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马树

120拴马树平江城外有个桐家岭，岭下有梧桐树，离地四尸多高的地方有一道滑溜溜、亮光光的圈圈，据说是当年彭总在这里拴马留下的痕印。有人说：每逢七月二十二日那天，你深夜到树底下去静悄悄地坐着，还可以听彭总的大白马在那里啾啾长鸣哩！那是一九二八年端阳过后的一天，桐家岭下的官道上浩浩荡荡开过来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一员虎将，骑一匹大白马，挎一支盒子枪。那年头，老百姓见了兵，有如见了吃人的猛兽，催命的无常，老太婆们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跑的跑、爬的爬，一溜烟跑个精光，只有小脚阿香还没跑两三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大白马得得得跑到阿香身边，将军匆匆忙忙跳下来，双手扶起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亲切地问：“脚怎么啦？”一个勤务兵对将军说：“怕是脚骨节脱位了。”将军把马缰朝警卫员手里一放，说：“用我的马送他进城。”小脚阿香被驮到城里接骨郎中那里，上了夹板，贴了膏药，勤务兵付了药钱，大白马又把阿香送到家里。那支队伍在桐家岭住下了，他们不打鸡，不抢粮，不欺侮老百姓，还帮着老百姓做事情。那个送阿香治脚的将军，不是别人，就是彭德怀。好事传千里。彭将军为阿香治脚的事越传越远，越说越奇，有人说：“彭德怀慷慨施仁义。”有人说：“白龙马显灵救阿香。”五里八乡，远远近近的男女老少都要来看看这位骁勇世间无双，好义天下第一的将军。他的大白马常拴在这棵梧桐下，种田的下田，砍柴的上山，路过梧桐树时，都要给彭将军的白马扔一把鲜嫩的青草，表示自己的心意。就在那年七月二十二日，平江闹起起义来了，彭德怀的英名一下子传遍了全国。桐家岭的老百姓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共产党。不久，彭德怀领着起义的队伍离开了平江，上了井岗山。彭德怀走了，白匪军又回来了，老百姓又遭了殃，桐家岭的老百姓常常噙着眼泪来到树下，眼望着彭将军去的方向，抚摸着梧桐粗大的树干，讲述着彭将军爱老百姓的故事，把情思都缠在树上。他们都习惯地伸手摸一摸彭将军拴马的地方。日久天长，在那树干上离地四尸的地方就被人们的手摸出了一道滑溜溜亮光光的痕迹，老百姓们说，这是彭将军的大白马缰绳勒过的痕印。这事被平江伪县长知道了，他怕彭德怀的革命精神在老百姓中间传扬，就派了十多名刀斧手来，气势汹汹地把树砍倒了。121谁知道，到了第二年，春风刚刚吹融山上的积雪，那棵被砍过的树蔸上长出来一棵嫩树苗。老百姓都说：“这是大白马又显灵了。”他们怕牛羊侵扰了树苗，赶忙用篱笆把它围上。下田施肥时，往树根上撒下几把粪灰；干水抗旱时，往树根上浇几桶清水；冬雪来临时，拖一把稻草把树严严实实地围上，年复一年，幼苗又长成了参天大树。大家还是抚摸它的驱干，寄托对彭将军的思念。日久天长，树干上离地四尸高的地方又被摸得滑溜溜、亮光光，好象马缰绳勒过的一样。每天夜里，当山风吹过桐家岭，梧桐树叶便呼呼作响。桐家岭的老婆婆们便说：“彭老总又回来啦，你听，他那匹大白马又在嘶嘶地叫了！”“文化革命”中，拴马树因为彭老总受到株连，被砍掉了，连蔸也盘了。但人民心头的爱是砍不断，盘不走的。春天又来到的时候，政府在那地方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彭德怀同志拴马的地方。”口述人：胡春山男70岁初小汉平江县城关居民采录人：吴傲君男37岁初中汉岳阳市文化局干部、远大为男36岁大学汉岳阳市艺术馆干部采录时间：1979年5月于平江县城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