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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老庄申韩列传》庄子者,蒙人也,名周。周尝为蒙漆园吏,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於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馀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然善属书离辞,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庄子》是战国道家主流派——老庄学派的著述总集。《汉书·艺文志》著录为52篇。今本是西晋郭象编定的,共33篇,分为“内篇”7篇,“外篇”15篇,“杂篇”11篇。一般认为“内篇”是庄周的作品,“外篇”和“杂篇”是庄周后学的作品,也有人提出相反的看法。还有人认为“内篇”、“外篇”、“杂篇”不反映作品时间的先后,而是按照内容来分的,如说“内篇明于理本,外篇语其事迹,杂篇杂明于理事”。无论如何,《庄子》一书作为研究战国老庄学派的最重要的基本史料是没有问题的。应当特别指出《庄子·天下篇》是我国历史上第一篇总结先秦学术思想的著作,它从道家的学术观点出发,对先秦学术思想的发展过程和各学派的关系提出了看法。《天下篇》还保存了杨朱和辩者惠施等人的重要史料。《庄子》一书历代注本很多,主要有晋郭象《庄子注》、明焦竑《庄子翼》、清王夫之《庄子解》、清王先谦《庄子集解》、郭庆藩《庄子集解》、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一)逍遥与齐物在对“道”这一中心范畴的认识上,庄子基本继承了老子的思想。逍遥、齐物的思想是庄子思想的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陆德明《庄子音义·序录》指出,庄子“依老氏之旨,著书十余万言,以逍遥、自然、无为、齐物而已。”徐复观先生认为:“庄子的主要思想,将老子的客观的道,内在化而为人生的境界。”逍遥即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徐复观《中国人性论史》,台北:商务印书馆,1990,第389页。《逍遥游》提供了一个心灵世界——一个广阔无边的心灵世界;提供了一个精神空间——一个辽阔无比的精神空间。人,可以在现实存在上,开拓一个修养境界,开出一个精神生活领域,在这领域中,打通内在重重的隔阂,突破现实种种的限制网,使精神由大解放而得到大自由。庄子借《逍遥游》表达一个独特的人生态度,树立了一个新颖的价值位准,人的活动从自我中心的局限性中超拔出来,从宇宙的巨视中去把握人的存在,从宇宙的规模中展现人生意义。陈鼓应《庄子新论》,123页。人生哲学可称为庄子思想的核心,其要点即在于摆脱物累,追求精神的绝对自由。庄子认为,现实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有待”的,无论是扶摇九万里的大鹏,还是跃起不过数仞的斥鴳,都不能例外,因为无论它们飞高还是飞低,都要凭借外界的力量,所以大鹏也好,斥鴳也好,都是不自由的。庄子希望能够找到一种不受外界任何条件约束的绝对自由,他把这种自由叫做“无待”。《逍遥游》写到: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犹然笑之。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一种人能获得一官半职,但难以超越功名利禄的诱惑,当然不能逍遥;还有一种人能够把名誉和宠辱置之度外,但仍然不能摆脱世俗的拘束,亦不能逍遥。就算列子能够“御风而行”,但犹有所待,要依赖风的力量。只要把名誉、功业乃至自身的一切全部舍弃的人,才能无思无虑,摆脱物累,获得最自由的逍遥,这就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值得注意的是,庄子追求精神的绝对自由,追求心灵与宇宙的合一,但他并不完全抛弃现实世界,而是提倡“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庄子·天下》)所以,李泽厚先生指出,庄子所追求的最高理想是一种精神的理想人格,就实质说,庄子哲学即是美学,庄子“道是无情却有情,外表上讲了许多超脱、冷酷的话,实际里却深深地透露出对人生、生命、感性的眷恋和爱护。这正是庄子的特色之一:他似乎看透了人生和生死,但终于并没有舍弃和否定它。”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189页。庄子的逍遥思想,是建立在他的独特认识论即“齐物”之基础上的。齐物即齐一万物,主张万物平等。《齐物论》云:“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如果从道的高度来看待世界,看待世界中的各种事物与现象,其间的差别都是相对的,都可通而为一。因此,事物间的差距,其实是难以判断的: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庄子·德充符》)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庄子·秋水》)庄子认为,远近、大小之差别与转化,都不由主观决定。从道的层面来看,则事物之间的差别、矛盾都可忽略不计,即“万物齐一”。不仅万物可以齐一,是非也是可以齐一的,《齐物论》云:即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暗,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这是说,辩论是不能区分是与非的,双方无论谁胜谁负,都不能说明谁是谁非,那么到底谁是谁非,或者彼此均是均非,这一切都是不可知的。能不能请第三者来判断是非呢?庄子认为不可能,因而凡人都有偏见,无论他站在谁的立场上,都不可能找到一个确切的标准来判断谁是谁非。由此看来,是非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所以庄子主张“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均”。这就是“齐是非”。既然万物、是非都可齐一,那么人与物之间也没有绝对的界限,因此,庄子又提出了“齐物我”的观点,即“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之意在于说明天地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每一个东西都比它小的东西大,比它大的东西小。如以泰山为大,则天地更大,故亦可以泰山为小;彭祖虽曰至寿,但比之天地,彭祖亦为夭矣。如果从人的角度来看,则大而天地与我并生于太虚之间,天地亦不得为大,而万物又与我并生于天地之间,虽一草一木,一禽一兽,亦与我相类,因此,人与天地,人与万物亦是统一的。“庄周梦蝶”的故事说的也是这个道理: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周与蝴蝶本应有所分别,但从齐物的观点来看,庄周可以为蝴蝶,蝴蝶亦可以为庄周,这就是“物化”,即物我界限消解,万物融化为一。庄子认为,既然物我可以齐一,那么生死也可齐一,所谓“方生方死,方死亦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生死的变化也是相对的,以死为生,以生为死,都是可以的,因此,庄妻死,庄子鼓盆而歌。(二)、社会政治思想庄子从自然的角度出发,对当时社会现实进行了激烈的批判,认为“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批判的锋芒直指当时的统治者。庄子认为,仁义礼乐之类的文明破坏了自然的人性,造成了人的虚伪争夺,社会上的诸多弊端也由此而起,因此,在庄子笔下,凡是与自然相对的东西都是受到批判的。《胠箧》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擿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掊斗折衡,而民不争;殚残天下之圣法,而民始可与论议。擢乱六律,铄绝竽瑟,塞师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彼人含其明,则天下不铄矣;人含其聪,则天下不累矣;人含其知,则天下不惑矣;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倕、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古代乐音标准名。相传黄帝时伶伦截竹为管,以管之长短分别声音的高低清浊,乐器的音调皆以此为准。乐律有十二,阴阳各六,阳为律,阴为吕。六律即黄钟、大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胠箧》篇写出圣智礼法的创设,本用以防盗制贼,却反被盗贼所窃,用为护身的名器,张其恣肆之欲,而为害民众。所以主张莫若绝弃圣智礼法,以免为大盗所乘。该文起笔便描绘大盗小贼的窃用圣智礼法。最显著的,莫过于当时田成子之流,不但盗了国家,连“圣智之法”也一并窃了去。“彼窃钩着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礼法终究为强有力者所独占,用以装修门面,维护既得利益。礼法绳小民有余,防大盗不足。庄子的笔法《庄子》作为《老子》以后又一部重要的道家哲学经典,不但有着深刻的哲学思想,而且蕴含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诚如林希逸所言:“盖庄子之书,非特言理微妙,而其文独精绝,所以度越诸子。”(《南华真经口义·发题》)《庄子》这种文学与哲理的互相融合,乃得益于它的“三言”笔法,即寓言、重言、卮言。因此,“三言”是理解《庄子》思想学术的一个关键。寓言十九,藉外论之。亲父不为其子媒。亲父誉之,不若非其父者也。寓言,即寄寓之言。林希逸《南华真经口义》说:“寓言者,以己之言借他人之名以言之。”即借他人之名来论说自己所要阐明的道理。如果直接由自己说出,人们多有不信,故“藉外论之”。这也好比父之誉子,人多不信,别人誉之,则信者增多。庄子为了宣扬自己的思想学说,增强说服力和可信性,其妙道并不亲口说出,而是运用一大批虚构的物象:包括虚拟人物如支离疏、叔山无趾、长梧子等;动植物如蜩、学鸠、猴子;自然现象如风、骷髅等;抽象事物如忽、混沌等。庄子用这些虚构物象为自己说话,申述自己的观点,称赞自己的学说。重言十七,所以己言也。是为耆艾,年先矣,而无经纬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重言指借重长者、尊者、名人之言。《南华真经口义》云:“重言者,借古人之名以自重,如黄帝、神农、孔子是也。”这是比较符合庄子原意的解释。为什么要用重言呢?“所以已言也”,即用来中止争辩。“与己同则应,不与己同则反;同于己为是之,异于己为非之”,这是争辩所起的原因,如果援引大家平时所尊信之人为“耆艾”。《尔雅·释诂》:“耆,长也。艾,历也。”长者阅历丰富,具有威望,故为庄子所借重。而需要注意的是,庄子所谓重言者,不仅要出生在先,还要能“经纬本末”,是有道之人,如果学无所见,“人而无道”,则纵使出生在先,亦不能谓之“耆艾”,只能叫做“陈人”,即世间陈腐无用之人。在《庄子》书中,大凡历史上具有威望的“耆艾”,不论他们属何门派,只要行文需要,便都可以借之为己所用,如神龙、汤、要、尧、舜、老子、孔子等。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与言不齐,言与齐不齐也。故曰:“言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至于卮言的含义,自古解《庄》者众说纷纭,没有确解。但相对来说,在各种解释中以郭象注、成玄英疏较合庄子原意。郭注“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句云:“夫卮,满则倾,空则仰,非持故也。次之于言,因物随变,唯彼之从,故曰日出。日出,谓日新也。日新则尽其自然之分。自然之分尽则和也。”成疏云:“卮,酒器也。日出,谓日新也。天倪,自然之分也。和,合也。夫卮满则倾,卮空则仰,空满任物,倾仰随人。无心之言,即卮言也,是以不言,言则无系倾仰,乃合于自然之
本文标题: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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