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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那年抗击非典胜利之后开始,我是好多年不戴口罩了。每每走在大街上看到戴着口罩的人,看到口罩也在更新着面料和样式,缀着胡蝶、花草、卡通等时尚元素,色彩也从最普通的白色到色彩缤纷,变得时尚且实用。一日,和朋友闲谈时聊起口罩的话题,一件往事不经意间浮出脑海。那也是在下乡日子里,那个冬天太冷了,集体户太冷了,我们50多人的大户分解成几个小户,一趟长长的大砖瓦房里只留下我们六队的户和一队的户,各把一头,中间对面的两铺大炕变成了仓库。那阵子白天干活是在场院里,在风雪中剥苞米,寒冰刃域里带着胶的白线手套一会儿就湿透了,手冻上冰碴又被体温化开,周而复始。头上戴着厚厚的棉帽子,呼出的热气从口罩里散发,眼睫毛和帽檐下的头发结了一层霜花。除了穿着,很像圣诞老人的眉眼。好不容易干到收工。回到户里,吃过晚饭,照例是玉米面大饼子和漂着几朵油花酸菜汤。口罩是每天必洗的,我们女生通常是两个口罩轮换带,这个洗了晒在外面的栅栏上,再带那个,保护着还算稚嫩的脸。还要经受爱开开玩笑的农民大哥大姐们的非恶意的嘲笑。也许是风大吧,我们3个女生的口罩竟然全丢了,我站在外面直纳闷,怎么就刮丢了呢?明天戴什么呀?晚上开大会,是传达县武装部转发的关于征兵的文件。一户的向东他们是我们的近邻,这几个淘气包最后进来,坐在我们旁边,我觉得他们有点不对劲,没来得及想明白是什么不对劲,大队书记就宣布就开会了。第二天,第三天,我们女生没有口罩带,也得去场院,好在雪停了,是不是老天也性情,知道怜香惜玉啊,只是风刮过脸上,还有些疼。又是晚上,向东他们过来了,尽管我们两户是单独开灶,可遇上改善了,还是一个锅里搅勺子。可晚上没什么风了,离这么近,他们不对劲地戴着雪白的口罩过来了。没等我张口打击他们,他们早已经笑弯了腰,哎哟的叫着蹲在地上。我们几个傻站着,也被逗笑了。等他们喘过气儿来,咧着嘴一个劲儿抱拳捣蒜时,我们突然惊醒了,是他们恶作剧地“偷走”了我们洗晒的口罩!大姐顺手操起扫炕的笤帚挨个地给了几下,笑骂道:“你们知不知道讲卫生?我有肝炎,传染给你们,看你们谁能去当兵?”大姐的诳语真在瞬间诳住了他们几个,看着他们涨红脸的窘态,我哭笑不得。心直口快的大姐收起了笤帚,一边给他们盛饭一边说:“快吃吧,吓唬你们的,你们也信!”持续几天的恶作剧总算结束了,口罩自然送给了他们。他们自然没有传染上什么病,只是得了便宜还抱怨说:“口罩上的雪花膏味儿熏得头痛”。这些坏小子,真拿他们没办法。找个空,我们又结伴去了离得不算远的公社供销社,买了新的口罩。那年征兵,只有四户的户长高高大大的小黄去上了,也许是名额有限吧,向东他们都没走成。哎,再后来,我就考上大学离开那里了。刚离开时,还与这些知青战友们通通信,说说彼此。再后来,断了联系,不知道向东他们具体的情况,只知道他们原就是铁路职工的孩子,很可能接班在铁路上工作了。这就是那天我讲给朋友的故事。讲完了,不知怎么,我的眼里竟浮出了泪花。
本文标题:口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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