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司马相如与西汉辞赋

第二章司馬相如與西漢辭賦●“賦”的得名詩經六義。賦者，鋪陳其事也。→文體特徵不歌而誦謂之賦。→脫離音樂自成文體●賦的形成：綜合了《詩經》的賦頌傳統、《楚辭》的語言特徵、戰國縱橫家的鋪張恣肆風氣而形成的新文體●賦的發展：騷體賦、新體賦(漢大賦)、抒情小賦第一節騷體賦及“九體”●騷體賦：漢賦發展的最初形式。它的特徵是：語言形式和情感基調繼承《楚辭》，句中多用“兮”字，以表達個人的坎稟之懷爲目的。一、賈誼的《吊屈原賦》、《鵩鳥賦》二、其他騷體賦作品1、以抒發個人情感爲內容淮南小山：《招隱士》董仲舒：《士不遇賦》司馬遷：《悲士不遇賦》司馬相如：《大人賦》、《哀秦二世賦》、《長門賦》揚雄：《太玄賦》2、以傷悼屈原爲內容嚴忌：《傷時命》東方朔：《七諫》王褒：《九懷》劉向：《九歎》王逸：《九思》●“九體”：騷體賦中，以悼念屈原爲主題、學習屈原《九歌》《九章》等作品的形式特徵並以“九”命名的一類辭賦。第二節枚乘和“七體”一、枚乘(？-前140)，字叔，淮陰人。曾爲吳王劉濞郎中，後爲梁孝王劉武門客。景帝時拜弘農都尉，以病免，復游梁王菟苑。梁孝王薨，歸淮陰。武帝即位，以安車蒲輪征之，道死。《漢書·藝文志》錄其賦九篇，今存《七發》、《忘憂館柳賦》、《梁王菟苑賦》。二、《七發》1、解題：《文心雕龍·雜文》：“蓋七竅所發，發乎嗜欲，始邪末正，所以戒膏粱之子也。”《文選》李善注：“《七發》者，說七事以起發太子也。”2、結構●開篇：楚太子有疾，而吳客往問之。吳客指出病因是“久躭安樂，日夜無極”、“縱耳目之欲，恣支體之安”，病情之重，雖扁鵲、巫咸共同醫治都不會有效果。惟一的辦法是請博見強識的君子啓發、誘導，改變其貪戀淫樂的情志。●吳客爲楚太子描述“宮居而閨處”生活的極至：音樂、美食、馳逐、游樂，未能引發太子興趣。●吳客渲染田獵、觀濤，太子“陽氣見於眉宇之間”，但猶未能起。●吳客請“奏方術之士有資略者”與太子言“天下要言妙道”，太子據几而起，“涊然汗出，霍然病已”。3、思想傾向：逸豫亡身，養心健體出輿入輦，命曰蹶痿之機；洞房清宮，命曰寒熱之媒；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膿，命曰腐腸之藥。4、創造和影響●超越和盤昇手法：以大量的篇幅鋪陳享樂生活，最後加以否定。這種手法確立了漢大賦“勸百諷一”的特徵。●《七發》以敘事寫物爲主，改變了騷體賦以抒情爲主的體制，是漢大賦的開山之作。●“七體”：枚乘《七發》取得巨大成功之後，後代仿效此文，七段成文，且以“七”命名，創作了《七激》、《七依》、《七辯》、《七啓》等作品，至昭明太子編《文選》，將這些作品合爲一卷，命名爲“七體”。第三節司馬相如的天子游獵賦●司馬相如(前179？-前118)，蜀郡人。原名長卿，慕藺相如爲人，更名相如。景帝時爲武騎常侍，不得志。時梁孝王率菟苑文人來朝，遂借病辭官，客游梁，作《子虛賦》。梁孝王薨，歸蜀，寄居臨邛，爲縣令王吉所禮。臨邛富商卓王孫有女文君，新寡。相如以琴挑之，攜之夜奔。家貧，乃使文君當壚賣酒，自著犢鼻裈滌器市中。卓王孫不能堪，乃分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居久之，武帝讀《子虛賦》而善之，歎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蜀人楊得意時爲狗監，侍側，因言乃相如所作。武帝徵之，相如奏《上林賦》，爲郎。數歲，唐蒙通夜郎，巴、蜀擾動，武帝乃使相如招撫。又拜中郎將，持節通西南夷。後爲孝文園令，作《大人賦》。病免，廢居茂陵。元狩五年，以消渴疾死。武帝使人登門求書，唯得《封禪文》一篇奏上。《漢志》著錄其賦29篇，今存5篇。魯迅評價爲：“武帝時文人，賦莫若司馬相如，文莫若司馬遷。”(《漢文學史綱要》)●天子游獵賦的代表作：《子虛賦》、《上林賦》一、解題漢大賦的巔峰之作。前者作於客游梁時，後者作於武帝召見時，前後相距十餘年。但兩賦內容相繼、構思一貫，可視爲一體。賦借子虛、烏有先生、亡是公三人盛誇楚王、齊王與當今天子畋獵之盛況，最後以天子解酒罷獵、愛民撫衆作結，表現出諷諫之意。二、內容《子虛賦》：楚臣子虛使齊，齊王悉發車騎與使者出獵。獵罷，子虛訪烏有先生，遇亡是公在座。子虛述齊王畋獵之勢，盛誇楚王游獵雲夢之盛。烏有先生聽罷，指出子虛之過，“不稱楚王之德厚，而盛推雲夢以爲高，奢言淫樂而顯侈靡”，乃“彰君惡”。《上林賦》：烏有先生言罷，亡是公對子虛之楚、烏有之齊的誇述提出批評，極度渲染漢天子上林游獵之盛，最後以天子對奢侈生活的反省作結，完成了以天下大治對前文所述的上林巨麗之美的否定。三、結構兩賦均在篇首幾段用散文領起，中間若幹段用韻文鋪敘，篇末又用散文結尾。大量採用短句，寫山水用四字句，寫游獵用三字句，音節短促、節奏明快。四、“巨麗”的藝術特色於是乎遊戲懈怠，置酒乎顥天之台，張樂乎膠葛之宇。撞千石之鍾，立萬石之虡。建翠華之旗，樹靈鼉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唱，萬人和。山陵爲之震動，川谷爲之蕩波。五、兩賦的開創意義1、正式確立了漢大賦的卒章諷諫傳統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茫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太奢侈……”於是乎乃解酒罷獵，而命有司曰……於斯之時，天下大說，嚮風而聽，隨流而化。卉然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於三皇，而功羨於五帝。2、開創了頌揚大一統盛世帝國的漢大賦傳統《上林賦》極度誇飾天子獵於上林苑的巨大氣勢，使齊楚等諸侯黯然失色，由此實現了對統一的中央帝國的頌場。第四節揚雄四賦一、揚雄生平揚雄(前53-18)，字子雲，蜀郡成都人，西漢末年著名文學家、學者。本性楊，好標異節，易姓爲揚。好學多識，酷愛辭賦，崇拜司馬相如，然口吃而不能劇談。40歲後始游長安，爲大司馬王音門下史。上《羽獵賦》，並經楊莊引薦，成帝任以給事黃門郎，與王莽、董賢、劉歆同列。不慕榮利，歷成、哀、平三世不遷官。王莽稱帝，校書天祿閣。卒年71。後人將其與司馬相如合稱“揚馬”。《漢志》著錄其賦12篇，今存15篇。“(揚雄)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於後世，以爲經莫大於《易》，故作《太玄》；傳莫大於《論語》，作《法言》；史莫善於《倉頡》，作《訓纂》；箴莫善於《虞箴》，作《州箴》；賦莫深於《離騷》，反而廣之；賦莫麗於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放依而馳騁云。”(《漢書·揚雄傳》)二、揚雄四賦●《甘泉》、《河東》、《羽獵》、《長楊》●揚雄四賦的諷諫功能和現實關懷《長揚賦》的寫作緣起：上將大誇胡人以多禽獸。秋，命右扶風發民入南山，西自褒斜、東至弘農、南驅漢中，張羅網罝罘，捕熊豪豬虎豹狖玃狐兔麇鹿，載以檻車，輸長楊射熊館。以網爲週陸，縱禽獸其中，令胡人手捕之，自取其獲，上親觀焉。是時，農民不得收斂。雄從至射熊館，還，上《長楊賦》，聊因筆墨之成文章，故藉翰林以爲主人、子墨爲客卿，以風。(《漢書·揚雄傳》)三、揚雄的其他賦作●《蜀都賦》：京都賦的先聲●京都賦系列：杜篤《論都賦》、班固《兩都賦》、張衡《二京賦》、左思《三都賦》等●《太玄賦》：說理賦的先聲●《逐貧賦》：“士不遇”題材●《酒賦》：滑稽賦●《解嘲》、《解難》、《反離騷》：抒情赋四、揚雄的賦學理論：《法言·吾子》1、勸百諷一或問：“吾子少而好賦。”曰：“然。童子雕蟲篆刻。”俄而曰：“壯夫不爲也。”或曰：“賦可以諷乎？”曰：“諷乎!諷則已。不已，吾恐不免於勸也。”2、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或問：“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賦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則奈何？”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如孔氏之門用賦也，則賈誼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參攷書目瞿蜕园：《汉魏六朝赋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64馬積高：《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