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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塑造的众多个性分明、形象丰满的人物中,薛宝钗无疑是其中最难定性的一个。你无法像对其他小说人物那样,简单地把她划进“好人”或“坏人”的圈子里。她既是“无情”的,也是“动人”的,这使得自《红楼梦》诞生以来,“尊林抑薛”派和“尊薛抑林”派常常“一言不合,几挥老拳”。其实这两派争执的焦点并不在“尊林”还是“抑林”,而主要是“尊薛”还是“抑薛”。林黛玉的超然不俗和宝黛凄美爱情的悲剧结局,使黛玉倍受尊重和同情。尽管她的过份孤傲和尖刻的语言,成为“尊林抑薛”派攻击的对象,但这种攻击往往因为两个原因而受到局限:一是黛玉可供批评的特性并不是本质性的和原则性的;二是他们批评黛玉的缘由,主要只是基于她是宝钗的对立面,是为“尊薛”而“抑林”。因此,他们充其量只是表现出对黛玉的不喜欢,而不是憎恶。但对宝钗就不同了,喜欢她和不喜欢她的人,在表达他们倾向的言语上,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一方面,有人认为她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而且稳重温柔,识大体顾大局,是完美无瑕的大家闺秀;另一方面,却有人认为她是全书中除她母亲,即薛姨妈以外最面善心奸的人,尤其以她十来岁的年纪,本该是个水做的洁净女子,但其城府之深令人不寒而栗,同时,这位标榜朴素的女子,胸前总是挂着一把显然深有含意的金锁,更被毫不留情地讥为“无异于插标自卖”。宝钗的“动人”薛宝钗是曹雪芹世俗理想的具体化,正如林黛玉体现的是他的精神理想一样。用一种通俗的方式来解释这两种理想的话,可以说:黛玉是作者理想中的红颜知己,宝钗则是他理想中的世俗妻子。这不仅暗示了宝玉爱黛玉而娶宝钗的必然性,同时,《红楼梦》中备受注目的“参禅”过程也主要是通过这两种理想的幻灭来完成的。在新时代的“红学”论坛上,“尊林抑薛”派无疑已东风压倒了西风,宝钗被归类于“奸人”,并由于人们对宝黛爱情悲剧的深刻同情而加深了对宝钗的不满乃至愤恨。事实上,当感情因素被剔除后我们无法否认,宝钗是“宝二奶奶”的唯一合适人选。这不仅是由于家道剧变的贾家,当时更需要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主持大局的宝姐姐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林妹妹,更重要的是,即使贾家仍然繁华如昔,“宝二奶奶”也需肩负新一代管家重任,在这一方面的才能,钗黛二人孰优孰劣,恐不需赘言了吧!宝钗是绝对有理由成为许多人倾慕的对象的:她的美貌比黛玉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才华比起黛玉的仅仅表现在诗词上的“仙才”来说,宝钗可谓“全才”,她博学杂收无所不能;在人情练达方面,宝钗更是有惊人的表现——古语云:“事上谄者,临下必骄”,而宝钗竟可以两全,以至贾府上下,除了宝玉、紫娟等少数只重感情不讲实际的人以外,竟没有希望黛玉胜出的。连深爱黛玉的作者也忍不住赠了黛玉一句:“莫怨东风当自嗟”——是啊,黛玉的失败不是宝钗的错。显然,对宝钗的扬或抑,主要的是立场的问题而已。宝钗无疑是封建礼教的卫道士,她是那个社会一切既有公式的忠实护卫者,她身上是完全没有革命的因素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和谐地融于那个时代的现实中,在热爱那种制度和传统礼教的人眼中成为完美无瑕的典范;也正因为如此,在激烈批判旧意识形态的人们眼中,她成为一个被贬抑得体无完肤的“奸人”。宝钗身上这种矛盾,实际上反映了作者理想的双重性:一方面,他反叛着自己出身的阶级,另一方面,他对这个阶级并非从没有半分的留恋,他在进与退之间感受着宝玉在宝钗的美貌温柔和黛玉的翩然不俗之间目眩良久的困惑。当他终于离开宝钗精心编织的温柔乡时,作者的理想才得到最终的升华。因此,宝钗的形象对作品思想意义的深化,起着比黛玉更为重要的作用。换句话来说,宝钗“动人”的一面越突出,宝玉最后取黛舍钗的思想意义就越大。宝钗的“无情”黛玉是书中最感性的角色,相反,宝钗则是其中最理性的人物,这是这位冷美人之所以显得无情的原因。宝钗的理性,是带有浓烈的功利主义色彩的。在宝钗的心目中,没有喜欢和不喜欢之分,只有应该和不应该之别。对宝玉,宝钗并非没有妙龄少女对俊美的青年公子的爱慕,但促使她竞争“宝二奶奶”宝座的原因只是家族连姻的需要和她本人对夫贵妻荣的追求。这与黛玉对志同道合和情趣相投的追求是截然不同的。宝钗的冷静与理智,到了令人惊异的地步,仿佛她根本没有人的感情。大奸大恶的“悍妇”王夫人,尚且对逼死金钏感到不安;无恶不作的“薛呆子”尚且对好友的“冷遁”感到伤心。宝钗在这两件事上的反应只是如何安慰王夫人和如何安顿跟随哥哥的家人。任何事情在她心中都激不起感情的波澜。世事洞明的她,早已看出宝黛之间的爱情,却仍能平静如初。她的确常常巧妙地排挤黛玉,但更多的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以至当宝钗已身为宝玉的合法妻子,而宝玉却以众所周知的方式怀念着黛玉时,宝钗所想到的也只是如何才能使他恢复正常的心智,以考取功名,让她得到梦寐以求的夫贵妻荣的结局。了解宝钗的“无情”,就不难明白在洞房花烛夜,宝玉喊着黛玉的名字揭开宝钗的头盖,发现货不对板大叫要退货时,宝钗如何竟能“置若罔闻!”宝玉当然受过宝钗的诱惑,当然曾见了姐姐忘了妹妹,但作为一个对“情”痴迷之至的性情中人,宝玉最终失去了对宝钗的敬爱,不仅是看到了宝钗美丽外表之下的庸俗,也因为宝钗的“无情”,使宝玉看到了他和她之间的思想鸿沟。“动人”和“无情”是怎样融合在一起的宝钗的美貌多才使人想到黛玉,她对旧式大家庭的管理能力和她的心计又使人想到王熙凤。但是,宝钗以她的“无情”区别于黛玉,以她的“动人”区别于王熙凤。宝钗动人的一面是极具迷惑力的,在书外,有一群“尊薛抑林”派的读者爱戴她,在书中,不仅早已与黛玉心心相印的宝玉时常受到她的有力牵制,宝钗在贾府上下更是深得众心。然而,为什么动人如斯的宝钗,最后却不能得到宝玉的爱呢?六十三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是相当耐人寻味的一节,宝钗掣得的花签牡丹花,上面诗云:“任是无情也动人”。这句诗说明宝钗的是“无情”与“动人”的结合体,这正是本文的论题。但作者为什么要选择牡丹花来配宝钗呢?众所周知,牡丹花是花中之王,号称艳冠群芳,这种选择是否意味着宝钗是作者最欣赏的女性呢?我们来看看黛玉掣得哪种花和宋代周敦颐所写的影响深远的《爱莲说》,从中不难得出答案。黛玉抽得一支“风露清愁”的芙蓉花签。芙蓉花也即莲花,《爱莲说》中将莲花和牡丹作了这样的对比:“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污泥而不染,……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牡丹的确雍容华贵,以之譬喻“品格端方,容貌丰美”的宝钗再恰当不过。但宝玉的爱情最后却是毫不保留地给了远不如牡丹那么倾国倾城的芙蓉花,这正反映了作者对世俗理想的最终叛逆。宝钗代表着一种那个时代备受推崇的“美德”,她的广受好评,正如人们对牡丹的爱,是“宜乎众矣”。但是,作为旧礼教的叛逆者,作者是不大随俗的,他的另有所爱,在后来的《芙蓉诔》表现得再清楚不过。同时,在古人多不胜数的牡丹诗中,作者撇开占绝对多数称颂牡丹为有情之物的诗句,单挑了全唐诗中唯一说牡丹无情的诗来配宝钗,无疑是饶有深意的。但是,使宝钗这个形象更具魅力的是,她的无情并没有表现得像王熙凤一样赤裸裸,相反,宝钗的冷酷与势利是完美地掩盖在大家闺秀的优雅中的。因此尽管她与王熙凤有着许多本质相似之处,贾府上下却从来没有人拿她们作对比。生长在类似的家庭环境里,使宝钗和凤姐一样,养成了算度精确的习惯,把每一件事都当成是一桩生意,精细地算出赚与赔。但是,王熙凤的目光显然要短浅得多,她连每个月的月钱推迟一点发以生利息这样的小利都不放过,以致给人以吃人不吐骨的恶劣印象,为自己种下祸根。而宝钗则能更深刻地看出真正的利益所在,懂得“小惠全大体”,不但能确保统治者的利益,而且能使被统治者“欢声鼎沸”。这种精彩的技巧,正是宝钗寓无情于动人中的具体表现。从艺术魅力上说,宝钗的个性因她的“任是无情也动人”而显得丰富多彩,她性格的多面性引起了从未停止的争论,成为文学史上“反角正写”的经典。而从思想意义上看,宝钗的形象对作品反封建主题的表现无疑起着重要的作用。宝钗动人的一面代表着旧封建礼教“温情”、“美好”的表象,是极具迷惑力的。作者正是通过宝玉从爱慕宝钗到弃她而去的过程,领悟到所谓世俗理想的本质,在它令人目眩神迷的表象背后,是庸俗、功利和残酷的。薛宝钗这一形象的成功塑造,使《红楼梦》的思想意义在风花雪月中升华。
本文标题:《红楼梦》中薛宝钗的形象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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