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危机的必然性与中国的对策

美元危机的必然性与中国的对策（上）东北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刘昌黎发布时间:2009-12-09摘要：目前，美国双赤字已增大到了空前的规模，导致了严重的美元印钞过度，美元一直坐在危机四伏的火山口上。以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遭受沉重打击为契机，一场更为深刻的美元危机正在形成，危机越是推迟爆发就越是严重。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外汇储备大国和美国国债持有大国，在美元危机中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面临更大的风险。为此，应该以控制外汇储备、适度增加和改善外汇储备运用为中心，及时采取必要的对策。关键词：美国双赤字，美元危机，中国的对策一、美国双赤字空前增大及其问题1.美国经常收支和贸易收支赤字空前增大及其问题美国自1968年出现12.87亿美元的贸易逆差以来，就出现了贸易逆差持续扩大的局面（见表1）。1984年，美国贸易逆差首次突破1000亿美元，1997年首次突破2000亿美元。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贸易逆差进一步增大，其中2000年突破4000亿美元，2004年突破6000亿美元，2005年突破7000亿美元，2006年又达到历史最高的7533亿美元，比2000年增加57.8%，约相当于1968年的585倍。2007年和2008年，美国贸易逆差虽然分别减少为7003亿美元和6811亿美元，但仍然是历史上第三、第四个逆差规模最大的年份。从整个情况看，1970～2008年，美国贸易逆差累计为81121亿美元，其中，2000～2004年为23686亿美元，2005～2008年为28463亿美元，分别占29.2%和35.1%。从表1还可以看出，在美国贸易逆差增加的过程中，其经常收支逆差也同步扩大了。1970～2008年，美国经常收支逆差累计为73474亿美元，其中，2000～2004年为24166亿美元，2005～2008年为29216亿美元，分别占32.9%和39.8%。值得注意的是，从2001年开始，美国经常收支逆差已经连续7年超过贸易逆差，其中达到顶点的2006年为7881亿美元，比贸易收支多348亿美元。经常收支逆差超过贸易收支逆差，意味着美国贸易外收支在2001年以后也出现了逆差扩大的局面。如此长时期、大规模地向世界各国支付巨额逆差，这在世界上只有美国能够做到。其他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不要说连续30年，就是连续3年出现稍大一点的逆差，也很难应付下去。究其原因，乃因美元是国际基轴货币，而美国有发行美元的特殊权利，需要向世界各国支付多少美元，就可以印刷或发行多少美元。相比之下，其他国家特别是不拥有国际货币的发展中国家，一旦陷入国际收支逆差的境地，就不得不控制国内消费和投资，并千方百计减少进口增加出口，尽可能地赚取美元或其他外汇。当然，美国扩大进口为世界提供了最大的市场，世界各国向美国出口扩大了生产，增加了就业，从而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发展，美国和世界各国实现了“双赢”。然而，这种双赢是美元霸权下的双赢，美国所得到的好处远远大于其他任何国家，这是没有疑义的。以2005～2008年为例，美国仅靠美元印钞机，每年平均就从世界各国得到了超过其出口总额7000亿美元以上的进口商品。2.美国财政赤字空前增大及其问题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政府就开始采取了扩大财政支出的赤字财政政策，1985年财政赤字已增加到2123亿美元（见表2）。1995年以后，因长期持续的景气繁荣，美国政府的财政赤字才转为减少，1998～2001财年还一时消除了财政赤字。然而，自2001年IT泡沫崩溃经济增长减速以来，再加上伊拉克战争的军费膨胀，美国财政赤字从2002财年开始又出现了大幅增加的局面，2003和2004财年还连创历史新高，分别为3776亿美元和4127亿美元。2005—2007年，美国财政赤字虽然有所减少，但在次贷危机爆发后的2008年又再创历史新高，达4548亿美元。同时，财政赤字对GDP总额的比率也从2007年的1.2%提高到3.2%，仅次于1991财年的4.7%。2008年9月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爆发后，伴随美国政府采取787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美国财政赤字更是迅速增大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在始于2008年10月1日的2009财年的头3个月里，赤字就高达4852亿美元，一举超过了上一财年的赤字规模。根据美国财政部9月11日公布的最新统计，本财年前11个月财政赤字已经达到了1.38万美元之巨。此前，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局2009年5月发表的报告：2010年和2011年，即使美国经济恢复增长，两个财年的财政赤字也将分别保持12580亿美元和9290亿美元的巨大规模；直到2012年、2013年美国经济连续实现4%以上的经济增长以后，两个财年的财政赤字才有可能下降到5000亿美元左右。这意味着今后5年美国财政赤字的总规模很可能超过4.5万亿美元，与2002—2008年合计的21314亿美元相比，至少相当于其2倍以上！美国巨额的财政赤字是通过发行国债来填补的。然而，由于美国国内储蓄不足，国民储蓄率由1980年的19.7%下降到2005年的13.9%，在主要发达国家中一直是最低的，因此，美国政府发行的国债就越来越依靠国外资金购买。2000-2007年末，世界各国持有的美国国债总额由10214亿美元增加到23535亿美元，增加130.4%，2009年7月末又增加到近3万亿美元。世界各国持有的美国国债占美国市场公开发行国债余额的比重2000年末为34.1%，2005年末提高到了48.8%，现又达到了50%以上。尽管外国持有美国国债的金额越来越大，但与一般国家对外举债按外币计价不同，美国国债是以美元计价的，只要国外购买达不到预定的数额，那么，在国内储蓄不足销售不力的情况下，美国政府就可以用印票子的办法来解决。2009年3月18日，美联储就宣布最多将收购3000亿美元的长期国债，并把收购抵押贷款债券的规模增加一倍。3月21日，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又说美联储已做出了收购1.15万亿美元国债和抵押贷款债券的决定，“旨在改善个人信贷市场的状况”。这意味着美国已经公开宣布要利用其“无限供给美元的能力”了。美元印钞越多，美元就越是贬值，这已经为美元长期贬值的历史所证实了。美联储开动印钞机收购国债实质上是增加基础货币投放，也就是增加美元供给。美国这样做不仅会引发通货膨胀，而且还会把通货膨胀转嫁给其他国家。由于美国经济实力雄厚，投资环境比较稳定，再加上美国国债以美国政府的信誉为担保，与其他有价证券相比具有安全性、收益性高的特点，因此，大多数国家即使担心美元资产的安全，但在其外汇储备没有更好运用对象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购买美国国债。1995～2005年，世界各国政府持有的美国国债由4900亿美元增加到12899亿美元，占世界各国持有美国国债总额的比例由60.0%提高到了64.6%。2009年5月27日，世界各国政府持有的美国国债为19080亿美元，占世界各国持有美国国债总额的70.1%。由于美国政府可以轻易地发行国债，因此，其财政赤字越滚越大，双赤字也就愈演愈烈了。毋庸讳言，美国政府发行巨额国债为世界各国所拥有的美元提供了重要的运用对象，这对于促进美元向美国回流，减少美元印钞过度的程度，进而保持美元稳定，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然而，美国却因此而成了世界最大的债务国和纯负债国。1985年末，美国对外纯负债1119亿美元，超过了其他发达国家对外纯负债的总和。2007年末，美国对外纯负债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24418亿美元，相当于其GDP总额的17.7%，大大高于1985年末的2.7%。世界第一经济大国成了世界最大的债务国和纯负债国，这不啻是美国经济外强中干的表现，象征了美国经济的虚弱和衰落，不可避免地动摇了美元国际基轴货币的地位。二、美元危机的必然性1.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的历史教训早在20世纪60年代，比利时经济学家特里芬就揭示了美元所面临的“两难”问题：一方面，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发展需要作为国际基轴货币的美元，美国必须扩大进口以支付贸易逆差的方式向世界提供确保国际流动性的美元；另一方面，美国贸易逆差持续扩大虽然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出口市场，美国制造业竞争力却因此而趋于削弱，美元也不可避免地因发行过量而贬值。特里芬难题意味着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本身存在着动摇美元国际基轴货币地位的内在因素。现在回顾起来，1971年的“尼克松冲击”虽然来得很突然，使西欧各国和日本猝不及防，却是美元这台印钞机开动过快即美元印钞过度或美元发行过度的必然结果。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美元与黄金挂钩，主要国家货币与美元挂钩，这实质上是要求美国必须在其黄金保有量的限度内向世界发行美元或流出美元。然而，由于向西欧各国和日本支付越来越多的贸易逆差以及支付越南战争巨大经费的需要，美国连年以超过其黄金保有量限定的金额大量地流出美元，致使黄金价格暴涨，各国纷纷用美元兑换黄金，黄金不断地流出了美国。1971年，美国黄金储备由1948年最多时的250亿美元减少为102亿美元，只相当于对外短期负债678亿美元的15.1%。正因为如此，尼克松总统才不得不于1971年8月15日宣布停止美元兑换黄金，从而导致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至于同年12月美元对主要国家货币贬值，其中，对日元贬值16.88%，对西德马克贬值13.58%，则不过是赤裸裸地让世界接受了美元印钞过度的事实而已。2.美元危机的根本原因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不再是制度性的国际基轴货币了。然而，由于美国经济的综合实力，美元在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下不仅依然是事实上的国际基轴货币，而且美元对世界的供应量不受任何约束，完全是根据美国对外支付的实际需要而决定，结果就自然延续了美元印钞过度愈演愈烈的局面。而越是印钞过度，美元就越是贬值，美元国际基轴货币的地位也就越是动摇，这无疑是美元危机的根本原因。当然，由于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现在很难说美元印钞过度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根据笔者对美元从美国流出又向美国回流的分析，美国以支付贸易逆差和经常逆差的方式向世界各国流出美元的相当一部分，又以美国对外负债的方式即通过世界各国购买美国国债以及其他有价证券等国际投资的方式流回到了美国，而这种流回美国的美元除扩大美国政府财政开支外，也可以用于国际收支的各种支付，实际上减少了美元印钞过度或美元发行过度的数量。因此，如果不考虑汇率变动的因素，则美元印钞过度额等于美元对外纯流出额，即美国经常收支逆差累计额减去美国对外纯负债额。美元大幅度贬值，也印证美元印钞过度确已达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从美元对日元贬值的情况看，在美国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2008年8月，1美元兑换109.28日元，与1972年1月兑换303.2日元相比，贬值了177.5%。从美元对德国马克（1990年前为西德马克）贬值的情况看，1998年3月是1美元兑换1.6620欧元，与1972年1月兑换3.1855马克相比，贬值了91.7%。自1999年1月欧元诞生后，美元对欧元也是大幅度贬值的状态。2008年8月是1美元兑换0.6318欧元，与欧元启动时兑换0.8475欧元相比，贬值了34.1%。上述事实说明，美国迟早是要为美元过度印钞支付代价的。3.美元危机的必然性伴随美国空前增大的双赤字，美元一直坐在危机四伏的火山口上，前述美元大幅度贬值和美元国际基轴货币地位动摇，就是美元危机的重要表现。然而，一是美国综合经济实力决定了美元国际基轴货币的地位，二是国际石油贸易按美元计价即石油美元维护了美元基轴货币的地位，三是以东亚为首的全球外汇储备大量增加既造成了美元需求旺盛的假象，又通过大量购买美国国债推动了美元大规模地向美国回流，因此，尽管美元一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美元霸权却一直维系到了现在。从目前情况看，由于短期内还不会出现足以替代美元的国际货币，美元霸权还会继续维系一段时间。尽管如此，以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遭受沉重打击为契机，一场更为深刻的美元危机正在形成，而且，危机越是推迟爆发就越是严重。（1）美国经济危机严重，复苏困难金融危机不仅使美国金融机构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而且很快波及到实体经济部门，出现了企业破产增加、失业增加和GDP负增长的危机加剧局面。从实际GDP增长率方面看，继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