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标准之战

中药标准之战中药的种植、生产、加工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在进入欧洲市场时遇到阻力，让人们开始怀疑中药是否能国际化。而实际上，表面被排斥的中药背后是复杂的市场利益争夺。中药重金属、农药残留超标常常被国外市场所病诟，尤其是随着欧盟《传统植物药注册程序指令》大限的截止，中药出口欧洲遭遇严冬，人们不禁对中药国际化产生了不小的怀疑。这其中，确有中药自身种植、生产加工不统一的原因，致使药效和安全性能受到国际市场质疑，另外，中药看似遭到“排斥”，实则与国际中药市场暗藏的利益争夺不无关系。2011年5月2日～4日，国际标准化组织在荷兰海牙召开了该组织中医药技术委员会（ISO/TC249）第二次会议。中国代表团提出的关于“人参种子种苗国际标准申请”获得通过。谁掌握了中药标准建立的主导权，谁就能占得引领国际中药市场的先机。人参种子种苗将有国际标准据“人参种子种苗国际标准申请”项目负责人之一的中国农业科学院特产研究所肖盛元研究员介绍，人参除了在中、日、韩三国被广泛种植外，俄罗斯、英国、荷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都有人参种植产业，分布在全世界近60%的面积上，全球有近85%的地区在使用人参。“正是由于人参分布广泛，品种繁多，药效也存在差异。因此，对于一种国际性药材建立国际标准也就呼之欲出。”肖盛元指出。肖盛元说，事实上，国际种子测试组织已经制定出了包括药用植物、农作物在内的国际种子通用标准，中国之所以再次申请建立人参种子种苗标准，是因为人参生长有其独特性，通用标准无法完全涵盖。据了解，人参种子在自然条件下需埋在地里长达一年半才会发芽，期间，由于老鼠对它们的偏爱，加之自身发霉变质，能成功发芽的不到10%。因此，必须采取人工处理的方式，先将种子放在一定湿度的沙土中，控制土壤温度，使人参种子经历一个高温期、中温期，在秋天埋入地里，自然越冬，种子便开始发芽。肖盛元表示，尽管这个方法已经被所有种植人参的地区所掌握，但是技术细节并没有统一。比如如何选择大小一致的种子；人工处理时的温度、湿度、周期；种子埋入土地的时间、气温、日照；盖土深度、土壤湿度；人工遮荫时大棚的走向、高度、疏密；收种子的时间、方法等，都必须有严格统一的规定，才可能使种苗质量一致，从而保证产品的药效一致。此外，肖盛元还补充道，人为因素虽可控制，但不同品种间本身存在的差异并不是可控的，因此，在不同品种间需要做鉴定和比对。比如，同样产自长白山，相同的药效下，中国产人参需用1克，高丽参可能需要超过或者不到1克，使用时必须经过折算。目前，我们使用时并不考虑这样的差异，实际上药效是可能存在差别的。肖盛元表示，目前已有韩国、日本、越南、泰国投票支持该项目，美国、加拿大、奥地利、新西兰等国应该也会陆续加入。中医药统一标准是大势所趋在这次会议上，肖盛元对于美国代表团一位代表的表态印象深刻。他认为，只要保证每一批中药产品都是一样的，都是有效的，中药出口就不存在障碍。类似的表述，肖盛元早在2003年就从一位哈佛大学教授那里听到过。中药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不被国际市场所认可，事实上，目前全世界各地都在使用中药。但正如肖盛元所说，一个品牌企业，也许无法保证它的产品一定是最好的，但它的标准化一定是做得非常出色的，最终的产品一定是统一质量的。而这正是国内中医药出口面临的问题。“中国传统观念认为，中药就是模糊的概念，药材种植条件不同，质量、药效就是存在差异的，但事实上，中药的某些参数是可以人为控制的。”肖盛元说，“以德国产的银杏黄酮为例，光这一味药就占到整个国际中药市场份额的百分之几。尽管原材料银杏也是从中国各地收取的，原材料本身存在差异，但通过德国的技术萃取之后，产品质量最终都是统一的。这也意味着，后期生产加工工艺对于原材料本身存在的差异是具有一定缓冲能力的。”因此，中医药想要走向国际，标准化的种植和生产必定是大势所趋。标准之争暗藏国家利益之所以先申请人参种子种苗标准而非直接申请人参标准，肖盛元坦言，此举是出于一种战略。“对于种子的标准建立，国际争议相对较小，因为全世界培育方法已经比较一致，而一旦涉及产品的生产加工，则争论不断。先以种子作为突破口，继而申请人参标准就是顺理成章的了。”标准参数的确定，原则上要把所有品种、各种工艺技术都考虑在内，但实际并不可能做到，谁制定标准，多少就会以自己作为参照。最关键的是，标准只能做到参数共享，工艺技术是无法共享的。如果你没有这项技术，几乎等于失去了争夺国际市场的能力。比如红参，中国的做法与韩国存在差异，如果按韩国标准，中国的产品也许就无法达标，但韩国方面又不告诉中国企业该如何做，因为，产品加工工艺都是保密的。同样，中医拥有很多秘制技术，也是不公开的。因此，谁都希望由自己制定产品标准，从而掌握主动权。在此次大会上国际标准化组织还通过了由中国负责召集建立“中药原材料国际标准”的决议，中国将负责召集建立包括植物药、动物药和矿物药的农业生产和产地加工等环节的标准。肖盛元透露，该决定就曾遭到德国代表团的抵抗，最终他们退守到中药产品加工标准的制定。但是中药农业与产品加工存在交叉环节。肖盛元认为农业包括了种植、收获、炮制，比如收获的植物需要马上处理，就地晒干，那么这个标准应该由中国人做，而德国认为，既然已经完成了收获，此后的一切加工行为都应该由他们负责。期间的争论一再让肖盛元感受到国家利益的重要性。尽管中国是中医药技术委员会（ISO/TC249）的“龙头老大”，但由于世贸组织会采用国际标准化组织（ISO）的标准要求，因此，各国都在竭尽全力争取主导权。中国虽然中医药技术过关，但在国际惯例、规则制定方面，显然没有欧美国家来得驾轻就熟，因此，在标准争夺战中往往受到规则的夹击。在肖盛元看来，中国一定要主动出击，目前人参、鹿茸国际标准的申请将很快提到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