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斯蒂格利茨与转轨经济学

政治经济学评论!#卷!第!辑!总第$辑(&!!!斯蒂格利茨与转轨经济学毛增余内容提要!论文系统梳理了斯蒂格利茨的转轨经济学理论$并把这一理论总结为以下$个方面,3!不能用新古典经济学理论来指导转轨实践’!关于(私有化基本定理+-65?G;FB=?6BI7:DTB6DOB6D65?:?=.’,!关于政府在转轨过程中的作用’-!对科斯定理-1BC?XCA5?:?=.的批判’$!斯蒂格利茨的(第三条道路经济学+’在此基础上$分析了斯蒂格利茨的转轨经济学理论与中国渐进式转轨的关系’作!者!毛增余!中国经济出版社副总编辑+编审转轨经济学是一个#世纪%#年代以来逐渐得到重视的经济学领域#是一门年轻的理论性和实践性都很强的学科*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C?75E/’6DKID6O&是当代最有影响的西方经济学家之一#他在转轨经济学方面做出了重要的贡献*而且在西方主流经济学家中#没有人能像斯蒂格利茨那样#自始至终关注中国的转轨进程#并在一定程度上参与到这一进程中来*因此#对这样一位经济学家的转轨经济学思想和理论进行系统的研究#是非常有必要的*一!斯蒂格利茨的转轨经济理论国内外学者对(转轨经济学)%6:BCD6D?9=D9C&的定义有多种归纳#概括起来主要有四种类型!%3&认为转轨经济学就是研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经济学理论-%&认为转轨经济学是研究社会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的经济学理论-%,&认为转轨经济学是研究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历史演进的经济学理论-%-&还有其他的概括*斯蒂格利茨曾对转轨的起点做了描述!苏联东欧是从#世纪%#年代开始转轨的#而中国则早在#世纪*#年代就开始了它的转轨%’6DKID6O###N#77/3,.3,*&*斯蒂格利茨与转轨经济学(’!!!按照斯蒂格利茨对转轨起点的界定#可以看出他的转轨经济学研究视野中包含两方面的意义#一是转轨既包括苏联东欧国家由计划经济向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转轨#也包括中国由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转轨#二是中国的转轨要早于苏联东欧的转轨*因而我们可以判断#斯蒂格利茨是支持(转轨经济学是研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经济学理论)这一概括的*作为一位西方主流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能克服萨克斯+科尔奈等人的偏见#把社会主义的转轨实践主要是包括中国的转轨实践也纳入自己的研究视野#对中国的转轨经济学研究者来说#是值得重视的*斯蒂格利茨转轨理论的内容主要包括不能用以及能用什么样的经济学理论来指导转轨+产权理论和私有化在转轨经济所起的作用+政府在转轨中所起的作用等方面*下面分别进行阐述*!一强调不能用新古典经济学来指导转轨实践在斯蒂格利茨看来#社会主义*#年的集中计划经济实践是失败的%他认为社会主义的信仰是(局部的失败)#见’6DKID6O#3%%-#7/&*然而#失败了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如何过渡到市场经济0如何从现有体制转向(理想)的体制0斯蒂格利茨向新古典经济学家发出了一系列的质疑#他凭借两种有力武器’’’理论的%信息经济学的最新进展&和实践的%苏联东欧社会主义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中出现的巨大灾难&’’’向标准新古典模型发起讨伐*斯蒂格利茨所指的(标准新古典模型)是指瓦尔拉斯模型#它也被称之为新古典模型*这一模型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在西方经济学界占了主导地位#对该模型最精确的论述是由阿罗和德布鲁提出的*这是一个完全竞争模型#该模型假设#对于任何商品#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自然状态下%任何风险状态&都处于完全竞争的市场中#大量地追逐利润%或价值&最大化的厂商与理性的+追逐效用最大化的消费者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该模型是新古典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出发点*一些新古典经济学家宣称该模型可适用于现实情况#并认为#该模型的结论有能力放宽阿罗和德布鲁提出的严格假设%例如有关市场完备性的假设&*于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有严格假设条件限制的经济模型#却成了新古典经济学家指导转型经济改革的理论基础*对此#斯蒂格利茨对标准新古典经济模型的态度是非常鲜明的!(这种标准分析方法低估了市场经济的长处和弱点#并且为可选择模式的成功发出了错误信号#也为市场如何改进发出了错误信号*总之#该范式%7B:BFDK=&不能为正在探索构建新经济体制的前社会主义经济提供指导)%’6DKID6O#3%%-#7/$&*原因是#该竞争模型本身没有为经济体制选择这个重要问题提出指导意见*而且#(新古典经济学和构成市场社会主义基础的相应模型中存在的根本问题是#它们没有考虑在缺乏完全信息和获得信息所需要费用时所出现的各种问题#也没有考虑在缺乏重要的风险市场和资本市场或这两个市场都不完备的条件下所出现的情况)%’6DKID6O#3%%-#7/$&*即这些模型没有考虑到信息不完全和市场不完备的情形#而信息不完备与市场不完全即使在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也是普遍存在的#更不用说在转轨国家了*政治经济学评论!#卷!第!辑!总第$辑((!!!斯蒂格利茨指出这种忽略对标准新古典模型来说是致命的!(我发现标准新古典模型中有关信息的假设是一个关键性的失误*$$在我早期信息经济学的研究工作中#我曾经指出标准信息假设方面的轻微变动%CIDK567?:6;:NB6DC&#将彻底改变标准新古典理论的所有重要结论!因此这个理论最终是站不住脚的)%’6DKID6O#3%%-#7/+&*如此看来#关于新古典模型有能力放宽假设的断言是过于轻率了#用这个标准模型来指导前社会主义经济转型是缺乏说服力的*斯蒂格利茨还从(新古典人的狭隘性)%65?B::8?CCG?9IBCCD9BI=B&的角度揭示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局限性所在*他指出#(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批判不仅仅是因为它没有考虑到经济组织对社会性质和人的性格的影响#而且因为它的注意力过窄地集中在人性的自利+理性行为方面*)因此#(我强调合作+诚实和讲信用的重要性#这些美德能促使经济关系更加和谐#而且通常会导致人们的行为不再仅仅是只受到自利动机的驱使)%’6DKID6O#3%%-#7/*,&*对转轨国家来说#斯蒂格利茨这样的强调是非常重要的#更是难能可贵的*!二斯蒂格利茨的私有化基本定理!*456789,:58*,;+=,*=?,*=@8*45@+5:斯蒂格利茨曾指出!(财政节俭%GDC9BIB;C6?:D6V&+私有化和市场自由化是贯穿#世纪4#年代到#世纪%#年代1华盛顿共识2的三个支柱*)%’6DKID6O###N#7/$,&(华盛顿共识)政策是为了对拉丁美洲的具体现实难题做出反应而设计的*这个政策后来又以(休克疗法)的面孔被移植来指导俄罗斯和东欧国家的转轨实践#结果带来了巨大灾难#这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快速的+大规模的)私有化*斯蒂格利茨对私有化的理论和实践都有独到的研究#他在.公共部门经济学/一书中曾经分析了公共生产与私人生产的差异*在.社会主义向何处去/一书中#他进一步认为这种差异被夸大了*其实#公共生产和私人生产之间存在着大量的相似之处*在所有权和控制权%经营权&相分离的情况下#经营者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可能会导致它们不顾企业所有者的利益而只顾追求自身的利益*斯蒂格利茨观察到!大部分由公众持股的公司3如比利时石油金融公司%2?6:GDB&4和私人公司3如德克萨斯石油公司%A?PB9&4以及由政府占有一半股份的公司%如英国石油公司&之间的差别是很小的*在.全球化及其不满/一书中#他又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主导的私有化做了专门的剖析*在这些经验观察和理论研究的基础上#他得出以下结论!3!私有化往往被当成一种政治目标*在斯蒂格利茨看来#私有化既包括经济内容#也包括政治内容#而私有化的政治内容就是为了削弱国家的权力#他明确指出!(私有化的政治论据!削弱国家的权力)%’6DKID6O#3%%-#7/3**&*斯蒂格利茨在.社会主义向何处去/一书中指出!(这些普通的理论论据以及经验证据并不能使得私有化像比较强硬的市场支持者所提出的那样具有非常强烈的紧迫性*$$私有化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6DKID6O#3%%-#7/3*,&*他在.全球化及其不满/中指出!(休克疗法)的逻辑是(有些专家担忧如果它们不斯蒂格利茨与转轨经济学()!!!能迅速地实现私有化#创建一大批能够在资本主义制度中获得既得利益的群体#就有可能会返回到计划经济模式)%’6DKID6O###N#7/3-#&*!把私有化当成目的本身危害极大*一是会压制竞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争辩说#迅速地实现私有化要重要得多-人们可以稍后再处理竞争和规制的问题*但是这里的风险是#一旦产生了既得利益%T?C6?FD6?:?C6&#它就具有动力和金钱维持其垄断地位#压制规制与竞争#并且扭曲政治过程)%’6DKID6O###N#7/$.&*二是加剧失业*(私有化的到来不只是以消费者为代价#而且还以工人为代价得以实现*对就业的影响也许一直是支持和反对私有化的主要论据#支持者认为#只有通过私有化才能淘汰那些生产率低的工人#而批评者则认为私有化削减工作岗位会产生巨大的社会成本)%’6DKID6O###N#7/$.&*实际上#斯蒂格利茨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私有化往往会摧毁工作岗位#而不是创造新的就业岗位)%’6DKID6O###N#7/$.&*而私有化的倡导者经常不考虑失业#(私有化经常通过裁员把国有企业从亏损转为盈利*$$失业与社会成本相联系#而私有企业根本就不考虑这一点)%’6DKID6O###N#7/$.&*三是激励腐败*(也许私有化最严重的问题#也是经常发生的#就是腐败*市场原教旨主义经常宣称私有化将减少被经济学家称为1寻租2的政府官员活动#这些政府官员不是从政府的企业中攫取利润#就是向他们的朋友馈赠合同和工作岗位*但是实际情况往往不是如此#在许多国家#私有化已经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以至于如今私有化被开玩笑地说成是1贿赂化2)%’6DKID6O###N#7/$4&*斯蒂格利茨指出#当掠夺和偷窃成为激励手段时#就不会有创造财富的激励了!(在俄罗斯和其他一些国家#缺乏确保好的公司治理的法律#这意味着那些能够获得某一公司控制权的人#具有从少数股东那里偷窃资产的激励-而且与股东们相比#管理者也具有类似的激励*在能够如此容易地偷窃资产时#为什么要费力气去创造财富呢0)%’6DKID6O###N#7/3$*&(这是一种具有破坏性的激励)%’6DKID6O###N#7/3$4&*四是掠夺消费者*(在有效竞争或规制权威到位之前对垄断实施私有化有可能只是以私有垄断替代了政府垄断#在剥削消费者方面它们会更加无情)%’6DKID6O###N#7/3-3&*,!强调私有化只是转轨的一种手段*在谈到改革时序时#斯蒂格利茨进一步表明了他对私有化的(务实)态度*斯蒂格利茨说!(我相信私有化#但是只有在它有助于企业变得更加具有效率并且降低消费价格时#这种情况更有可能在市场竞争性的条件下发生#这也是我支持强有力的竞争政策的原因之一*)%斯蒂格利茨###-#7/,-&这说明#斯蒂格利茨是主张有条件的私有化的*斯蒂格利茨在对私有化问题的态度上作出过明确的阐述!(私有化只是达到市场经济的一种手段#而建立新企业则是一种另外的途径*$$中国之所以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功#就是因为中国创立和发展了许多新的企业#而不是把原有的国有企业私有化)*(人们有理由推迟对私有化作出决策*私有化问题非常复杂地与分配问题纠缠在一起$$从长期政治经济学评论!#卷!第!辑!总第$辑)*!!!的角度看#解决这些问题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当蛋糕变得更大而且正在发展的时候’’’如中国的情况’’’取得一致意见无疑会变得简单一些)%’6DKID6O#3%%-#77/3%3%,&*看来#斯蒂格利茨并不是一般地反对私有化#而是认为私有化应由经济进程而不是由政治进程来主宰*-!提出了私有化基本定理*斯蒂格利茨始终认为#私有化运动不是一种好的选择*#萨平顿和斯蒂格利茨%’B7+7DK6BF’6DKID6O#3%4*N&曾提出一个定理#即私有化基本定理%65?G;FB=?6BI7:D+TB6DOB6D65?:?=&*这个定理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