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川端康成

所谓死亡约莫四十年前，一位孤独的文人曾说：“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孤独者，川端康成。一个人的生活与死的关联并无意外，文坛里的艺术家也不例外。他，选择了自杀，没有遗书地离开，而让灵魂在世间永恒地存在。死亡是拒绝一切理解的。昨夜读川端康成的《花未眠》，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对万事不可模仿的悲哀，嘴角却微微上扬，与布满皱纹的脸颊相会，两手轻扶颧骨与耳垂。再不自觉地想到了他的离世。人是不断消失在过去的日子里的。我在想，人在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什么？死亡的前一秒会有痛苦吗？是冰冷的刀片划过皮肤触碰温热的血液，是药物裹着最后一口气堵在在喉间，是慢慢失去知觉看见最后一眼的世界闭上眼睛，是感觉身体在高空漂浮思想已经往上空飞去……曾经一个诗人的死亡，令读者潸然泪下。他写着，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没有等到九十年代，他在山海关卧轨离世。此时，我停笔，十秒。我的思绪无法被掐断。我继续想，是因为我对世界仍有留恋，大概才会思考一种微不足道的痛觉的对死亡的阻挡。一个真正能直面死亡的人，精神已经超脱出世俗，精神痛苦远大于身体痛苦，而不会去在意身体的疼痛，抑或是感受不到了。曾经一个艺术者的死亡，令这个世界为之失色。他唱着，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火。四十六岁那年，他在二十四楼坠下。死亡，或许是就是这么虚无缥缈的，幻渺到，我不敢再往下想。无奈停止，我重新读《花未眠》。不敢再谈死亡，我想到什么是死亡的上一世，我从川端康成的笔尖读到了一种物哀，一种悲哀美，一种虚无主义。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从自然中再普通不过的花草中，看到它的精致，懂得物之哀。凌晨四点醒来的川端康成，凝视着海棠花。他感叹，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确实有限的。悲哀美，有着一种和谐沉静的美感。画家雷阿诺说：只要有点进步，那就是进一步接近死亡。看着海棠花的盛放，会想到它也终有枯萎凋谢的一刻，对于美的消逝的悲哀从花色凋零中自然而然地深埋于泥土之下。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徒劳。虚无主义者否认存在的目的和意义，我想，川端康成并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虚无主义者。至少，他对于美的存在与美的发现不遗余力，同时，他认为死亡是最高的艺术，是美的一种表现。我再次停笔了，没有说话，世界一片寂静。所谓死亡。死亡的前世与后来，看过，想过。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无言的结尾，就是无限的思考。我的思绪仍无限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