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库兹涅茨倒U曲线的实证分析-吕飞

●财经分析《财政研究》2014年第5期我国库兹涅茨倒U曲线的实证分析吕飞内容提要:本文基于我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增长数据和总体居民收入差距数据的回归分析，对总体居民收入差距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变动关系进行了验证，结果显示它们之间呈现出“倒U形”特征。根据拟合的库兹涅茨曲线计算,预测当前我国正迎来收入差距缩小的拐点，并对进一步缩小我国居民收入差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关键词：收入分配库兹涅茨曲线基尼系数实证分析一、引言和文献回顾2012年9月华中师大发布《中国农民经济状况报告》，指出中国农村居民基尼系数在2011年已达到0.3949，正在逼近0.4的国际警戒线。收入最低的20%样本农户，与收入最高的20%样本农户的收入差距有10.19倍。2013年1月，国家统计局首次公布了我国2003~2012年的基尼系数，我国基尼系数连续10年超过国际警戒线，一时间又将贫富差距问题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改革收入分配制度，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已经成为社会各界的共同呼声。古语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过大的贫富差距会让低收入人群产生不平衡心理，加之当前我国教育、医疗、卫生事业以及社会保障体系的发展还相对滞后，因而极易引发矛盾，影响社会的和谐与稳定。（一）库兹涅茨倒U曲线。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西蒙·库兹涅茨在1955年发表的《经济发展与收入不平等》论文中，提出了收入分配状况随经济发展过程而变化的倒U曲线。库兹涅茨通过对美、英、德等国家的统计数据进行分析得出，随着经济发展，这些国家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状况经历了“先恶化，后改进”的过程，即当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时，收入分配差距呈现逐渐扩大的趋势；当经济达到中等发展水平时，收入分配差距最大并在一段时间内保持持续状态；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进一步提高，收入分配差距逐渐的变小，社会的不平均程度得到了缓和。这意味着这些国家的收入分配差距和经济发展水平（通常以人均GDP水平表示）之间存在着倒U型曲线关系。库兹涅茨指出，在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会有两个因素导致收入差距扩大：一是富裕阶层是储蓄与积累的主要提供者，而增长是储蓄与积累的函数，因此，经济发展初期收入分配必然向富裕阶层倾斜。二是在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早期，落后的农村地区和相对发达的城市地区会同时存在，即经济结构呈现典型的二元性。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农村人口会逐渐向城市转移，而由于城市内部的收入差距要大于农村内部的收入差距，这种农村到城市的人口转移会带来收入差距大的地方人口越来越多，收入差距小的地方人口越来越少，于是总体的收入差距变大。同时库兹涅茨又指出，在收入差距变大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因素起到抑制作用，这些因素有：一是诸如遗产税、累进税制、社会保障制度等法律制度和政策会改善收入分配的状况，使得高收入阶层收入增长和低收入阶层收入降低的趋势减缓。二是城图1库兹涅茨倒U曲线··10市和农村人口的相对变动。由于富裕阶层更倾向于节制生育，将有固定比重的较低收入人口在一段时间后进入富裕阶层，从而使富裕阶层的收入份额减少，这将有助于缩小收入差距。三是社会变革和技术创新会催生出不同于传统行业的新兴行业，一部分中低收入人群会享受到新兴行业的红利转变为高收入者，从而总收入中来源于旧行业的占比降低，从而改善整个社会的收入分配。倒U曲线也常常被称作“倒U假说”，这是由于其所表明的收入分配变化状况与实证研究并不完全匹配。对此，国内外学者对库兹涅茨曲线的存在与否进行了广泛的论证。鲍克尔特（Paukert）于20世纪70年代实证研究了56个发展层次不同的国家的状况，得到了对倒U曲线的实证证明。阿鲁瓦利亚（Ah⁃luwalia）于1976年分别对此进行了研究，比较了不同收入水平国家的基尼系数，证明了居民收入差距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变动的确存在倒U曲线关系。在国内，北京师范大学的李实教授从经验分析中得出库兹涅茨曲线在中国是不存在的；周云波教授(2009)利用两部门模型,从理论和实证上分析了城市化、城乡差距与全国居民总体收入差距的关系，得出了我国全国居民总收入差距与经济发展水平之间的变动关系呈现出倒U形格局；陈宗胜教授从经验分析中却得出库兹涅茨曲线在中国是存在的，并提出了在中国具体国情下，体制模式改革与发展格局变动“双重过渡”的陈氏倒U曲线学说。(二)陈氏倒U曲线。在库兹涅茨倒U曲线假说的基础上,陈宗胜教授（2002）依据我国发展的具体实际情况，考虑到我国公有制经济改革的特殊国情,提出了陈氏倒U曲线学说,以此来解释我国收入分配改革开放后自1980年以来及未来的发展规律。收入差距的长期趋势在公有制经济发展过程中呈现倒U形格局，即在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低收入和中下收入）收入差距逐步上升，在较高阶段(中上收入阶段以后)转而下降，就是对这一规律的总结。同时，利用基尼系数和全国居民人均收入数据，陈宗胜教授对我国1981~1999年总体收入差距进行了实证证明，结果表明总体收入差距沿假定的倒U曲线前半段呈阶梯型上升。二、我国库兹涅茨曲线的实证分析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GDP平均增长率接近10%，然而在经济增长的同时，贫富差距也在逐步拉大，这主要表现在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较大、地区间收入分配差距较大、行业间收入分配差距较大等。我国目前基尼系数已经越过0.4的国际警戒线，接近0.5，已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不能“照本宣科”按照有关标准就此断定我国收入分配差距达到了贫富悬殊的程度，但是缩小贫富差距，特别是缩小城乡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的收入差距，已成了社会共识。（一）模型的构建。1.选取变量。本文拟采用国际上普遍认同的基尼系数（GiniCoefficient）数据来表示居民的收入分配的不平均程度，这是因为基尼系数提供了反映居民间贫富差异程度的数量标准，对于反映和监测居民之间的贫富差距既比较客观又比较直观，也能对居民之间出现贫富两极分化产生预警作用。衡量经济发展水平的常用指标主要有国民生产总值、国民收入、人图2中国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变动轨迹资料来源：陈宗胜、周云波：《再论经济发展中的收入分配》，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2年。图3我国人均GDP与基尼系数的散点图（1980~2013年）··11均国民收入、经济增长速度和人类发展水平等指标。由于人均收入综合考虑了各国国内价格的差异，可以比较准确地衡量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和发展水平。因此，我们采用历年基尼系数和人均GDP数据来验证库兹涅茨曲线的倒Ｕ性质，相应地模型以基尼系数作为被解释变量，以人均GDP作为解释变量。2.确定模型的数学形式。通过观察1980~2013年人均GDP（PGDP）与基尼系数（GINI）的散点图，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两者呈现抛物线的形状，因此我们对库兹涅茨曲线的拟合采用一元二次方程的形式：GINIt=α+βPGDPt+γPGDPt2+ut式中，为保证函数形式符合倒U形状，要求一次项系数β0，二次项系数γ0；ut为随机误差项，描述其他影响因素对被解释变量的干扰。（二）数据收集。本文所采用的历年人均GDP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13》，为了更加客观地衡量经济发展状况，所有人均GDP数据都以1980年为基期作了价格指数调整。关于基尼系数的统计，国家统计局于2013年初首次系统公布了2003~2013年我国基尼系数。由于我国城乡居民的住户调查尚未一体化，还不能直接通过住户调查资料计算全国的基尼系数。因此2003年之前基尼系数的数据，国家统计局并没有系统、连续的统计数据，其他一些机构提供的数据也各有利弊，相比较之下，2003年以前基尼基数数据我们采用了程永宏教授《改革以来全国总体基尼系数的演变及其城乡分解》文章中的数据。（三）参数估计与检验。我们利用EViews计量分析软件，采取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对方程参数进行估计，并进行相关检验，得到初步回归方程：GINI=0.2470+1.2410-4PGDP-1.4310-8PGDP2T:(21.11)(11.61)(-8.71)R2=0.8882;R2=0.8808S.E.=0.0269DW=0.3229F=119.24n=33(1980～2013)1.模型的经济意义检验。回归方程的一次项系数为正，二次项系数为负，因此拟合曲线呈现良好的“倒Ｕ曲线”的性质，与库兹涅茨假说相一致，因此经济理论检验通过。2.模型的拟合优度检验。由样本方差R2=0.8882以及经调整后的R2=0.8808，可以看出模型对样本数据具有较好的拟合优度。3.显著性检验。我们对方程变量和方程本身的显著性检验分别采取t检验和F检验，均选择显著性水平α=0.05，由EViews软件给出的所有伴随概率P=0.0000α=0.05，说明t检验和F检验均通过。t检验通过，各变量显著不为零说明人均GDP对基尼系数构成显著影响，这与库兹涅茨假说一致。F检验通过说明基尼系数对人均GDP的一元二次回归方程在整体上显著，模型结果可信。4.自相关检验。我们运用经典计量经济学的DW检验法，对随机误差项进行自相关检验。根据显著性水平α=0.05，样本容量n=33，解释变量k=2，查DW检验临界表值得dl=1.321，du=1.577。而根据EViews软件得到的DW=0.3229,0DWdl，说明随机误差ut存在正自相关，因此DW检验未通过。ut产生自相关的原因通常有惯VariableCPGDPPGDP^2AR(1)R-squaredAdjustedR-squaredS.E.ofregressionSumsquaredresidLoglikelihoodDurbin-WatsonstatCoefficient0.3297957.04E-05-7.40E-090.8565570.9710680.9679690.0133270.00497394.905541.786801Std.Error0.0633093.10E-053.47E-090.091041MeandependentvarS.D.dependentvarAkaikeinfocriterionSchwarzcriterionF-statisticProb(F-statistic)t-Statistic5.2093122.270239-2.1296189.408487Prob.0.00000.03110.04210.00000.4016870.074463-5.681596-5.498379313.26600.000000表1我国库兹涅茨倒U曲线的实证分析··12性的影响，剔除变量的影响，模型形式的影响以及模型漏掉重要解释变量。本研究中ut产生正自相关的原因主要是所采用模型本身忽略了其他因素对基尼系数的影响。陈宗胜（2002）认为在研究经济发展水平与收入分配差别“倒U曲线”关系的同时，必须更加着重深入研究同收入水平相联系但同时更直接地制约收入差别倒U曲线的其他因素，比如劳动、资本、城市化等的影响。王小鲁、樊纲（2005）通过实证分析指出经济增长、收入再分配和社会保障、公共产品和基础设施的提供以及制度方面的因素对我国收入分配差距具有重要影响。为克服自相关，我们采用AR(1)来修正回归方程随机误差的自相关性，得到的结果如表1所示。由回归估计结果可以看出DW=1.7868，du=1.577DW4-du，修正后的随机误差项不再自相关，说明AR（1）对修正回归方程随机误差项起到了作用。样本方差R2=0.9711，经调整后的R2=0.9680，表明修正后的拟合曲线具有更高的拟合优度。因此，本文对库兹涅茨曲线的拟合采取经修正后的回归方程：GINI=0.3298+7.04*10-5PGDP-7.40*10-9PGDP25.对倒Ｕ曲线拐点的预测。通过对修正后的回归方程求导，容易求出当人均GDP达到4756.76元时，基尼系数达到最大值0.4973。结合基尼系数数据与人均GDP数据，我们预测当前我国正迎来收入差距缩小的拐点。三、结论通过对我国库兹涅茨曲线的拟合结果可以看出,中国的库兹涅茨曲线呈现出了倒U曲线前半段的特征。根据拟合的库兹涅茨曲线计算,并考虑回归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