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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坛经》的人生哲学意义妙华法师(1995年7月23日)题外别谈值此殊胜的因缘,我能够和大家交流一点学佛的心得,感到非常的欢喜。到柏林寺以后,看到柏林寺里充满生机,连同门口的老柏树都焕发了一片新绿。看到各位穿着后面印有“觉悟人生,奉献人生”、“生活禅”的队服,激发了我和大家交流的积极性。我这次贡献给大家的是两个题目,一个是“《六祖坛经》的人生哲学意义”,我觉得这个题目和在座的各位应该是非常当机的;另一个题目是《达摩禅法及其修证》,因为达摩禅法当中“二入四行”的道理对于我们日常的生活实践有着积极的指导意义,因此我就选择了这二个题目。在没有讲这两个题目之前,我要谈四个问题,这四个问题因为不属于正式讲解内容,所以我冠之以“题外别谈”。1、生起对佛法的殷重心第一个问题就是,我希望大家修学禅法要有一个庄严心、殷重心和珍惜自己生命的心。禅宗及其禅法是生命的一个个体实验,是一种献身和一种投入,这也是日本铃木大拙的原话。如果说仅仅把禅,或者说禅法、禅宗,当成一种学问去研究的话,这对于社会上一般的学人来说无可非议的,但是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那就会出现偏颇了。因此我不得不就这个问题做一个论述。所谓生命的实证,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得了人身以后,这个人身是父母给予我们的一个肉身,我们学佛以后,要重在安立自己的法身慧命,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在没有学佛以前,犹如无头鬼,自己不能够主宰自己,这在现代社会上是非常普遍的。学习禅及其禅法应该重在安立我们的法身慧命。我们有缘参加这样一个夏令营,在这个营队里,应该对佛法僧三宝,生起恭敬心,难值难遇的心,也就是三个字:殷重心。因为禅宗古往今来有好多流弊,概括起来有如下几种。一种叫“葛藤禅”。就是说绕来绕去,绕不出个头绪,只是在第六意识上分析判断。另一种叫“口头禅”,这是有文化的人常常犯的一个错误,因为修行的过程是非常艰苦困难的,有一些人修行仅仅停留在口头上,不去和自己的生命结合,用于实践,而流于“口头禅”;还有一种“野狐禅”。对禅宗、对公案的具体思想和内容不下一番苦心去磨砺,只是蜻蜓点水似地了解一下,不入流,没系统,道听途说。因此掺杂了个人的我执我见,叫做“野狐禅”。任何一种法在社会上出现以后,它都有自己不可避免的负面,我们今天学习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够发起求法的殷重心,树立这样一个信心,我觉得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为了把这个问题讲明白,我要讲三个事迹。首先讲西行求法的法显。法显是中国第一个到西域求取佛法并付出极大代价的一个人物。在中国古代水陆交通非常不发达的时候,法显为了求取佛法的了义,为了把真正的佛经迎请到中国来,带了53位同道从中国的南京出发前往西域,经过了130多个国家,在沙漠地带,经常是三天三夜连水都喝不上,往往是认白骨为路标。在攀登“黑山岭”的时候,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和湍流的河水,他的同道掉下去连声音都没有。最后53个人唯有法显一个人到达印度。他游历了很多国家,经历了很多次匪盗抢劫。后来在斯里兰卡,广泛地学习了语言并翻译了大量的佛经。然后从斯里兰卡乘商船回中国,因为当时的罗盘不准确,又遇到黑风和暴雨,被卷到了现在的美洲大陆。所以现在考证,第一个发现新大陆的应该是中国的法显。他在那里逗留了三个月之久。然后又乘船到了现在的广东沿海一带,因为遇到风暴,那些商人就认为,因为僧人坐在船上,所以不能够平安地到达,因此就把法显连同他带的经书都推入大海。法显漂了三天三夜,漂到现在的崂山。当时的崂山荒无人烟,只有一些道士和匪盗之流居住。昏迷不醒的法显被渔民捞上船。在崂山的道观中修整了一年之久,然后被转送到现在山东的青州,又叫幽州。他在那里写下了举世名著《出佛国记》,这本书记载了他所有的艰难坎坷。我说这一则事迹的意义在于,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佛经,除了法显这样一个人物以外,历史上还有很多高僧大德,为了西行求法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因此我们应该生起殷重心。第二个人物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唐僧”玄奘。当时朝廷没有允许他出国,他是从西安偷渡西行求法的,所以也经历了和法显一样的命运。他一路上的事迹是非常多的,都记载在《大唐西域记》当中。大家有机会的话,在学佛的初级阶段,要看看高僧的传记。在他经历的磨难当中,我只举一个例子。当时,随从他的人因为想到西去的路太遥运了,而且盐、干粮以及水不断地困乏,经常是三天三夜吃不上、喝不上,因此这些人就背弃他而去。在这种情况下,他收了一个徒弟。走在路上,这个徒弟心想:如果去的话,我和玄奘一样要把命都赔进去,如果我不去,师父肯定是不许可。因此就起了歹心想伤害玄奘。玄奘大师感觉到了这种状况,就告诉他说:“你不去可以,你把你喜欢的东西都拿走,我依然要去。”于是这个徒弟就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也就是说,玄奘大师只身一人进入了现在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他经常是没有吃没有喝,在快昏迷的时候,以持念《心经》、《大悲咒》,感得沙漠出现了绿洲,能够有水喝。走过一段路再回头看的时候,这个绿洲就消失了。这种感应的事迹在《大唐西域记》当中是非常多的。我们大家人身难得已经得了,佛法难闻已经闻了,闻到佛法以后我们应该生起殷重心。第三个是慧可求法的公案,这个公案的意义是多方面的。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为了了道以外,更主要是为了等一个人来,在中国大地上播下禅法的种子,他要等的这个人就是慧可。慧可亲近侍奉达摩大师六年之后的一个雪夜,他为了向达摩祖师求法,就站在雪地里,天快亮的时候,雪都没到了膝盖,达摩大师也没有传法给他,他就剁下了自己的一只胳膊,捧在怀里,对达摩大师说:“我求法的心非常殷重,我现在剁下了自己的胳膊(意思就是表示自己的决心),心疼难忍,望大师能够给我安心。”这时候达摩大师才回过头来说:“拿汝心来,我为汝安”。慧可因为已经经过了一个艰苦的求法过程和磨炼,所以回答说:“我内外、上下、左右觅心了不可得。”达摩说:“吾与汝安心竟。”在这一则公案当中,我现在要给大家宣扬的是,古代的人不管是为了求文字的经,还是为了求心法,他们都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够忍受的苦难,然后才得到了法。在今天的社会环境下,大家获取真理的途经非常多,但是其缺陷就在于它太容易得到了。而上古的人,甚至佛陀在过去为仙人时,为了求取四句偈,都要割截自己的身体。因此大家到这里来参加夏令营,我自己发起了稀有难值的殷重心,也希望大家发起难值难遇的殷重心,千万不要像传统禅法所批判的那样,局限、流弊于“口头禅”“文字禅”“野狐禅”。常住安排大家上殿、坐香、出坡,它的意义是非常深刻的。一言以蔽之,希望大家相信佛法僧三宝,生起殷重心。2、禅与教的关系第二个问题是关于禅与教的关系。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在心为禅,出口为教。也就是说,心中悟入了佛法,见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那就是禅;如果现在讲给大家了,写成文字了,或用体态语言表现出来了,这就是教。因此,禅是教的精髓、教的内容,整个禅是佛法的心法,而教是它外在的形式和方便。禅的四料简第一句就是“不立文字”:从禅的境界上来讲,一法不立(或恶法不立),善法不立,空不立,有不立。也就是说,一尘不染,明明净净,犹如清潭印月。那样的境界是禅的境界,不在口说,惟在心行,在这个境界上是不立文字的。如果你从这个角度去讲的话,完全正确。第二个层面就是“不离文字”。虽然禅宗讲不立文字,但是大家会发现,在佛教的八大宗派当中,禅宗的语录公案以及论著最为丰富。为了教化的方便,为了共同地交流思想,好的禅师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用最简捷直当的方法,把大家引到那一个悬崖峭壁的地方,让大家在那个地方最容易见到月亮,因此文字就起到了因指见月的作用。所以禅并不离开文字。第三个层面是“不住文字”。虽然叫你因指见月,但是你不能够老盯在手指头上,因此就出现了“不住文字”,不住在文字相上。佛经上也讲:“依文解意,与三世诸佛无缘”。因为禅属于佛的心印,而佛的经属于教,我们通过藉教悟宗,同样能够达到禅的境界,所以真正要体悟佛法,也不能粘在文字的形相上。第四个叫“不舍文字”。实质上,“不舍文字”和“不离文字”意义基本上相近。我们通常把文字狭义地理解为写到书本上的文字,其实文字就是一种符号。过去的祖师们为了接人待物,棒喝、脚踢、举拂子、扬眉瞬目、举手投足,也都是文字,这叫体态语言,体态的文字。禅师们为了接引后学,往往是不择手段的。我们常常借用这个比喻:就是从此岸到彼岸的时候要弃船登岸,但有的人到了彼岸以后,还要背着船走,从这个意义上讲,应该说舍去文字。这里却来了一个“不舍文字”,就是指以文字般若,能够悟入实相,以文字也能悟入心法。在你不应该舍去文字的时候,你就不能够舍去文字。有些学人喜欢用一些禅宗的境界语言来表达自己人生的解脱和自在。古代人为了接引后学,表达自己内心的境界,说了很多过来人的话,一些禅宗的境界语。而这些话被现代人流行于口头,比如“烦恼即菩提”、“以不变应万变”,《六祖坛经》中的两首偈子,还有《金刚经》中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等等。如果我们用这些境界语来观察我们的生活,我们会发现烦恼就是烦恼,菩提就菩提,烦恼的时候当下就是痛苦,当下就是一个人间活地狱,没有一点儿智慧的影子。所以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我们轻易地不要把一些境界语挂在口头,当成口头禅,那是毫无意义的。再讲教。学教的话,必须依于次第。首先要发出离心,然后再发菩提心。具备这两个心以后,具体地要深入经藏,求得智慧;同时还要为自己的家庭、为社会多做一些无求的功德,来修一点“福”。佛之所以称为“两足尊”,就是指福和慧圆满具足。修学的过程中还要将戒、定、慧三学贯穿始终。现在仅仅讲出家人的生活供大家参考。一个小沙弥在9岁以前,叫“驱乌沙弥”,他只能看粮食,赶乌鸦,还不谙世事。到了9岁至12岁之间,叫“学法沙弥”,他要学习佛门的很多规矩。第三个阶段就是“应法沙弥”,这个时候他已经与比丘靠近了,应该具备沙弥很多的律仪。然后受完具足戒以后成为一个比丘,比丘的戒律就是从身体上先斩断所有恶的行为和习气毛病。成为比丘,头五年先是亲近名师,专精戒律。五夏以后,再研究教义,再后问教参禅,这就是次第。那么对于今天在座的居士来说,至少要对佛法概论、佛教常见经典的大义要有一个了解以后再去问禅。有人就问了,我们今天举行的这个夏令营是不是没有按照次第呀?不是这样。大和尚一片慈心,看到禅法与现在的众生非常应机,因此用文化的方式,用夏令营的方式,让大家沾一点禅悦法喜,体验一下寺院的生活,这是完全正确的。大家在这里受到一种熏陶,但不能浅尝辄止,而是要以此为起点,各自回到自己的单位、家庭、学校去以后,还要按照佛门的次第去学修。所以对于大众来说,还要老老实实、脚踏实地按照次第去修学。3、学与修的关系第三个问题,就是学与修的关系问题,这也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从一般的规律上讲,在任何时候学都是第一位的。学包括多种方式:听讲经,在禅堂当中听讲开示,在大自然中看落花流水从而明白到人生的无常,在社会上经受磨炼从而觉悟到佛法的真义;乃至于自己读诵经典等等。所有这一切可以使自己获得佛法知识的途径,都可以叫学。学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在经典中也有论述,所谓先睁开眼睛,看着路去走。因此,学是第一位的。佛法和哲学文化的本质区别在于重视个体生命的体验和试验,而哲学,尤其是西方哲学,是一种思辩,其局限性就在于从理论到理论,一旦回到实践当中,那么就不是哲学家的事情了。对于一个学佛的人来说,学的目的是为了学以致用,为了指导我们日常生活的实践,也就是为了使我们在修的过程中少走弯路。如果荒废了学,而盲目地去修,那么十个人九个要走岔路。所以从通常的情况来说,应该学在先,修在后。在修的时候,也要按照次第。广义的“修”我就不讲了,就以坐禅为例。昨天大家在禅堂里头坐了一会儿,班首师父先给大家讲了讲调身、调息、调心。除了讲开示,大家体验坐禅的时间也就不到半个小时。你就听吧,那些禅床、蒲团一会儿就咯吱咯吱的响,可以说从开始打坐到引磬响结束,就没有片刻清静过。这是什么原因啊?你们都知道,那就是腿疼。一会把左脚搬到右脚上,一会又把右脚搬到左脚上,最后索性有人就把这两条腿抻出来了。两个腿抻出来以后呢,坐在禅堂里头,心里还是很闷得慌啊。因为平时这颗心跟放羊似的满山遍野地跑,现在坐在禅堂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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