也还是一种选择。同样,我也不能否定“否定”本身,超越“超越”本身。但,我能选择,能否定,能超越。故佛法总是讲“……非……”,然后又“非非……”,乃至“非非非……”因为,意识指向一个对象,就超越了对象,不可能成为对象——我能看到你,说明我在你之外,我不是你,我还可能看到别的东西。因此,佛,或者说佛法最高境界,其实不是一个对象,无所谓成为或到达,真的是“不可思议”和“妙不可言”。这种境界,如果像天堂那样,即使是真实的、永存的,也仍是一个对象,是有限的——如果人到达了天堂,就超越了它,而不是消失在其中,否则上天堂和死亡有何区别,不都是意识消失?那也无所谓天堂,没有了意识,对象如何显现?所以,人更不可能和天堂融为一体,天堂也不是基督教等宗教的最高境界。如果超越天堂,又超越到何处?上帝?就算基督教不反对,这也不可能,因为被超越的是对象,是有限的,就不是最高境界,不是能和意识融合而又永存的归宿。这种理想的归宿,一种完美,一种欲望,作为对象,正如《圣经》中绑在车上的那根胡萝卜,而人就像那头驴,想要吃胡萝卜,于是前进,但套在驴身上的车也在前进,胡萝卜和驴的距离没变,它吃不到。古希腊神话中被惩罚的坦塔罗斯,也是如此:他要喝水,水就消退;他要吃果,树枝就上升。《存在与虚无》的基本结构,正是如此。可见,纯粹的“同一性”不存在,人自以为存在,正如萨特所谓的“自欺”。“不二法门”,非二非一,而是可二可一,是“统一性”,天台宗所谓“一心三观”亦然。我在此给出了部分证明,已发布的其他文章中也有,如“不可入性”,但更多证明,此处不宜说尽。那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佛,佛法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这个系动词,必然指向对象,却又企图获得一种形而上学的意义,即“是这个”,就恒常地“是这个”,比如A恒常地是A。故西方旧哲学的本体论,也可译为“是论”。但这是矛盾的,如前所述,对象是有限的,可被超越的,恰是“无常”。所以,不能问那些“是什么”,而可以问“在哪”。所谓“般若波罗蜜”,“般若”可理解为智慧,“波罗蜜”可理解为到达彼岸,而佛法重在讲“般若”,而非“波罗蜜”,道理在此。庄子的“逍遥”,海德格尔的“领会”,萨特的“非位置性意识”,梅洛-庞蒂的“身体”,也是同理,都是非对象性的。这些虽不能消除主客二分,但可以超越主客二分。马克思的“实践”当然也可以,但实践不可能是非对象性的。而答案,就在那根胡萝卜和驴之间,一念之间。“立处是真”。或许是作为回应,李教授后来说,哲学是理性的,逻辑的,对待情绪、道德,难以给出一个标准,作出一个“正确的判断”。宗教就可以。他过于贬低哲学,把哲学家说成不是因为想不通,想疯了,下场悲惨;就是想不通,走向宗教了。更过于贬低法学,说学好哲学,法学那点概念不算啥,一看法律,漏洞百出。他说的其实是西方的旧哲学,海德格尔已说过,最纯的理论也包含着情绪,比如冷静地分析。理性和非理性,不是不可并存于一念之中的,何况是一种理论?天台宗所谓“一念三千”。有两位同学公开问了两个有趣的问题:党员信教的问题,寺庙法人地位的问题。这其实没啥敏感,也很有现实意义。法师回答了前一个:他分析了共产主义,以及儒家、道家和佛教的共性和区别。这问题其实是要谈现实,尤其如何解决,但他回避了。而这问题最明显的不是发生在佛教,而是穆斯林那。李教授回答了后一个:现行法在宗教方面空白和混乱太多,如寺庙的土地使用权,僧人财产的继承权,僧人在寺庙中是雇员还是主人等等。结果一旦出问题,佛教界背黑锅。问题的解决,取决于国家对宗教的态度,比如,如今内地的寺庙,基本是在过去基础上延续或重建的,而不是新建的。他对法律挺了解,果然是靠打官司赚过钱的。最后,以下内容是我问法师和我思考的综合:因为有益,怕风险,所以持戒,这不是功利心吗?而坚持,不是落入了执着吗?释迦牟尼在世时,并没有佛教戒律;而他先放弃瑜伽修行,后来又放弃苦行,先洗了澡,又喝了碗羊奶粥,这都违反了当时相关的戒律。但之后,他在菩提树下成佛了,可谓“不破不立”。故尼采主张,要过危险的生活。济公也是,吃肉喝酒,佛教界却不认为他堕入邪见,说他成魔,反而供奉,但中国历史上也仅此一位。法师回答很简单:戒律只是一种方法,为了帮助一些人觉悟。没错,但方法变成了戒律,不但内部的人不敢突破,外部的人也难融入。宗派之别,易生难灭。
本文标题:关凯元非说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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