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日本经济发展面临的人口困境

ManagementObserver管理观察·总第493期□张祥熙试析日本经济发展面临的人口困境（红河学院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院，云南蒙自661100）摘要：日本人口自2007年以来开始下降，且这种趋势在今后几十年内将继续。日本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是出生率下降。人口的下降和年龄结构变化，给日本经济发展带来了长期的困扰，主要有经济的长期低迷、通货紧缩、影响整体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以及对政府债务产生不良影响。为了解决人口减少对经济产生的负面影响，日本需要提高生产能力或增加劳动力的供给，而这两个选择对日本而言都将将难以实现。因此，日本经济发展将长期面临人口困境。关键词：日本经济发展人口困境1.问题的提出日本经济的发展一直是国内学者关注的一个焦点，因为“通过对日本经验的研究，可以更好地把握日本未来的发展轨迹，从而更好地为自己在21世纪世界经济与政治格局中定位。在21世纪，中国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中国同日本的政治经济关系。”[1]但国内学者研究的角度各不一样。有的从宏观角度把握日本经济的发展模式、发展历程等，如冯昭奎研究员在《日本成为“世界老二”的前因后果》一文中认为，“战后，日本紧紧抓住包括科技革命与石油文明兴起、人口年龄结构年轻、依靠美国军事保护得以集中力量发展经济等在内的发展机遇，在实行民主和法制的前提下，以重视教育的普及和强化为基础，以推动技术进步为中心，致力于自身发展，最终以一个实现国内相对公平的国家的形象在国民生产总值方面成为‘世界老二’”[2]。也有的学者专门研究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日本经济，如王洛林、余永定、李薇在《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经济》中指出，“在20世纪90年代，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日本经济陷入严重危机。为了克服经济危机，日本政府用尽浑身解数。但是，直到目前日本经济仍无起色。”[3]还有的学者专门研究金融危机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如胡明远在《美国金融危机对日本经济的影响》一文中认为，美国金融危机使“日本金融机构……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导致金融机构纷纷破产或被兼并。股票市场价格的全面下跌对日本企业盈利和整个经济体系都造成了相当大的负面冲击。日元大幅升值对日本企业出口成本构成了巨大压力。”[4]从以上学者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日本政府为了应对泡沫经济崩溃后的经济疲软采取了财政刺激措施，但其效果有限。尤其是希腊债务问题曝光后，在政府债务总额占GDP的比例已接近200％[5]的时候，日本政界对是否要推行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心存疑虑。第二是汇率上升影响日本经济的恢复。日本2002-2007年经济复苏得益于较低的实际有效汇率，但在全球经济衰退时日元却不断走强。到2010年底日元实际有效汇率与2007年以来相比上升了约20％。[6]因此，不断走强的日元将对未来日本经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第三是日本经济持续受到温和的通货紧缩的影响。从1995年开始，日本几乎一直存在着通货紧缩。虽然通货紧缩的水平不足以导致日本民众推迟自己的购买愿望，但由于名义利率必然为零，它必定会制约货币政策的推行。除以上因素外，本文认为，日本的人口问题也是影响日本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并且是一个更加难于解决的困境。2.日本人口的基本状况日本人口自2007年以来开始下降，且这种趋势在今后几十年内将持续。[7]日本官方最新公布的人口预测显示，到2050年日本人口将只有96万，与2008年左右的127万的峰值相比，40多年里将下降25％。[8]此次日本官方公布的人口预测主要基于三个方面的影响因素，即平均寿命、出生率和移民。由于医学技术的进步和吸烟人数的下降，日本人的寿命有所增加，预计在未来还将不断上升。移民的数量一直很小，每年净流入量预计将继续处于低位运行状态。由此可见，人口减少的主要原因是出生率下降。日本平均生育率大约在1973年左右跌破了2.1的稳态水平并一直下降，2009年的生育率仅为1.37。[9]由于达到生育年龄的人群数量减少，低生育水平最终导致总人口的下降。日本的人口出生率要恢复到2.1的水平，可能需要几十年。出生率的下降对人口的结构会产生影响。现在，日本年轻人的数量迅速下降，65岁以上老年人人口数量迅速增加。2005年日本国内65岁及以上人口在总人口中的比重达20%，预计到2020年将达到28％，到2050年将达到36％。[10]与此同时，日本年轻人的数量，无论是相对数量还是绝对数量，都一直在下降。1950年，年龄小于15岁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为35％于，2009年下降到13％，预计到2020年将进一步下降到12％。[11]日本的出生率为何会下降到如此低的水平？其原因是不结婚的成年人比例不断上升。日本在1975年之前，35-39岁年龄段未婚妇女的比例都是下降的，1975年降到9％。到2005年，这一比例骤升至26％。[12]日本越来越多的女性未婚有以下原因。其一，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随着教育水平不断提高，更多的妇女们渴望参加工作。传统的日本性别角色是男主外女主内。女性在毕业后工作几年，一旦结婚或在结婚后第一次怀孕时，她们就会“退休”在家相夫教子。对于有小孩的妇女来说，参加工作是很难的。由此可见，日本女性在职业生涯与婚姻之间面临两难抉择。因此，很多女性选择不结婚。其二，日本妇女还要承担繁重的照顾老人的负担。这主要是因为国家卫生保险制度的不完善和行业提供非家庭照顾老人服务的相对匮乏。日本护理行业规模比较小，主要是护理长期卧床的老人。传统上对老人的照顾一直是家庭长子的责任，而实践中因为丈夫主外，对老人的照顾则是长子妻子的责任。随着人的寿命的增加，一些退行性疾病如阿尔茨海默氏症和老年痴呆症等给日本妇女带来非常沉重而长期的照顾负担。其结果是在需要承担如此繁重的照顾老人负担的妇女中，患抑郁症甚至是自杀的比率不断上升。不结婚是日本女性回避这一问题的最简单的方法。因此，未婚妇女人数的上升和低生育水平的持续则是必然的趋势。3.人口下降和年龄结构变化对日本经济的影响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既是经济发展的67管理观察·2013年1月中旬刊原因之一，也是经济发展的结果之一，特别是对预测经济发展的长期变动趋势来说，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是一个重要依据。人口的下降和年龄结构变化，给日本经济发展带来了长期的困扰。最明显的就是经济增长低迷。战后日本通过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实施“贸易立国”政策，扩大出口，迅速恢复国内经济，先进技术和设备实现了经济高跃居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在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后经济长期低迷。因此，日本必须要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以实现经济增长。但日本人口结构变化导致年轻劳动力后备不足，经济发展后劲不足，使日本经济难于摆脱低迷的困境。第二是通货紧缩。自1995年以来，日本一直存在通货紧缩。通货紧缩有两个最大的特征：一个是物价连续下跌，另一个是通货量连续下降。由于人口老龄化的加速，日本汽车的销售量从1990到2009年间下降了24%；人口的下降也必然会带来房屋需求的下降，如2009年，日本居住用建筑面积为7253.8万平方米，其中新建住宅开工788410户，比2008年的1093485户骤减了27.9%，开工面积为6832.4万平方米，比2008年减少了24.7%。[13]第三，人口老龄化增加可能会使消费偏离原来生产力水平高的经济部门而转向生产力水平较低的经济部门。在日本，通常而言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是低于制造业的。因此，如果老龄人口的增加对制成品（如汽车）的消耗减少而对服务业（如康乐或医疗服务等）的需求增加，那对整体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将产生不良影响。最后，人口下降及老龄化对政府债务将产生负面影响。老龄化的发展使得政府财政支出要不断加大，因为日本的财政支出很大一部分是用来支付社会保障费用，主要是养老保险和医疗费用。这意味着政府减少或消除未来整体赤字的难度加大。GDP的缓慢增长意味着政府债务在GDP中所占的份额不会下降。即使年度赤字得到控制，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可能仍然居高不下。假如年度赤字得不到控制，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则可能超过200％并继续增加。[14]尽管很难预测债务比率到什么水平会带来危险，但政府债务/GDP比率的提高，必然会加大发生财政危机的风险。4.可能的解决办法及其效果为了解决人口减少对经济产生的负面影响，日本需要提高生产能力或增加劳动力的供给，而这两个选择对日本而言都将将难以实现。首先来看生产能力的提高。作为一个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假如日本仍能够占据全球科技水平的前沿，那么日本的全要素生产力仍然能够达到工业化国家的平均水平。但是，日本人口的下降以及老龄化的发展将使得这一目标遥不可及。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日本20-24岁年龄段人群数量一直在下降。2008年比1995年下降了32％，2028年将比1995年下降45％。[15]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日本经济实力一直依赖于制造业工程技术人员的规模和质量。但日本企业现在很难聘请到精明而又年轻工程师。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研究去评估这种影响，但20-24岁人群数量的下降将同时影响日本制造业在全球的竞争力和日本国内全要素生产力的提高。此外，日本企业的整体管理结构越来越老化。他们的思想比年轻人更保守，长此以往企业将失去适应国内外经济新发展的敏捷性。对于那些从事体力工作的人而言，年龄的增长对生产力的提高也会产生不利影响。因此，年轻劳动力后继不足以及在岗劳动力的老化都可能会阻碍生产力的提高。要消除这一影响的可能措施就是放松对经济的管制。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政府废除了一部旨在限制折扣零售店开张和规模的法律，使得日本折扣零售店迅速扩张。20世纪90年代末取消对航空公司票价和新航空公司准入的管制导致竞争加剧，价格下降。2005年颁布了新公司法，该法使企业更容易通过销售或收购企业内个别部门实现资源重新配置。日本政府还试图为高新技术公司创立营造一个更具活力的市场氛围。然而，这些变化对企业行为的影响可能比预期的要少。最明显事实就是日本新公司的创建率一直都低于其他工业国家。总之，通过考查全要素生产力或劳动生产力可知，日本生产力的提高将无法达到先进工业化国家的平均水平。其次再来看劳动力供给的增加。在日本，要增加劳动力的供给有三种可能的办法：其一，增加妇女的劳动参与率。如今日本大约50％的成年女性参加工作，这一比例在过去的几十年并没有多达变化。因为晚婚的原因，25-34岁年龄组的人变化最大，由1985年的不足50%上升为2007年的近70%，35-44岁的妇女的比例也逐步增长，从1985年的63％上升至2007年的68％。[16]然而，这些增长已被65岁以上女性的退休比例抵消了。其二，增加65岁以上劳动力数量。日本65岁及以上的男性留在工作岗位上的比例在2007年已经高达30%，而同期美国的比例只有20%[17]。女性的比例与美国基本持平。要使老年人留在劳动岗位的时间更长，最简单的方法提高领取社会保障福利的年龄底限。日本将从2013年到2025年间逐年增加这一年龄底限，由目前的60岁提高到65岁。但需要注意的是，到2025年社会保障福利的年龄是65岁，这可能会提高60-64岁年龄组人的劳动力参与率，但65岁以上年龄组的人则不一定。其三，接纳更多的外国人永久移民到日本。外国成年人移民到日本，既提高日本总人口中劳动力的比例，也缴纳社会保障金和国家卫生保健费用。这样一来，既可以推动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也能解决社会保障和医疗保健的财政偿付能力问题。即使现在日本的社会态度迅速转变，使出生率迅速提高，再过20年也不可能有大量的青壮年进入劳动力市场。因此，移民的大量流入是未来几十年所必需的。据2050年日本人口中位数预测，日本将需要接受30万移民，达总人口的24％。[18]即便如此，届时日本的人口也仅仅维持在目前的水平。然而，日本人认为他们国家是单一、独特的民族国家。自1868年明治维新建立起现代民族国家后，民族团结的概念已在日本形成强大的信念。日本人认为非本民族的外国人不可能正真属于日本。因此，接受外来永久移民就相当困难。在未来的几十年，即使经济发展的压力将导致移民数量增加，但其比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