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总)

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西方马克思主义”自产生以来，就始终把意识形态问题当作其理论关注的中心和焦点，致力于求解“意识形态之谜”，正如佩里·安德森所说，西方马克思主义“自始至终地关注文化和意识形态问题”。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为何把意识形态问题作为中心问题？他们的探索经过了什么样的历程、呈现什么样的逻辑线索？又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或者说他们揭示的“谜底”是什么？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他们的努力？一、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我们知道，“意识形态”概念虽由特拉西所创，但真正改变其命运的是马克思，或者说，“意识形态”概念在马克思那里才得到完整、科学地表述。虽然马克思从来没有给“意识形态”下一个完整、规范的定义，但他揭示了意识形态的丰富内涵：1、意识形态是一个阶级的整体意识而非个体意识他把意识形态作为文明社会的精神现象，并进一步确认为统治阶级的集体无意识及其系统化，即确认为统治阶级的“阶级意识”，以区别于统治阶级中每个个体的意识；2、意识形态是阶级社会的维护意识，是统治阶级的自我意识意识形态的真谛不在于正确反映现实，而在于切实地领会本阶级的利益，反映本阶级的实践，不仅是一个知识体系，更是一种信仰和价值体系。马克思近一步揭露了作为统治阶级“阶级意识”的意识形态在认识上的虚假性和利益上的虚伪性，指出它总是歪曲事实真相，以普遍利益掩盖“阶级利益”；3、“意识形态没有自己的历史”意识形态是人们“实际活动”和“反射”，“人们按照自己的观念创造了相应的原理、观念和范畴”。马克思深入到历史的深处揭示意识形态的根源，把意识形态看成是受社会存在、生产的普遍规律决定的东西，社会存在的状况决定着意识形态的产生、性质和功能的发挥。当然意识形态的这种受动性不是线性的和直接的，呈现出复杂性和具体性，所以很难为人们所把握。4、意识形态是“观念上层建筑”。马克思强调了意识形态是维护阶级统治的一种手段，通过运用一种软的工具在思想上制约和控制人们，扮演“牧师”使人们放弃革命行动：一是论证统治阶级统治的合理性；二是论证统治阶级统治的自然性；三是论证统治阶级统治的公正性。以次给人们错觉：现存的统治是最好的，能给人幸福，实现自己。5、意识形态是人类文化发展的载体，是阶级社会的主流文化人类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在阶级社会离不开意识形态，，是以意识形态的演变和发展为表现形态的。在阶级社会中一切精神生产都是在一定的意识形态情景中进行的：统治阶级的精神生产（由“意识形态阶层”生产）直接服务于意识形态，甚至其主要任务就是制造意识形态；非统治阶级的、独立的自由精神生产虽可以在理论上设定为摆脱了意识形态的“科学”和“一般知识形态”，但在实践中必须以一定的意识形态作为自己的舞台，甚至直接或间接地为其提供合理性根据，出现意识形态和一般知识形态的融合，这在当代表现尤为突出。6、意识形态是人的自由解放的桎梏马克思指出意识形态对人的束缚是人寻求自由的重要障碍，因此人的解放非常重要的是思想的自由解放。二、西方马克思主义关注意识形态问题的背景1、资本主义经济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巴黎公社特别是1873年危机之后）进入快速发展的时期科技革命带来生产力的巨大发展社会财富极大增加；殖民地掠夺加速了资本积累，扩大再生产成为主流生产形式；资本主义信用制度发展完善，经济危机爆发的可能性越来越小。2、资本主义政治也进入一个相对稳定和巩固时期资产阶级对国内无产阶级的奴役和剥削程度有所减弱，统治方式有所改变（如允许无产阶级近入议会，统治去“价值化”、中性化、技术化，加强意识形态建设强化意识形态领导权等），无产阶级生活状况有所好转，这就使以推翻资本主义制度为目的的政治性工人运动失去了广大的群众基础。3、第二国际右派理论家（主流）陷入了意识形态危机对马克思主义发生了动摇和怀疑：伯恩施坦就认为以社会主义革命理论为核心的马克思主义必然被边缘化。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曲解：哲学理论上自然主义、庸俗经济决定论；政治思想上改良主义（从恩格斯那里寻找思想资源）；方法论上的科学主义、事实崇拜。考茨基就认为一味强调革命会把事情弄糟，提出要把最终目标淡化，充分利用议会斗争保护社会主义的在场性。“可以设想，在人民代仪机关把一切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只要取得大多数人民的支持就能够按照宪法随意办事的国家里，旧社会可能和平长入社会主义，比如在法国和美国那样的民主共和国，在英国那样的君主国……”4、第二国际左派理论家意识形态上出现错误他们都强调对工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以反抗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入侵，但存在着两点失误:一是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控制的内容、形式、程度、方法等没有清醒地认识，往往照搬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或过去的经验；二是过分地强调无产阶级的落后性，主张一种强“灌输”方式，容易滋生“救世主”式的精神状态，忽视群众的首创精神。（特别是在列宁的理论中，卢森堡等进行了批评）三、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讨论的主要问题（1）意识形态的本质（实质）问题①意识形态是科学还是非科学？柯尔施强调马克思主义不是科学而是意识形态阿尔都塞认为，一切科学之外的意识都是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和科学是对立的，意识形态不可能给人们带来知识。科学就是要从意识形态中摆脱出来，揭示意识形态的伪装，并加以批判。马尔库塞和哈贝马斯则反对把科学技术和意识形态区分开来，而是强调科学技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所具有的意识形态功能。按照他们的观点，科学无法完成揭示意识形态的伪装的历史任务，它们已经成为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当科学技术成为人们崇拜的对象的时候，科学技术难道不是也成了意识形态吗？比如，那种按照自然科学的标准来衡量一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而把那些无法按照实证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学术研究都斥之为意识形态，这样的科学技术观难道不是意识形态吗？②意识形态是社会存在还是非社会存在？阿多诺认为，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本身就是意识形态，意识形态就是一种社会存在。当人被纳入到资本主义的生产机器中，人就变成了生产机器的一部分，认同了这部机器的运行方式，在其中人按照同一性的逻辑来改造自己的思想，把自己当作商品来出售，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难道没有表现出它的意识形态特征吗？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文化工业都是意识形态。阿尔都塞认为意识形态是人类世界的一个客体，是人类世界本身，它既是一种无意识的关系体系，又是一种无意识的客观结构，还是一种物质性存在（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教堂、学校、工会等）意识形态“不是历史的寄生赘瘤。它是社会的历史生活的一种基本结构。”“意识形态的特殊性就在于，它被赋予了一种结构和功能，以至于变成一种非历史的现实，即在历史上无所不在的现实。”“意识形态绝不单单是一种观念体系，同时也是一种以现实存在表现出来的特殊的非强制的国家机器。”齐泽克认为意识形态不是对社会存在的“虚假”反映，而是一种与“意识”关系不大，倒与“无意识”、“欲望”有关的“社会存在”。意识形态不仅仅是一种意识形式，不仅仅属于“观念”、“表象”、“意识”范畴，它更是一种客观的社会存在力量。意识形态已经“客观化”、“物质化”，比如象基督教堂的祷告仪式、美国的自由女神雕像、前苏联办公楼上的新人类塑像等。这些都已成为社会现实的一部分，我们就生活在意识形态为我们创设的社会环境中（2）意识形态的性质问题：是真理还是谬误？阿尔都塞认为意识形态等于幻觉和暗示，甚至是纯粹虚无的东西，是“一个纯粹的梦”。在对待历史的问题上，意识形态歪曲历史，篡改历史，使历史为了自己的某种特殊的目的服务。曼海姆开宗明义地批判了那种把意识形态看作是虚幻意识和毫无作用的空想的观点，认为意识形态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发生的，受到各种社会因素和其他价值因素的影响，我们不能因此说，任何对于历史的认识都是虚幻的认识，都是荒谬。这就犯了相对主义的错误。意识形态作为对于社会的一种认识还是保存了某种正确的东西，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努力是意识形态转换为知识社会学，从而达到对于社会的正确认识。乌托邦和意识形态一样都是在社会的现实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说，意识形态和乌托邦有什么差别的话，那么意识形态对于现实持一种维护的保守态度，而乌托邦则是一种否定的态度。杰姆逊认为人的意识总是受到一定的历史条件制约，我们不能总是把这种意识看作是“错误意识”，而只能看作是“有局限的意识”。当然，这种有局限的意识中可能会包含错误。对于这种错误，对于这种局限性，我们不是从肉体上消灭这些人，不是要对于这些错误意识进行强制性的改造，而是要从实践的领域来进行。在他看来，消除错误意识的办法，不是一种理论的工作，而是一种实践的工作。我们应该从实践上改变客观的形势和环境来消除人们的错误意识。（3）意识形态领导权问题①非统治阶级有没有意识形态？在资本主义社会是不是存在着无产阶级的意识形态。马克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被统治阶级就没有思想。只不过这种思想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不能占据统治地位。多数西马学者肯定被统治阶级具有意识形态，因此才有争夺意识形态领导权的问题②无产阶级要不要争取意识形态上的领导权？葛兰西把夺取意识形态领导权作为无产阶级的首要任务。拉克劳和穆菲则对于意识形态中的领导权提出质疑和批判，认为意识形态上的领导权是与民主政治不相容的。伊格尔顿认为，任何话语、任何科学都可能与意识形态有关，意识形态是利益斗争和权力斗争的产物，意识形态中的斗争虽然并不是都是权力的斗争，但是决不是和权力斗争无关的。但是问题更在于如何争取意识形态的领导权。是不是控制了电视、广播、杂志的领导权就控制了意识形态的领导权？葛兰西主张通过对市民社会阵地的一个一个争夺来夺取领导权。马尔库塞提出了审美解放的主张（4）意识形态的社会功能的问题①意识形态有什么样的功能？伊格尔顿认为意识形态作为观念学，最初是用来认识人的思想，从而控制人的思想。所以，意识形态从其诞生的一开始就与如何控制人的思想的实际需要联系在一起的。卢卡奇则神化意识形态的功能，它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克星”；是无产阶级革命的武器；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②意识形态如何发挥社会功能？卢卡奇提出通过无产阶级政党这一组织形式来发挥作用伊格尔顿认为意识形态要发挥作用，必须使人们自己在思想的深处进行自我反思。而这种自我反思并不是要人们彻底地自我否定。意识形态的作用就是润物细无声。或者说，意识形态的工作就是在不知不觉中使人改变自己的观念。马尔库塞强调意识形态的东西发挥作用不是仅仅在思想领域中进行宣传的，而是在生活领域中被改造的。比如，他指出，资本主义社会就是使人们产生虚假的需求，而为了满足虚假的需求，人们就要不断地压抑自己，服从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那种生存竞争的市场规则。而当人们的虚假需求得到了满足的时候，人们就成为舒舒服服的奴隶。从这个意义上说，意识形态的工作从来都不是局限在思想领域中进行的。意识形态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脱离它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齐泽克则认为意识形态发挥作用的机制在信仰和服从，在于不断“崇高化”。(5)意识形态与人的生成关系问题马克思已经发现意识形态与人的生存有关，但没有充分展开分析。阿尔都塞认为意识形态是主体的建构者，意识形态就是把具体的个人呼唤或传唤为具体的主体，人靠意识形态生存和发展，人是被意识形态质询的。齐泽克认为主体的生成是意识形态建构的结果，而且，意识形态通过自身的运作机制在建构主体时带来了主体的“双向性”发展，即主体与自身的“分裂”和主体与客体（“他者”）的“同一”。所以主体的生成是“内在”（指人之“欲望”、“思想”等）与“外在”（指人之“行为”、“功绩”等）的统一，人的成长是外在自我膨胀而内在自我缺失的过程(6)意识形态的分类曼海姆区分为“特定的意识形态”和“总体意识形态”。特定的意识形态是指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而故意歪曲或者掩饰实际的状况而产生的某种观念和理论。而“总体的意识形态”是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一个群体所具有的意识形态。当然这种意识形态不仅仅被狭隘地理解为阶级意识，而更广泛地一个特定时期的民族文化和时代的精神结构。阿尔都塞把观念形态的意识形态和执行意识形态功能的国家机器区分开来。在我们看来，宣传、教育、教会等都不是国家机器。只有那些被用来直接为政治统治的才是国家机器。但是阿尔都塞认为，虽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