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代益作后卒然离孽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屈原楚辞天问

楚辭·天問班固關于楚辭的記載班孟堅云：始楚賢臣屈原被讒放流，作離騷諸賦以自傷悼。後有宋玉、唐勒之屬，慕而述之，皆以顯名。漢興，高祖王兄子濞，於吴招致天下娱游子弟，枚乘、鄒陽、嚴夫子之徒，興於文、景之際，而淮南王安都壽春，招賓客著書，而吴有嚴助、朱買臣貴顯漢朝，故世傳楚辭。——《漢書·藝文志》楚辭的編集者和最初的注家《楚辭》原題：漢護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劉向集——楚辭的編集者後漢校書郎王逸章句——最早的注家楚辭中屈原的作品一、離騷。二、九歌（東皇太一、雲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東君、河伯、山鬼、國殤、禮魂）。三、天問。楚辭中屈原的作品四、九章（惜誦、涉江、哀郢、抽思、懷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頌、悲回風）。五、遠遊。六、卜居。七、漁父。八、大招（或言景差作）楚辭中其他人的作品宋玉：九辯招魂賈誼：惜誓淮南小山：招隱士東方朔：七諫（初放、沈江、怨世、怨思、自悲、哀命、謬諫）嚴忌：哀時命楚辭中其他人的作品王褒：九懷（匡機、通路、危俊、昭世、尊嘉、蓄英、思忠、陶壅、株昭）劉向：九歎（逢紛、離世、怨思、遠逝、惜賢、憂苦、愍命、思古、遠遊）王逸：九思（逢尤、怨上、疾世、憫上、遭厄、悼亂、傷時、哀歲、守志）王逸《天問》序《天問》者，屈原之所作也。何不言問天？天尊不可問，故曰天問也。屈原放逐，憂心愁悴。彷徨山澤，經歷陵陸。嗟號昊旻，仰天歎息。見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周流罷倦。休息其下，仰見圖畫，因書其壁，呵而問之，以渫憤懣，舒瀉愁思。楚人哀惜屈原，因共論述，故其文義不次序云爾。游國恩論天問名義王逸以天問爲問天，其說非也。天問云者，猶言以此自然界之一切事理爲問耳。春秋繁露順命篇：天者，萬物之祖。周禮天官鄭氏注：天者，統理萬物。莊子齊物論郭注：天者，萬物之總名也。是則天無所不包，屈子以天問題篇，意若曰：宇宙間一切事物之繁之不可推者，欲從而究其理耳。……蓋天統萬物，凡一切人事之紛紜錯綜，變幻無端者，皆得攝於天道之中，而與夫天體天象天算等，廣大精微，不可思議者，同其問焉。此天問之義也。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王逸：遂，往也。初，始也。言往古太始之元，虚廓無形，神物未生，誰傳道此事也。游國恩：文選班固典引：伊考自遂古。蔡邕注：遂古，遠古也。後漢書班固傳作邃古，注云：邃古，猶遠古也。是遂與邃古通。成玄英莊子疏：太初之時，惟有此無，有旣未有，名將安寄？故無有無名。夫無名矣，又孰能傳道之也。傳、道，皆動詞，或謂傳古今共由之道，非是。（游注節選其要點，下同）上下未形，何由考之？王逸：言天地未分，溷沌無垠，誰考定而知之也。（溷通渾）朱熹：上下，謂天地也。游國恩：莊子天地篇：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此卽天地未分之時，當時情形，後世何從考知其知哉？王逸釋何爲誰，未審。冥昭瞢闇，谁能极之。王逸曰：言日月晝夜，清濁晦明，誰能極知之。朱熹：冥，幽也。昭，明也。謂晝夜也。瞢暗，言晝夜未分也。此承上問，時未有人，今何以能窮極而知之乎？游國恩：冥昭二字，古多對舉。如荀子勸學篇：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蓋冥昭者，卽下文所謂明闇也。瞢闇者，陰陽尚未剖判也。冥昭瞢闇者，謂晝夜晦明，尚在暗昧之時也。自系指渾沌未闢時言。冯翼惟像，何以识之。王逸：言天地既分，陰陽運轉，馮馮翼翼，何以識知其形象乎。戴震：馮，满也。翼之言盛。謂氣化充满盛作。游國恩：馮翼二字同義，單言之曰馮曰翼，合言之曰馮翼，重言之曰馮馮翼翼。惟像者，惟有此像也。所謂像者，卽指盛满渾淪之一氣耳。像，古本皆作象。老子云：無物之象，是爲惚恍。又云，惚兮恍兮，其中有象。蓋太初之時，充塞宇宙者，惟氣耳。氣無形而恍惚若有形。此云象者，殆卽指此，非萬物有形之象也。省略之文明明闇闇，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玆何功？孰初作之？斡維焉繫？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出自湯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幾里？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女岐無合，夫焉取九子？伯強何處？惠氣安在？何闔而晦？何開而明？角宿未旦，曜靈安藏？不任汩鴻，師何以尚之？王逸：汩，治也。鴻，大水也。師，眾也。尚，舉也。言鯀才不任治鴻水，眾人何以舉之乎？師，一作鯀。游國恩：任，堪也，堪使也。不任汩洪，言不堪使治洪水也。汩不當作汨。汩汨二字，音義迥别，經傳多誤。說文：汩，治水也。從水，曰聲。音于越切。王逸以爲音骨，非是。汨，音莫狄切，卽屈子所沈之汨羅淵也。尚，上也，尚之，謂舉而上之也。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王逸：僉，眾也。課，試也。言眾人舉鯀治水，堯知其不能，眾人曰：何憂哉？何不先試之也。游國恩：何憂者，謂鮌能平水土，洪水何足憂乎，非止答堯不必憂鮌之不能也。四岳旣舉鮌治水，信其可以奏功，故曰無憂。述眾人之言止此，下句乃屈子怪問帝堯之辭。若以爲兩句悉爲眾人之言，則非。行者，諸家訓爲用，是也。鴟龜曳銜，鯀何聽焉？王逸：言鯀治水，績用不成，堯乃放殺之羽山，飛鳥水蟲，曳銜而食之。鯀何能復不聽乎？游國恩：此文尚未及殛鮌事，王逸望文生義而爲此說，此從朱子說，謂鮌聽鴟龜曳銜之計，而敗其事。鴟龜爲一物，卽山海經之旋龜，鳥首鳖尾。曳銜者，謂曳尾泥中，相銜以行。鮌依鴟龜曳銜之象，築長堤以障洪水。順欲成功，帝何刑焉？王逸：帝謂堯也。言鯀設能順眾人之欲而成其功，堯當何為刑戮之乎？游國恩：順欲者，謂順鮌自己之意行之。鮌之所欲，卽指依鴟龜行跡築堤障水。王逸以爲順眾人之欲，或謂順帝堯之意，皆非。帝，指舜，而非堯。鮌之舉在堯朝，其被殛放則在舜朝。刑者，謂伏其辜，非必謂殺之。殛、竄、放、流，皆誅也。蓋舜投鮌於羽山，與共工諸人同罪，初未嘗殺之也。觀下文言永遏在羽山、言三年不施，益確然無疑矣。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王逸：永，長也。遏，絕也。施，舍也。言堯長放鯀於羽山，絕在不毛之地，三年不舍其罪也。游國恩：施，行也，行罪也。三年者，古人言語之虛數，言其久也，正與“永遏”相應。夫何三年不施者，謂何以久不殺之也。鮌非誅死，故言爲何久而對他不行死刑。伯禹愎鯀，夫何以變化？王逸：禹，鯀子也。言鯀愚很，愎而生禹，禹小見其所為，何以能變化而有聖德也？游國恩：據《帝王世紀》，禹受封爲夏伯，故曰伯禹。愎，一本作腹，當作腹，字形近而誤。腹，懷抱，或謂腹中出。伯禹腹鮌者，言伯禹腹於鮌也。纂就前緒，遂成考功。王逸：父死稱考。緒，業也。言禹能纂代鯀之遺業，而成考父之功也。游國恩：纂與纘同，古多作纘，繼也。魯頌閟宫：纘禹之緒，纘太王之緒，均是此義。古人述作之體，常以纂纘與祖考事功連稱。此言禹能繼續先業，遂能竟鮌未成之志，以成治水之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王逸：言禹何能繼續鯀業，而謀慮不同也。游國恩：初者，謂鮌之舊職也。謀，指治水之方略。言禹繼父職，而平水土，何所謀之迥異乎？洪泉極深，何以窴之？王逸：洪水淵泉極深大，禹何用窴塞而平之乎？游國恩：《說文》：泉，水原也。朱子疑泉當作淵，唐本避諱所改。未必是，楚辞多處作淵而未改泉。洪泉，謂洪水之原。朱子以爲即洪水，誤。窴，古填字。謂湯湯洪水，必有原泉。禹繼父治水，雖導其流，亦塞其原，原流兼治，乃克有功。然洪水之原極深，問禹用何法以填塞之乎？地方九則，何以墳之？王逸：墳，分也。謂九州之地，凡有九品，禹何以能分別之乎？游國恩：九則指九州土田九等。地方九則，言禹旣平水土，復用何道定其則壤乎？則所謂禹别九州是也。劉按：古人以爲天圓地方。九則，九等。九州土田九等及禹别九州，均見尚書禹貢篇內。應龍何畫，河海何歷？王逸：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歷，過也。言河海所出至遠，應龍過歷遊之而無所不窮也。或曰：禹治洪水時，有神龍以尾畫地，導水所注當決者，因而治之也。游國恩：此句誤作河海應龍，何盡何歷？當作應龍何畫，河海何歷。河海二字復有訛誤。蓋上言應龍，其下或亦言助禹治水之神物。如玄龜之類。今作河海何歷，則義不甚可通。何畫何歷者，謂何所决畫，何所經歷也。下句何歷，當亦問此神物所至之處耳。鯀何所營？禹何所成？王逸：言鯀治鴻水，何所營度，禹何所成就乎？游國恩：此二句但總結不任汨鴻以下一段，以起復問耳。大抵後人多狃於鮌禹治水之成敗得失，以爲功罪之準。而屈子初意，似不謂然。故一則曰師何以尚之，是鮌非無遺大投艱之干才也。再則曰順欲成功，是其所規畫經營者，本未可以厚非也。三則曰遂成考功，是禹之所成，固明明皆鮌之功也。凡其所以致疑，似皆力辟舊說相傳之過甚其辭者，而謂不得以此不世之功，獨歸於一人也。省略的原文康回馮怒，墜何故以東南傾？九州安錯？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東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順㯐，其衍幾何？崑崙縣圃，其居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幾里？四方之門，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日安不到，燭龍何照？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焉有虯龍，負熊以遊？雄虺九首，儵忽焉在？何所不死？長人何守？靡蓱九衢，枲華安居？一蛇吞象，厥大何如？黑水玄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壽何所止？鯪魚何所？鬿堆焉處？羿焉彃日？烏焉解羽？（具體釋意，見王逸章句）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王逸：言禹以勤力獻進其功，堯因使省迨下土四方也。禹治水，道娶塗山氏之女，而通夫婦之道於台桑之地。游國恩：問禹之勤勞奏功，降省下土，當是時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其公而忘私若是，又焉有道娶塗山之事乎？下土四方，當作下土方，此用詩商頌之語，四字衍。莊子天下篇引墨子：昔禹之湮洪水也，親自操槀耜，而九雑天下之川，腓無胈，脛無毛，沐甚雨，櫛疾風，置萬國，禹，大聖也，而形勞天下也如此。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爲嗜不同味，而快晁飽？王逸：閔，憂也。言禹所以憂無妃匹者，欲為身立繼嗣也。言禹治水道娶者，憂無繼嗣耳。何特與眾人同嗜欲，苟欲飽快一朝之情乎？故以辛酉日娶，甲子日去，而有啟也。游國恩：妃謂配偶，匹合昏娶言。妃匹合三字義訓相通。謂禹旣以拯溺爲急，又何暇道娶塗山？旣曰爲嗣續計，又何不久與之處，乃匆忙作新婚之别耶？下二句借飲食爲喻，仍此事也。劉按：書上注釋有誤，不是見異思遷。而是說禹嗜與眾不同，只快一朝之飽，而非長久厮守。启指禹之子。啟代益作后，卒然離蠥，王逸：益，禹賢臣也。作，為也。后，君也。離，遭也。蠥，憂也。言禹以天下禪與益，益避啟於箕山之陽。天下皆去益而歸啟以為君。益卒不得立，故曰遭憂也。游國恩：戰國時本有啟益交攻之說，謂禹授益而以啟爲吏，及老，以啟不足任天下，傳之益，啟與支黨攻益而奪之天下，是禹名傳天下於益，而實令啟自取之。啟代益句，言禹本禅益而啟奪之，所謂取而代之也。卒然句，言啟雖正位，益或仍謀攻奪，即竹書所謂益干啟位也，是其憂。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王逸：言天下所以去益就啟者，以其能憂思道德，而通其拘隔。拘隔者，謂有扈氏叛啟，啟率六師以伐之也。游國恩：惟憂者，今人謂惟乃罹之借，惟憂，猶上句所言離蠥也。拘是達，蓋倒句以取韻，言達是拘也。達是拘者，謂逃脱此拘囚也。言啟旣爲益所攻禽矣，何以罹兹憂患而竟能自免乎？皆歸射鞠，而無害厥躬。王逸：射，行也。鞠，窮也。言有扈氏所行，皆歸於窮惡，故啟誅之，長無害於其身也。射一作䠶。鞠一作𥷤。游國恩：歸，言饋送也。論語歸孔子豚，卽此義。射謂弓矢也。𥷤通作鞠，蹋鞠也，今謂之毬，又作毱，毛丸可蹴以爲戲者。射鞠皆指兵器言。謂益之兵徒與啟戰時，皆授其兵器於啟而潰，啟因得勝，故曰無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王逸：后，君也。革，更也。播，種也。降，下也。言啟所以能變更益，而代益為君者，以禹平治水土，百姓得下種百穀，故思歸啟也。游國恩：作，蓋祚之形誤。播降者，以種殖喻子姓相傳，延綿不絶也。何后益祚革，而禹播降者，言益雖干啟位，終爲啟所滅，何其國祚樔絶不長，而禹之統緒獨能繼之繩繩，流播於後乎？啟棘賓商，九辯九歌。王逸：棘，陳也。賓，列也。九辯九歌，啟所作樂也。言啟能修明禹業，陳列宮商之音，備其禮樂也。游國恩：棘與亟同，急也。詩毛傳及鄭箋并有此訓。賓者，賓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