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与编程

最近断断续续读了很多技术之外的书籍，包括钟阿城、⺩王⼩小波、⺩王朔、刘震云的作品，还有那些⽼老翻译家⺩王道乾、查良铮、⻩黄锦炎的译作《情⼈人》《⻘青铜骑⼠士》《百年孤独》等，看着这些优秀的⽂文学作品、顶尖的⽂文字，它们和《Unix⾼高级环境编程》《数学之美》《HTTP权威指南》这样的「技术干货」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时常感觉到困惑：编程诚可贵，码字价不⾼高，若为梦想故，两者都不能抛！PaulGraham在《⿊黑客与画家》中描述了⿊黑客与画家的相同之处（意译）：计算机和绘画看似截然不同，计算机冰冷、精确⽽而井然有序，绘画狂热、畅想和欲望表达。但⿊黑客与画家却有很多共同之处，他们都是创作者，本质上不做研究，⽽而试图做出优秀的作品，当然过程中可能会发明出⼀一些新的艺术形式或编程语⾔言。写作与编程在阅读这么多⽂文字和代码之后，我逐渐领会到Graham想表达的⼀一些东⻄西，这当然不是万物滋⻓长天⼈人合⼀一的奥妙，⽽而是⽂文字和代码的相通之处，它们都在表达这个世界上需要表达的东⻄西。⽂文字仅仅能看是不够的，要能听，读来朗朗上⼝口，有韵律有节奏，才是好⽂文字。代码只能运⾏行也是不⾏行的，要能读能改，上可处理异常，下能控制事务，设计精妙逻辑严谨，才是好代码。程序员常常感慨，技术领域⼲⼴广若⾼高⼭山⼤大川，常⾛走常新，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答⽈曰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射雕主题曲，70后感受下），听起来让⼈人⽆无⽐比寂寥。但和⼈人类的⽂文字⽐比起来，编程就是蹒跚学步的⼩小盆友。如果说编程之路上的那些坑让我们叫苦不迭鼻⻘青脸肿，那⽂文字路途上的陷阱就是⿊黑洞，你趴在洞⼝口呼喊都没有回声，扔个⽯石⼦子也听不⻅见响动，多少⽂文学中⻘青年因为缺乏才情在这条路上坠⼊入⿊黑洞郁郁⽽而终，即使那些极具天份的⽂文字⼯工作者，也可能由于环境、政局、时代错过写出最好作品的机会，想起来就让⼈人扼腕叹息。⺩王⼩小波在《我的师承》⼀一⽂文中，⾼高度推崇⽼老翻译家⺩王道乾、查良铮和他们的作品。这⼆二⼈人均少年天才，在壮年时逢那个疯狂的年代，满腹才情⽆无处抒写。⺩王道乾早年留学法国，在巴黎索邦⼤大学⽂文学院攻读法国⽂文学，回国后翻译了很多法国⽂文学作品，晚年因为翻译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情⼈人》蜚声海内外，在汉语世界⾥里创造了「另⼀一个玛格丽特·杜拉斯」，⺩王⼩小波评其「⽂文字功夫炉⽕火纯⻘青。⼀一⽣生坎坷，晚年的译笔沉痛之极，⽆无限沧桑尽在其中」。查良铮是⾦金庸的叔伯兄弟，同属良字辈，笔名穆旦，著名诗⼈人，翻译家。早年创作了《探险者》、《穆旦诗集》、《旗》等作品，50年代末期被调往图书馆和洗澡堂⼯工作，先后⼗十多年受到管制劳改，停⽌止诗歌创作，开始翻译。70年代后期恢复诗歌创作，⼀一举创作了《智慧之歌》、《停电之后》、《冬》，翻译了普希⾦金的作品《波尔塔⽡瓦》、《⻘青铜骑⼠士》，英国雪莱的《云雀》、《雪莱抒情诗选》，英国拜伦的《唐璜》等。临终前在《冥想》的诗中写出了⾃自⼰己的内⼼心独⽩白：⽽而如今突然⾯面对坟墓，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四顾，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这才知道我全部的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生活。可谓⻩黄钟⼤大吕，⼤大⾳音希声。⺩王⼩小波在⽂文中对这两位先⽣生的评价极⾼高，谓之影响了其⼀一⽣生写作⻛风格的导师：我觉得我们国家的⽂文学次序是彻底颠倒了的：末流的作品有⼀一流的名声，⼀一流的作品却默默⽆无闻。最让⼈人痛⼼心的是，最好的作品并没有写出来。这些作品理应由查良铮先⽣生、⺩王道乾先⽣生在壮年时写出来的，现在成了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了……以他们⼆二位年轻时的抱负，晚年的余晖，在中年时如有现在的环境，写不出好作品是不可能的……回顾这些先贤的作品，让我们知道，⽣生活中并不是只有油盐酱醋和升官发财，⼈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了各种苦难和悲情，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屈不挠的去创造那些美好的事物，可能⼤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注意到这些闪烁着光芒的珍宝，但是它们就那样存在着，总会有⼈人看到的……本来是想捡起Linux⽂文件系统的系列写写的，不过今天颁了诺⻉贝尔⽂文学奖，那就写点⽂文字的事⼉儿，算个念想。今年的获奖者是82岁的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82了，同学们，所有想步⼊入⽂文学殿堂的，⼤大家感受⼀一下。感受完了就可以去编码了……今⽇日帝都⼤大⻛风，⼀一扫多⽇日雾霾，下班时⾛走在园区的⽯石⼦子路上，抬头远远望开，夜⾊色清亮，拍⼀一张作为今⽇日题图，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