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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文学作品里“犯中见避”技法的妙用众所周知,犯中见避是中国传统小说理论中特别受到作者推崇的一种写作技法。犯指的是情节的重复,避则指的是情节的同中见异。而犯中见避说的是小说情节必须作到在重复中求变化。我们知道,犯与避是一对矛盾,是相互排斥的。但犯中见避则又实现了矛盾的统一,体现了事物发展的螺旋式运动的辩证法。契诃夫的《苦恼》和鲁迅的《祝福》都巧妙地运用了这种技法,只是一般的论者没有注意到罢了。契诃夫的《苦恼》和鲁迅的《祝福》堪称中外短篇小说的巅峰之作。关于这两篇小说深刻的思想内容和精妙的艺术特色的评价,前人和今人早有确论。笔者在这里不揣冒昧,拾遗补缺,谈谈自己在学习、研讨这两篇小说的些许体会,评析一下这两篇小说里作者艺术手法的高妙之处,权当抛砖引玉。我们先来看世界短篇小说巨匠契诃夫的作品。他作于1886年的《苦恼》写了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年马车夫,在儿子死后整整一个星期,几次想找人倾吐一下他内心的痛苦,但谁也不理睬他,他只好向他的老马去倾诉。作者通过这个故事控诉了俄国社会的冷漠无情,描绘了城市劳动人民孤苦无告的悲惨遭遇,充满浓重的阴郁和伤感的情调。为了刻画老车夫姚纳的性格,表现小说的主题,作者安排了老车夫四次述说。第一次对那个军人说的是:老爷,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他撇着嘴苦笑一下,嗓子眼用一下劲川沙哑地说出口。这里的语言描写和神态描写都表现了老车夫因为地位的卑微和军人的斥骂而对有地位的人既敬畏又胆怯的心态。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十分吃力的样子透露出他内心的痛苦已经到了他承受不起的极限了。第二次是对三个年轻人述说,那三个年轻人刚喝完酒急于回家,极其兴奋,对他的唠叨十分厌烦,他只好等他们谈话短暂停顿时,见缝插针,他就再次回过头去,嘟嘟味味说:我的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不仅没有获得同情,反而招来了大家都要死的这句幸灾乐祸的话。人与人之间的冷酷无情由此可见一斑。第三次是为了赢得扫院子的仆人的同情,主动请他喝水,说那就痛快地喝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说了吗?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掉的。竟有这样的事!老车夫本以为同是城市下层人物,应该心灵相通,极易赢得对方的同情。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无论他多么用心良苦,乘兴而谈,满心希望别人能够理解他的苦恼,无奈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他的絮絮叨叨的话语终究使他败兴而归,极度失望,心灰意冷。因为对同类极其绝望,所以他只好自言自语,打掉牙了和着血吞下自己丧妻之后又丧子的痛苦。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向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马述说,无论它是否能听懂,他都要一吐为快,排遣积郁在自己心中的像高山一样几乎要压垮自己的痛苦。老车夫四次述说都无人理睬的细节描写,用了小说理论中的犯中见避之法,将老车夫的孤苦无援,将19世纪80年代弥漫于整个俄国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冷酷无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再来看饮誉世界的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新文学运动的旗手鲁迅先生的作品。他写于1924年的《祝福》,通过对淳朴善良的祥林嫂一生悲惨遭遇的记叙,控诉了封建礼教对中国劳动妇女的无情蹂蹭和肆意摧残,揭露了那个社会里人们的普遍的冷漠和自私。在小说中,鲁迅先生用极省俭的笔墨,画眼睛勾灵魂的写法,刻画了祥林嫂这一典型形象。除此以外,犯中见避技法在两个方面的内容叙写上也值得大书特书。第一个方面是关于叙述阿毛被狼吃的事情,有三处犯中见避的妙用。第二个方面是叙说阿毛被狼吃故事失败后看到别人的小孩时说的,假如阿毛活着会怎样的话,有两处用了犯中见避手法。第一方面,同样是叙说阿毛被狼吃的事情,第一次是向四婶说的,因为要博得同情,再次在四婶家里做工,所以说得详细。这里有叙述,有神态。第二次向鲁镇全镇人讲的,大同小异,就是几个词的用法不同(如把山懊里说成深山,把清早说成一大早起来等,还写了男人们听了怎样,女人们听了怎样,念佛的慈悲老太太听了怎样。总之,他们有同情祥林嫂的成分在,但都是叹息一番,满足的去了,一面还纷纷地评论。第三次是祥林嫂刚开始叙述阿毛的故事,人们马上操着她的腔调、学着她说过的话。无情的讽刺像支支利箭射向祥林嫂早已滴血的心脏,使她膛目结舌,无地自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这三次细节描写的内容,相同的是我真傻,真的那一句。它是刻画祥林嫂的点睛之笔,它活画出了祥林嫂因为丧夫、失子而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后的痴呆相,而人们鉴赏咀嚼祥林嫂的痛苦和对祥林嫂的无情嘲讽,使得这个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一步步地走向死亡。第二个方面,第一次祥林嫂希望从别的方面(如小竹篮、在面前的小孩等)再次引起人们的注意和同情,便说:唉唉,我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也就有这么大了。后来大家又知道了她的脾气,只要有孩子在眼前,便似笑非笑的先问她,道:祥林嫂,你们的阿毛如果还在,不是也就有这么大了么?听到这话,祥林嫂怔怔的,精神陷入了极端麻木的境地。无论是第一方面或是第二方面的内容,都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鲁镇的人们对祥林嫂的冷嘲热讽,对她的不幸遭遇不是表示同情,而是幸灾乐祸,甚至拿她的痛苦作鉴赏的对象,慢慢品尝,或当作饭后无聊时的谈资。这些表明便是和祥林嫂处在同样地位的柳妈,周围那些带着嘲笑鉴赏祥林嫂痛苦的人,也都受到封建势力的麻痹毒害而帮同着进行精神虐待,不自觉地促成了旧社会的这个平凡而不幸的悲剧。最后来看看以上两篇小说在情节上作到犯中见避的基础上,如何显露出它高超的艺术表达效果。由上可知,这两篇小说的情节看似重复,却同中有异。《苦恼》里最精彩的一句是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祝福》里我真傻,真的也是传神之处。两篇小说的核心句子都贯穿于多段对话之中。这些就是文学上的犯。《苦恼》的犯是贯穿全文的,而《祝福》的犯却只限于祥林嫂第二次到鲁镇做工的那个部分。而避呢,《祝福》里祥林嫂的前两次对话都不同,如前所述,第三次却是鲁镇的妇女模仿祥林嫂的对话,也只有部分相同之处。然而,《苦恼》里的四次对话,次次都不同:不仅详略不同,而且内容也不同;还有因为听众的地位、对象、心情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叙述(见前所述)。这些就是文学上的避。这些同中有异的地方,就是两篇小说在艺术上的高妙之处。正因为同中有异,读者才不会感到是重复,反被情节的跌宕所吸引它的根本目的,是在不断的犯避中,使情节不断得到发展,而且按着螺旋式前进,逐渐升华到新的阶段上。犯中见避艺术手法的作用,概括地说,有三点:一是用于发展情节,增强故事的曲折性;二是在情节或细节重复中,显示人物性格;三是用来造成情节曲折,显示人物性格以及表现主题。总而言之,犯与避的矛盾运动,使得文学作品中的情节跌宕起伏,摇曳生姿,紧紧攫住了读者的心,使他们读起小说来欲罢不能,欲罢不忍,津津有味,废寝忘食。犯中见避的写作技法,常见于古代小说和戏曲剧本中,如刘姥姥三进荣国府、刘备三顾茅庐、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宋江三打祝家庄等。但古代散文里也偶尔可见,如《史记鸿门宴》里刘邦对项伯、樊哙和对项羽所说的同一件事(刘邦为称王所作的准备)同中有异的表述,一为求情,一是指责,二者说明刘邦、樊哙君臣一心,步调一致,精诚团结,揭示了刘胜项败的根本原因。而作品情节的曲折有致,就是得力于犯中见避之法。这种技法可适当传授给学生,并使之运用于阅读和写作中,这对他们将是大有裨益的。
本文标题:简析文学作品里犯中见避技法的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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