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民俗学研究方法

民俗学研究方法•第一节主要民俗学流派及其方法•任何一门学科的研究，应当有与其对象性质相应的方法。科学研究的进展与深化，固然受多种因素制约，但方法的更新往往具有重大章义。方法的选择并不完全是主观随意的，它与一定历史时期的科学，特别是哲学思想的状态与水准密切相关。一部科学发展史，在某种章义上也可以说就是一部方法变革史、探索史。民俗学研究方法•这就是我们在介绍民俗学研究方法之前，先来回顾一下民俗学史上几个主要流派的原因。下面我们从方法论角度对民俗学流派加以概括。我们这样做的根据是；方法的相同或基本相同，往往导致某些民俗学家研究方向、研究思路、乃至观点、结论的相近或相似，从而被公认为一个学术流派。民俗学研究方法•但需要指出，同属一个流派的学者，尽管有种种相同相似之处，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彼此没有差异，没有矛盾。相反，分屑两派的学者，也并非绝无相同相通之处。也就是说，流派的划分不是绝对的，这里有交叉，也有沟通。实际上存在着不同流派在方法上相互启发、择善而从的现象。民俗学研究方法•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有理由、有条件，从以往种种学派所运用过的方法中，抽取经过实践考验被证明为科学的、行之有效的方法，加以继承和发扬。•民俗学作为人文科学的一门学科，自建立至今，已走过了一个半世纪的历程，出现过的学术流派及其分支相当多，我们大体按其出现先后，择要介绍如下：民俗学研究方法•一神话学派•这可以说是欧洲民俗学第一个影响巨大的学派。它是在19世纪初德国浪漫主义思潮影响下产生的。当时谢林和施勒格尔兄弟的浪漫主义美学风靡德国。海德堡派的浪漫主义诗人，由于对资产阶级革命后的社会现实不满，从而转向民间文学的搜集与研究，促使整个文化界出现一股民间文学热，而形形色色的民间文学正是民俗学主要研究对象之一。以格林兄弟为代表的神话学派便诞生在这样的历史氛圈之中。民俗学研究方法•神话学派的基本观点认为广切民间文化源出于神话，由于神话的演化，民间故事、叙事诗、传说等才相继产生。神话乃是每一个民族的文化源头，具有无所不包的性质。以神话为主体的民间文化，是一个民族(或部族)的集体创造；反映了他们的集体心理，因此倘要对某个民族的文化、心理和世界观进行阐释，就非从神话人手不可。他们非常重视神话在民间文化研究中的地位，所以被称为民俗学中的神话学派。民俗学研究方法•格林兄弟对民间文化进行长期的发掘、整理和研究，从1812年起，陆续出版了一系列著作，其中有《儿童和家庭故事集》(即《格林童话集》、《德意志传说集》等民间文学作品，也有《德语语法》、《德语史》、《德意志神话学》这样的专门论著。民俗学研究方法•兄弟俩还合作编写了《德语词典》(生前未完成)。他们的研究方法被称为语言学的历史比较研究法。•语言始终是他们研究民俗文化的切入点。他们认为，作为每个民族世界观核心的宗教信仰，反映了他们同周围世界的关系。神话是宗教信仰的体现，而语言则是神话的载体。他们认为，透过语言不但可以掌握神话，了解宗教信仰，而且可以看到经济结构、法律、风俗习惯、物质文化形态乃至国际和民族关系的某些方面。民俗学研究方法•他们在19世纪语言学成果的基础上，对具有亲缘关系的日尔曼语言、北欧语育和印欧语系从语汇、语音、浯法请方面进行了细致的历史性的比较和分析，发现了许多共同之点，从而试图构拟出一种“原始共同语”。进而把这种历史比较法推广到民俗文化的范围，努力去寻找所谓雅利安民族的“原始共同神话”。这种语言的历史比较研究，根本目的，是在年认识和说明远古时代的民族生活和历史。民俗学研究方法•二语言学派•以英国语言学家麦克斯·缪勒为代表的语言学派，与格林兄弟的神话学言有着一脉相承的关系。•缪勒的擅长是印欧比较语言学，曾注释印度史诗《梨俱吠陀》，而其理论代表作则是《比较神话学》。在该书中，他提出“神话是语言的疾病”的著名论点。他认为，当词性租一词多义、一义多词以及诗的隐喻等特性被错误地解释时，语言便得了疾病，正是这种语言疾病产生了神话。民俗学研究方法•他集中研究反映天体变化的自然神话，对神话中的神名进行语言学的比较研究，并据此推断神话的童义。他也致力于复厚印歇语系的“原始共同神话”，认为民间故事就是古神话的现代方言”。主张民俗研究必须追溯原始神话这个源头，即主张由今溯古的研究思路。同时，他也提出了区分民俗中固有成分与新生成分、外来成分的某些原则。民俗学研究方法•由格林兄弟的学说发端，同样也以语言学的历史比较法对远古神话的神名作词源分析，力图恢复其本来面目，但具体结论却与缪勒大相径庭的，有德国学者阿·昆（A·Kunm1818—1881)和威廉·施瓦尔茨(W·Schwerz1821—1899)。他们把神话看作固定的东西，根据神名，直接推断神话的意义；民俗学研究方法•只对神名的语言起源作比较研究，而不管民俗学其他方面，如祭礼、仪典和种种民俗传承；只把神话看作是对自然现象的解释，而不管人文神话。而且在自然现象中，也只强调一种特定现象，作为神话的贯穿性主题。民俗学研究方法•三人类学派•人类学派民俗学产生于19世纪六、七十年代，其哲学和方法论基础是达尔文进化论和当时正在茁壮兴起的社会人类学。E·泰勒是该学派的先驱者，安德鲁·朗是其主要代表人物。民俗学研究方法•人类学派的基本观点是：各民族的风俗习惯，不管如何原始，如何独特，都是可以理解的，其中包含着先民们的健康理智以及征服自然的心愿。人类各民族从生物性和心理学规律来看，有着一致性。因而人类的精神活动及其产品，如神话、传说、故事、诗歌等等，也就有着某种共同性。民俗学研究方法•这是造成各民族民俗文化有所雷同的根本原因。与之相关，他们又认为，未开化民族的神话与文明人祖先的神话，也存在着深刻的同一性。所以通过研究未开化民族的神话，并以之与文明人祖先的神话相比较，便有可能追寻人类文化和思维方式的进化轨迹。民俗学研究方法•基于这样的认识，大量地搜集世界各地未开化民族的民俗资料，从神话、传说等民间文艺作品，到生产、生活习俗乃至宗教信仰、礼仪祭典等等，并以此为基础，作纵横两向的比较研究，便成为人类学派民俗学家倾全力去做的工作。泰勒长期从事中美洲民族学资料的搜集整理。其著作《原始文化》(1871)资料宏富，而从其“神话、哲学、宗教、语言、艺术和习俗发展之研究”的副题，即可看出，泰勒所论涉及了多么宽广的范围。民俗学研究方法•泰勒还以文化进化观为理论基础，创造了“文化遗留”研究法。所谓“文化遗留”，指的是一系列的原始文化、仪式、习俗、信仰观念等等。他认为这些都是“初级文化的生动见证或活的文献”，也是“高级文化”形成和发展的基础。研究这种“遗留物”，将有助于认识历史发展的进程，特别是人类精神生活的演变轨迹。民俗学研究方法•对于人类蒙昧时期世界观特征的概括，即著名的“万物有灵论”(相信所有生物都有灵魂，且灵魂不灭；相信各种神灵可以升格，成为诸神)，便是泰勒从对“文化遗留”的广泛深入研究中得出来的，而据此又引出了他的宗教起源论。民俗学研究方法•安德鲁·朗运用同样的方法而在比较的范围上又有所扩大，涉及到同一复杂主题的神话在世界各地出现的问题。他一再强调应该用思想、信仰、习俗来解释未开化民族的民俗文化(主要是神话)，而不应像语言学派那样，将这些归于自然现象和语言疾病。民俗学研究方法•此外，弗雷泽也运用这种方法，探索人类思想方式的发展过程，概括出“巫术——宗教——科学”这个著名的公式。由此可见这种研究法在整个人类学派学术体系中的重要性。民俗学研究方法•人类学派对世界和中国的民俗学研究影响都十分巨大。不过，人类学派的观点主要是从部族心理的角度去分析民俗事象；把这些民俗事象和民俗文化产品看作“遗留物”，至于生产力发展及社会经济诸因素对民俗发展演变的影响，则较少注意。民俗学研究方法四心理学派•随着医学、生物学的发展，心理科学在19世纪中叶以后有了长足进步。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奥地利医生弗洛伊德(SigmundFreud，18S卜1939)以其丰富的临床经验创立了心理学中的精神分析学派。以弗氏理论为基本指导思想来论析民俗文化的实质，遂形成民俗学中的心理学派或称精神分析学派。民俗学研究方法•弗洛伊德揭示了人类心理活动的潜意识层次，认为出自本能的性欲冲动(他称之为“里比多”)是人们种种精神和实践活动的真正原因。由于社会的压抑，这种本能常被隐匿于潜意识，于是形成“情结”。据他分析，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王在命运安排下，无可逃避地走上杀父娶母之路，就是这种深伏于内心的无法消除的“情结”在起作用。民俗学研究方法•弗洛伊德认为，这种“俄狄浦斯情结”普遍存在于人们心中，乃是一切文艺和精神创造的内在动力。用这种观点去阐释文艺和人类其他精神产品的意义，便是所谓心理分析法。民俗学研究方法•人类学派已经认识到人类在生物学领域和心理机制方面的某种一致性，现在又有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法和弗氏学生C·荣格（CarlJungl875~1961)创立的“集体无意识”学说，于是，对于民俗文化遗留物中反映的种种神秘集体观念，以及所谓集体创作规律的探索，便成为一批民俗学家倾心的课题。民俗学研究方法•不少学者发现；荣格的理论，不但可以解释神话和原始仪典的关系，而且可以解释一切古代民间创作、文学艺术，直至整个文学史。这一学派从人类心理活动韵特征和规律这个角度切入文艺现象和民俗文化，注意了人的精神活动方面；民俗学研究方法•却相对地忽略了人的物质生产和生活，特别是人的社会关系等方面。有的研究者对前者强调过分，从而造成了更大的片面性，但这种方法对于加深人对自身的认识，无疑是有益的，不能轻易地加以否定。民俗学研究方法•五社会学派•这一学派的方法与心理学派迥然不同，是运用社会学讲求实证的方法，来研究民族生活的历史发展过程。在这一派学者看来，社会一旦由人类个别成员组合而成，就对每个成员的行为和思维具有强制力，人并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民俗学研究方法•所以这一派学者，如法国的E·杜尔凯姆(E·Durkheim1858--1917)，就非常反对从个体心理的角度来阐明社会现象的做法。就这一点看，这一派与心理学派是对立的。•但社会学派同样承认社会成员能够构成共同的信仰和集体意识，例如宗教观念便是。民俗学研究方法•与心理学派不同的是，社会学派认为任何宗教的崇拜对象，都是统治人类的社会力量的化身，也就是说，社会和社会环境才是产生宗教的真正原因。宗教如此，一切集体意识以及反映这种集体意识的风俗、习惯，乃至科学、技术、道德、法律、国家制度等等，也无不如此。民俗学研究方法•正是在这种理论和方法的指导下，列维一布留尔(Levy—Briihl，1857—1937)通过研究未开化民族的民俗文化，发现了原始人的观念——前逻辑思维的种种特点。而B．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1884--1942)则由于深入研究太平洋岛国土著文化和神话传说的社会功能，而开创出一个融合人类学派和社会学派的新分支——功能学派。民俗学研究方法•马林诺夫斯基主张民族文化具有完整性和不可分割性，应将它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他认为神话是社会生活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原始先民关心自然、企图控制自然、并运用巫术力量、宗教仪式强迫自然遵从自己意志的产物。民俗学研究方法•神话在古代社会曾发生过种种实际功能。他批评泰勒将“万物有灵观”作为神话、宗教产生原因的观点，强调应从客观的社会因素方面，而不是主观的心理方面去进行探索。不过他的某些说法缺乏历史分析，而且对自然神话也有所忽略。民俗学研究方法•六历史地理学派•历史地理学派于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兴起于芬兰。其创立者是语文学家兼民俗学家科隆父子(卜Krohnl835—1888和K．Krohnl863--1932)。民间文艺学家A·阿尔奈(AnttAsme1867—1925)、W·安德松(WalterAnderson1885—1962)也是这一学派的重要代表。这一学派的理论基础是达尔文进化论和斯宾塞的实证论。民俗学研究方法•科隆父子认为，民间文化(主要是民间文艺作品)有一个从素朴简陋向繁复精美的演变过程。每一个重要题材，都有它的原始形态，也都有一个发生的时间和原始的发祥地。他们的研究是要通过对不同地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