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

•二、玄武门之变•（一）早期研究情况•1.玄武门对四次政变的主导作用•陈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论稿·政治革命及党派分野》：指出政变中宫城北门玄武门地势重要，能否夺取玄武门是这几次政变成败关键。•武德九年（626年）六月四日李世民袭杀建成、元吉。•神龙元年（705年）正月张柬之剪除张易之兄弟。•神龙三年（707年）太子李重俊剪除武三思。•唐隆元年（710年）六月临淄王李隆基剪除韦后。•2.玄武门之认识•⑴地理位置•玄武门是长安宫城北门，由北通入大内，进而居中连接东宫与掖庭宫，其南面由西向东依次有广运、承天、长乐三门，北面除玄武门外其东尚有安礼门。•⑵军事重地:守卫宫廷之禁军所在地：•《旧唐书·忠义·敬君弘传》卷187：“武德中，为骠piao骑将军，封黔昌县侯，掌屯营兵与玄武门，加授云麾将军。”•武德时禁军屯营已在玄武门•《唐会要》卷72“京城诸军·羽林军”条：•“贞观十二年（638）十一月三日，于玄武门置左右屯营，以诸卫将军领之，其兵名曰飞骑，中简才力骁健善射者为百骑。……至永昌元年（689）十月二十八日，改百骑为千骑。至景云元年（710）九月二十七日，改千骑为万骑。”•神龙元年正月、三年七月、唐隆元年六月三次宫廷政变均有玄武门禁军参与。•（二）需要澄清一个关键问题•1.玄武门禁军介入问题•⑴参与袭杀人员:仅太宗等九人•《旧唐书·长孙无忌传》卷56：“无忌与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瑾、刘师立、公孙达武、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九人入玄武门讨建成、元吉。”•同书卷57《刘师立传》：“师立与尉迟敬德、李孟尝等九人同诛建成有功。”•同书卷68《张公瑾传》：“公瑾与长孙无忌等九人伏于玄武门以俟变。”•在玄武门杀建成、元吉人员，以太宗居首，伙同尉迟、公孙、侯、张、刘、独孤、杜、郑、李等九人。•2.现场搏斗情况：太宗亲自围捕•《旧唐书·建成传》：“四日，太宗将左右九人至玄武门自卫。……建成、元吉行至临湖殿，觉变，即回马将东归宫府，太宗随而呼之。元吉马上张弓，再三不毂，太宗乃射之，建成应弦而毙，元吉中流失而走，尉迟敬德杀之。”•同书《尉迟敬德传》：“六月四日，建成既死，敬德领七十（十为衍字）骑蹑锺继至。元吉走马东奔，左右射之坠马。太宗所乘马又逸于林下，横被所縳（绕），坠不能兴。元吉遽来夺弓，垂欲相扼。敬德跃马叱之，于是步走欲归武德殿，敬德奔逐射杀之。”•原因一，“七十骑”首先不见于其他史书记载。•原因二，尉迟敬德与禁军无瓜葛，无领禁军之权。•原因三，从动用禁军的情况来看，没有上级许可不能擅自行动。•从现场搏杀情况来看，李世民亲冒锋镝与建成、元吉交手，甚至为元吉所扼，他没有直接驱动禁军围杀建成、元吉。•3.玄武门禁军介入时机•《旧唐书·忠义·敬君弘传》卷一八七：“武德中，为骠骑将军，封黔昌县侯，掌屯营兵与玄武门，加授云麾将军。隐太子建成之诛也，其余党冯立、谢叔方率兵犯玄武门，君弘挺身出战，……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呼而进，并遇害。太宗甚嗟赏之，赠君弘左屯卫大将军，世衡右骁卫将军。”•同书同卷：“君弘挺身出战，其所亲止之曰：‘事未可知，当且观变，待兵集成列而战未晚也。’”•同书同卷《冯立传》：“率兵犯玄武门，苦战久之，杀屯营将军敬君弘，……解兵屯于野，俄而来请罪。太宗数之曰：‘汝在东宫，潜为间构，阻我骨肉，汝罪一也；昨日复出兵来战，杀伤我将士，汝罪二也。’”•玄武门禁军的介入是在建成、元吉被袭杀之后，因太子党余众兵犯玄武门，禁军才仓促应战，故玄武门屯营将军敬君弘、中郎将吕世衡皆战死。•（三）玄武门政变动因•1.秦王李世民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矛盾斗争•⑴历史渊源：门阀制度产物•①门阀制度产生以来，高门大族结党争权，从而在皇室内部即太子与诸王之间相应地形成各个政治小集团。•——太子以东宫官属和兵甲，在京城里酝酿一个小朝廷。诸王开府征镇，集解地方势力以及某些军事力量做凭借。双发均以夺取最高权利登上帝位为共同目标。•——隋文帝杨坚、太子杨勇、晋王杨广父子兄弟间就为此展开一场残酷斗争。唐高祖李渊、李世民父子以及建成、元吉间的斗争也同样遵循这一规律。•②症结：•君主嫡长子一般是法定太子，但“君之嗣嫡，不可以帅师”（见《左传》），即遇有重大军事行动，往往派太子以外的皇子充当统帅，而把留守京师的任务交给太子，一般很少派太子出征。•如隋文帝伐陈，不派太子杨勇而让次子杨广为行军元帅，先后让杨广充任并州、扬州等重要地区总管。此后杨广能代杨勇为太子，并取得军人权臣杨素的支持，与其利用出征、掌控重要地区，借机发展个人势力有密切关系。非如史书所论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玩点“矫饰”手法，及取媚宣华夫人陈氏，就能取杨勇而代之。•——李渊称帝，立建成为太子，基本上按照这一传统派次子李世民任统军元帅，这在客观上给日后成为唐太宗的李世民创造扩充实力的条件。•2.李世民借征战之机发展秦府私人势力•⑴历次征战情况•《旧唐书·太宗纪》：•①武德元年（618）六月至七月任西讨元帅拒薛举于泾州，战败。•②八月薛举死，任元帅西征薛举子薛仁杲，十一月破降仁杲，平陇右。•③十二月拜太尉、陕西道行台尚书令，镇长春宫，关东兵马并受节度，开始担负经略山东地区的重任。•④武德二年（619）十月至三年四月破刘武周、宋金刚，平并州。•⑤武德三年（620）七月率齐王元吉总统诸军征讨盘踞洛阳的王世充，四年（621）三月窦建德自河北往救王世充，五月擒获窦建德，尽取山东地区。•⑥武德四年七月(621)窦建德余部刘黑闼起事河北，八月徐圆朗举齐、兖之地响应，十二月率齐王元吉击刘黑闼，五年三月破刘黑闼，再取河北，又遣淮安王神通、李勣破灭徐圆朗。•⑵笼络异己，发展私力•①经略山东地区，更是放手汲引人才，培植私党。•如尉迟敬德本为刘武周偏将，秦叔宝、程知节本从李密，后随王世充，最后投降李世民。诸如此类人物还有张公瑾、李勣、刘师立、段志玄、公孙武达、屈突通、宇文士及、萧瑀、封德彝、钱九陇、樊兴、李安远，以上众人皆为李世民经略山东所招降邀结，均列入武德九年玄武门事变李世民登上帝位后所颁布功臣实封差第名单之中。•②利用破薛仁杲之机，“俘其精兵万余人”，且就“还令仁杲兄弟及贼帅罗睺、翟长孙等领之，太宗与之游猎弛射，无所间然，贼徒荷恩慑she气，咸愿效死。”•③武德四年，唐太宗所谓“锐意经籍，开文学馆，以待四方之士”，实际上组建了以杜如晦、房玄龄两个亲信文士为首的秦府顾问班子。包括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刘孝孙（以上均为王世充僚属）、虞世南、蔡允恭（窦建德僚属）等十八学士。•3.对秦府势力扩张，高祖采取相应对策。•⑴削弱李世民权力集团力量•以裴寂与刘文静之间矛盾为契机，借机诛杀刘文静，剪除李世民的羽翼。裴寂为李渊第一号亲信，而刘文静为李世民“元帅府长吏”，是李世民手下第一号人物，两人之间交恶，实际上是李渊父子间的不协和。•⑵东征时牵制秦府势力发展•东征时以齐王元吉充当李世民副手，意在牵制李世民。尽管采取以上措施，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抑制李世民势力发展，随着李世民力量不断壮大，竟发展到对李渊公然顶撞对抗：•⑶父子矛盾不断激化•《旧唐书·建成传》：“初平洛阳，高祖遣贵妃等弛往东都，选阅宫人及府库珍物，因私有求索，兼为亲族求官，太宗以财簿已先封奏，官爵皆酬有功，并不允许，因此衔恨弥切。时太宗为陕东道行台，婕妤张氏之父令婕妤私奏以乞其地，高祖手诏赐焉，神通以教给，诏于管内得专处分。淮安王神通有功，太宗乃给田数十顷，后在前，遂不肯与，婕妤矫奏曰：‘敕赐妾父地，秦王夺之以与神通。’高祖大怒，攘袂责太宗曰：‘我诏敕不行，尔之教命州县即受！’”•⑷联合建成、元吉抵制李世民•同书同卷：“他日，高祖呼太宗小名谓裴寂曰：‘此儿典兵既久，在外专制，为读书汉所教，非复我昔日子也。……自是于太宗恩礼见薄，……建成、元吉，转蒙恩宠。’”•4、建成、元吉其人及采取对策•⑴建成、元吉等是否为纨绔子弟•《旧唐书·建成元吉传》：“建成残忍，岂主鬯chang之人，元吉凶狂，有覆巢之迹，若非太宗逆取顺守，积德累功，何以致三百年之延洪，二十帝之纂嗣？或坚持小节，必亏大猷，欲比秦二世、杨隋帝，亦不及矣。”•《旧唐书·建成传》：“高祖忧其不闲政书，每令习时事，自非军国大务，悉委决之。”•建成：据《大唐创业起居注》，从太原起兵到高祖入长安称帝建唐，建成功业不逊世民。《旧唐书·元吉传》：武德二年，刘武周南侵，元吉以偏师留守太原，此时“元吉惧武周所逼奔于京师”。•①这一时期唐军对刘武周征讨均以失败告终：如“尚书右仆射裴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以讨刘武周”；“裴寂与刘武周将宋金刚战于介州，我军败绩”；“高祖遣太常少卿李仲文率众讨之，为贼所执，一军尽没”等，且元吉时年十七岁，太原之失不能完全归罪元吉。•②再如李世民和窦建德决战时，以元吉围王世充于东都，元吉设伏大败王世充。•⑵淫乱后宫：丑化之词—不值深究•①宫闱常见之事：•有无淫乱不可得知，但建成、元吉在嫔妃中活动是肯定的。与张婕妤、尹德妃勾结，目的在于由此二人出面找秦王麻烦，与此二人暧昧关系之类，应属丑化之词不足深究。•②李世民在嫔妃中亦有活动：•如秦王妃长孙氏“孝事高祖，恭顺妃嫔，尽力弥缝，以存内助”。至于李世民是否与妃嫔有直接接触很难说，即使有一定会被史官删除。•⑶两人采取对策夺权•效法李世民通过出征取得兵权，扩大权势。•《旧唐书·高祖纪》：•“武德五年（622）八月突厥吉利可汗寇雁门，遣皇太子及秦王讨击，大败之。”•“十月，遣齐王元吉击刘黑闼于洺州。”•“十一月，命皇太子率兵讨刘黑闼。”•“十二月，皇太子破刘黑闼于魏州，斩之，山东平。”•“武德九年，突厥郁射yi设屯兵河南，入围乌城，建成乃荐元吉代太宗督军北讨。”•⑷建成、元吉势力集团的扩张•①核心集团：形成以魏征、王珪、韦挺、薛万彻、冯立等“尽心所事”的东宫官属，以及以王孝逸、张胤、谢叔方等为核心的齐府力量。•②兵力发展：建成“私召四方骁勇并募长安恶少年二千余人，蓄为宫甲，……号为长林兵”：元吉“与建成连谋，各募壮士，各匿罪人”等。•③势力范围：《新唐书·魏征传》记魏征在玄武门之变后说：“河北诸县素事隐（太子建成）、巢（王元吉）者不自安，往往曹伏思乱。……”•大肆结党营私，扩充实力，一如李世民固有河南一样，河北地区已为东宫、齐府势力范围。•⑸瓦解秦府已结势力•《旧唐书·尉迟敬德传》：“（建成、元吉）密致书以招敬德，……赠以金银器物一车，敬德辞，……元吉乃谮zen敬德于高祖，下诏狱讯验，将杀之，太宗固谏得释。”•《旧唐书·程知节传》：“建成忌之，构之于高祖，除康州刺史，知节白太宗……以死不去。”•《旧唐书·段志玄传》：“（建成、元吉）竞以金帛诱之，志玄拒而不纳。”•《旧唐书·李安远传》：“建成潜引以为党援，安远固拒之，由是太宗益加亲信。”•⑹直接夺取李世民兵权•《旧唐书·元吉传》：•“突厥郁射设屯军河南围乌城，……建成乃荐元吉代太宗督军北讨，仍令秦府骁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等并与同行，又追秦府兵帐，简阅骁勇，将夺太宗兵以益其府。”•这一事件成为直接导致玄武门之变的重要引线。•四、玄武门事变的爆发•（一）政变导火线：•《旧唐书·建成传》：•“六月三日，（太宗）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因自陈曰：‘臣于兄弟无丝毫所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德报仇，臣今枉死，魂归地下，实亦耻见诸贼。’高祖愕然，报曰：‘明日当勘问，汝宜早参。’”•“四日，……高祖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封伦、宇文士及、窦诞、颜师古等，欲令穷核其事。”“勘问穷核”使李世民有穷途末路之感，这一时期李渊已站到建成、元吉一边，宰相裴寂因刘文静一事，也早站在李世民对立面，再加上建成、元吉质证，李世民最理想结局是罢职就第，但建成或元吉继位后被诛应无疑，因此李世民只有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二）伏击地点•1.首先要确立六月四日高祖与裴寂勘问的地点：•《旧唐书·尉迟敬德传》：“是时高祖泛舟海池。”•《通鉴》卷191胡三省引阁本《太极宫图》：“太极宫中凡有三海池，东海池在玄武门内之东，近凝云阁，北海池在玄武门内之西，又南有海池，近咸池殿。”•《旧唐书·尉迟敬德传》：“建成既死，……元吉回马东奔。”•据以上知，六月四日高祖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