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末年经济衰落的原因

1汉武帝末年经济衰落的原因——以自然灾害为例漳县第一中学历史组：陈东〔内容摘要：〕汉武帝统治时期是西汉历史中辉煌的一页，前经“文景之治”，后显“昭宣中兴”，但在武帝末年却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究其原因，众说纷纭，多数人都从武帝屡兴兵役，赋敛无度，好大喜功等社会政治因素寻求原因。本文则以自然灾害为出发点，认为频繁严重的自然灾害是武帝末年经济衰落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关键词：〕武帝时期经济衰落原因西汉王朝历经六七十年的恢复和发展，到武帝时期整个社会经济达到了鼎盛。《后汉书·郡国志》注引《帝王世纪》曰:“自孝惠至文景,与民休息,六十余岁,民众大增。”至汉武帝前期，全国人口约三千八百万,并形成了一些“人庶炽盛”⑴的区域。《史记·货殖列传》称:关中“地小人众”;三河地区(今山西、河南交界处及黄河以南的一些地区)“土地小狭,民人众”;邹、鲁等地“地小人众”。据袁祖亮先生研究,今山东、河南两省的人口密度在西汉前期已高达每平方公里81人。⑵当时“国家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瘐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自牝者（母马）摈而不得聚会”⑶，呈现出一片繁华景象。然而，武帝后期，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急转直下，出现了“天下虚耗，人复相食”⑷的惨景，社会经济明显走向了衰落，农业发展缓慢“户口减半”，⑷大量劳动力流失。对于这种变化的原因，主要有以下说法：冷鹏飞说“他（汉武帝）在即位后十余年中，外事四夷，内兴功利，发动与匈奴的大规模战争，又相继征伐两越，通西南夷，穿东夷，经营西域……费数巨万。加上武帝好大喜功、穷奢极欲，追求长生不老之术，建造大量离宫别管，过着荒淫腐朽的生活……造成西汉政权严重的经济危机”。⑸认为武帝时期经济衰落的原因是汉武帝自身急功近利、奢侈腐化造成的。佟建寅、舒小峰所著《中国政治史》如是说“汉武帝一生致力于加强中央集权，建立统一的西汉帝国，奠定了中华民族辽阔疆域的基础。但与此同时，在统治时期‘穷奢极欲，繁刑重斂，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⑹王克奇在《汉武帝晚年过失与悔悟》中说“在汉武帝统治后期，社会矛盾逐渐激化。究其原因，尽管汉武帝创立了赫赫的文治武功，但这是以耗费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为代价的。如开边拓土，反击匈奴，其浩大的军费开支是当时的社会和人民难以承担的沉重包袱，以至于造成‘海内虚耗，人口减半’的严重社会后果。”（7）历史学家以其一贯的思维方式探索王朝的兴衰擅变和人类社会的发展变迁，他们强调社会政治因素而忽视了自然因素(如气候、自然灾害等)在人类社会进程中的巨大作用。正如加拿大多伦多大学F·K·黑尔所说:“气候一直是历史学家们未能认真考虑的影响历史的一个因子。……另一方面，气候学家不了解历史，所以他们也不能把气候和历史事件联系起来。”⑻事实上，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自然灾害往往在历史演进中发挥着重大作用，甚至与王朝的兴衰存亡直接联系起来。2尤其是在中国古代以农业为根本的社会，自然灾害对社会的影响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发挥着决定性作用。张文华在《自然灾害与汉武帝末年的经济衰落》一文中指出“频繁严重的自然灾害也是武帝末年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之一。”⑼本文则以自然灾害为出发点，探讨频繁严重的自然灾害是武帝末年经济衰落的根本原因。一、西汉灾害概况西汉时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灾害多发期，汉武帝统治时代又是整个西汉自然灾害发生次数最多的时期。⑽本文在《史记》、《汉书》的基础上，参考各类自然灾害资料数据，对西汉各种灾害进行辑录，统计总结,得出下列数字:西汉自然灾害次数分类统计表灾害水灾旱灾震灾虫灾风灾雹灾疫灾冻灾合计次数3238362019101318186注:包括王莽政权在内通过分类整理，以按次数计灾的标准进行统计，可知西汉共计发生灾害186次，其中水灾32，旱灾38，震灾36，虫20，风灾19，雹灾10，疫灾13，冻灾（包括雪、霜灾害）18。依据灾害发生程度的不同可大致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汉高帝元年(前206)至文帝后元七年(前7)，50年间发生灾害29次。第二阶段:景帝元年(前156)至武帝后元二年(前87)，70年间发生灾害68次。第三阶段:昭帝始元元年(前86)至宣帝黄龙元年(前49)，38年间发生灾害13。第四阶段:元帝初元元年(前48)至王莽末年(23)，71年间发生灾害76次。⑾这四个阶段很好的体现出来西汉灾害的特点。通过以上对西汉自然灾害划分阶段的分析，可知西汉自然灾害经历了两个低谷期、两个高峰期。明显地呈现出周期性波动的特征。西汉自然灾害周期性波动示意图⑾如果把西汉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如“文景之治”、武帝末年经济衰落、“昭宣中兴”与自然灾害联系起来分析探讨，不难看出:“文景之治”、“昭宣中兴”分别处于自然灾害发生的两个低谷期，而武帝末经济衰退则处于自然灾害发生的高峰期。（一）武帝时期灾害概述武帝在位54年，发生各类灾害43次(主要集中在武帝末年):水7、旱12、震5、虫10、风4、霜1、雹2、疾疫2，另有4次大饥馑，居西汉诸帝之首，灾区广阔，危害严重。通过总结概括，将武帝时期的自然灾害大致分为四类：水、3旱、虫、冻。1.水灾。主要为河水泛滥。武帝建元三年（前138年)春“河水溢，大饥，人相食”⑿武帝元光三年(前132年)“河水徙，从顿丘南流入渤海。夏五月，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裁决河”；“今天子元光当中，而和决于瓠子，东南注野，通于淮泗”⒀武帝元狩三年(前120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⒁元鼎二年夏，“大水，关东饿死者数千”。至秋九月，水灾殃及江南，“今水潦移于江南，迫隆冬至，朕惧其饥寒不活”⑿武帝元鼎四年(前113年)，“是时山东被河灾，及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放二三千里”⒁汉武帝元鼎年间，“河水溢，岁数不登”⑿；元鼎年间，“河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⒂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自（元封二年）塞宣房后，河复决于馆陶，分为顿氏河，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渤海如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堤赛也。”⒂2．旱灾。汉武帝建元四年(前137年)“旱”⑿汉武帝元光六年（前129年）“夏，大旱”⑿汉武帝元狩三年(前120年)“夏，大旱”⒃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10年)“是岁小旱，上令百官求雨”⒁汉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年)“夏，旱”⑿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夏，旱”⑿汉武帝元封四年(前107年)“夏，大旱，民多喝死”⑿汉武帝元封六年(前105年)“六月，旱”⒄；“秋，大旱”⑿汉武帝天汉元年(前100年)“夏，大旱”⒃汉武帝天汉三年(前98年)“三月，天雨白毛，夏，大旱”⒃汉武帝太始二年(前95年)“秋，旱”⑿汉武帝征和元年(前92年)“夏，大旱”⒃；“东海郡中枯旱三年”⒅依据以上资料可知，武帝时期前110一105年和前100一92年为旱灾的两个相对集中的时期。用图表示如下：汉武帝时期旱灾群发期示意图⑾3．虫灾。汉武帝建元五年（前136年）“五月，大蝗”⑿汉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年）“八月，螟”⒃汉武帝元光六年（前129年），“夏，蝗”⑿4元鼎五年（前112年）“秋，蝗”⒃⒃元封六年（前105年）“秋，大旱，蝗”⑿⒃太初元年（前104年）“关东蝗大起，飞西至敦煌”⑿太初二年（前103年）“秋，蝗”⑿太初三年（前102年）“秋，复蝗”⑿征和三年（前90年）“秋，蝗”⑿⒃征和四年（前89年）“夏，蝗”⑿4．寒灾。主要包括冰、雪、冻等。汉武帝元光四年（前131年），“夏四月，陨霜杀草。”⑿；“四月，陨霜杀草木”⒃元狩元年（前122年），“十月，大雨雪，民冻死”⑿；“十二月，大雨雪，民多冻死”⒃元狩六年（前117年），“冬，雨水亡冰”⑿武帝元鼎二年（前115年）“大雨雪，平地厚五尺”⒃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三月水冰，四月雨雪，关东十余郡人相食”⒃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年）“大寒，雪深五尺，野鸟皆死，牛马皆蜷蹄如猾，三辅人民冻死者十有二三”⒆元封六年（前105年）“大雨雪，畜多饥寒死”⒃5．其他。包括冰雹、风灾、疫灾、火灾、震灾。汉武帝建元四年（前137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⑿汉武帝建元四年（前137年）“十月，地动”⒇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年）“是岁高园有火灾”⒇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年）“六月丁酉，辽东高庙火。四月壬子高园边殿火”⒃元光元年（前134年）“二月，京师雨雹。”⑿；“七月，京师雨雹”⒆武帝元光四年（前131年）“十二月丁亥，地动”⒇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年）“秋七月，大风拔木”⑿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正月戊子，杨陵院火。夏四月雨雹，关东郡国十余饥，人相食”⑿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雷雨雹，大如马头”⒃武帝太初元年（前104年）“太初元年十一月乙酉。未央宫柏梁台灾。先是，大风发其屋，夏侯始昌先言其灾日”⒃武帝征和二年（前91年）“夏四月，大风发屋折木。秋八月葵亥，地震”⑿；“征和二年八月葵亥，地震压杀人”⒃武帝后元元年（前88年）“秋七月，往往泉涌出”⑿武帝后元元年（前88年）“（匈奴）会连雨雪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谷稼不熟”（21）（二）武帝时期自然灾害的特点通过对以上材料不难分析得出，武帝时期尤其以水旱蝗三类灾害发生最为频繁。从各类灾害发生的情况来看，此时期的自然灾呈现出以下明显特点。1．灾害种类的多样性。武帝时期灾种多样，水、早、虫、震、风、冻、雹、疫、霜、雪等，灾种5齐全。根据以上所引史料记载汉武帝时期发生水灾7、旱灾12、震灾5、虫灾10、风灾4、霜灾1、雹灾2、疾疫2，另有4次大饥馑。各大自然灾害在武帝时期都有发生，这仅仅是史料有记载的灾害，还有史料中未曾记载的。2．具有明显的季节性。由于各灾害的成因及自身特性的差异，所以灾害的发生呈现出明显的季节性。武帝时期灾害集中爆发于夏季，其中水灾主要集中在夏秋二季，旱灾集中在春夏二季，雹灾中在夏季，风灾集中在夏季，虫灾集中在夏秋二季。据史料记载粗略统计，武帝时期发生的史书有记载的较大的灾害按季节划分，其中夏季发生水灾3次，旱灾9次，虫灾2次，其他灾害5次；春秋季节发生水灾2次，旱灾2次，虫灾6次，寒灾1次，其他各种灾害7次。3．灾情严重。武帝时期灾情的严重性表现在一下三个方面。一、灾害影响范围大。灾害往往被及数郡乃至数十郡。如武帝元光三年(前132年)“河水徙，从顿丘南流入渤海。夏五月，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裁决河”⑿，此次水灾河水泛十六郡，发兵十万“裁决河”，可见其影响范围之大。太初元年（前104年）“关东蝗大起，飞西至敦煌”⒃，又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三月水冰，四月雨雪，关东十余郡人相食”。⑿武帝元鼎三年（前114年）“正月戊子，杨陵院火。夏四月雨雹，关东郡国十余饥，人相食”⑿。这两次雨雪灾、火灾使关东十余郡出现人相食的现象，可以看出涉及范围之广。二、多种灾害交替发生。如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自（元封二年）塞宣房后，河复决于馆陶，分为顿氏河，东北经魏郡、清河、信都、渤海如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堤赛也。”⒂同年“夏，旱”⑿“雷雨雹，大如马头”⒃。各种灾害在同一年连续交替出现，其危害程度远远超过了单种灾害。三、持续时间长。武帝在位54年间，灾害发生呈现上升趋势，末年时相对集中，几乎连季连年都发生不同类型的灾害，持续性很明显。就单种灾害而言，也往往持续很长时间，上文所引“汉武帝时期早灾群发期示意图”及史料记载中便可看出。4．灾害连锁效应显著。“自然界是一个极其复杂多变的综合体，各种要素之间有着复杂多样的内在联系。当综合体中某种要素发生重大变化乃至对人类造成灾害时(灾害学中称之为原生灾害)，往往又会引起其他要素的变化乃至造成灾害(次生灾害)，次生灾害又可导致更次生灾害，灾害学中把这种时间上前后相继、‘因成因关联而相继发生的(灾害)现象’叫自然灾害链，简称灾害链”（22）。武帝时期灾害连锁反应很明显。这也与各种灾害的成因有关，旱灾极易引起蝗灾，因大旱之年的温湿条件很适合蝗虫的生长发育。如汉武帝元光六年（前129年）“夏，大旱，蝗”⑿。元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