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非均衡人民币汇率制度论

《非均衡人民币汇率制度论》李建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2003.11《非均衡人民币汇率制度论》一、前言邓小平在1978年率领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实行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政策，开始了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新长征。二十五年来的经验反复证明了，中国作为世界上昀大的发展中国家所在政治、经济、社会等等领域里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巨大成就。这些都是同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根据中国的具体国情，同时又批判吸收世界各国经济发展的经验和认知，并且创造性地将这些外国经验和认识应用于中国具体国情的典范。本文提出非均衡人民币汇率制度论的概念，其基本根据就在于，人民币汇率作为人民币的外部价格既是中国对外经济联系的集中反映，同时也是中国国内各种经济关系的集中反映。不仅如此，中国的特殊的政治、社会和经济的状况其中首先是由于“一国两制”以及在今后一段历史时期里必须昀终解决祖国完全统一这个昀崇高的政治目标，都会对中国的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安排带来巨大的影响。中国的人民币制度安排问题作为中国人民币货币制度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一方面它必须与现有的国际货币体系格局相互协调，由于中国作为世界上昀大发展中国家在今后二十五年到三十年的时间里综合国力将与美国相当。因此，中国的人民币汇率制度必然会对今后的国际货币体系格局产生巨大影响。另一方面人民币汇率的制度安排又必须与中国国内的经济政策特别是宏观经济调控体系中的货币政策保持协调，此外它还必须考虑到中国政治、经济上的各种特殊国情。这样，如果我们从目前流行的各种西方汇率制度理论角度来看，中国的人民币制度不可能是稳定的。但是笔者在这里提出，中国目前的人民币盯住美元的制度安排可以是稳定的，笔者将这种理论观点称作非均衡人民币汇率制度论。在下面笔者首先以当前对人民币汇率制度的讨论中，以在国内外昀有影响力的、具有代表性的两家机构即在美国华盛顿的美国国际经济研究所和中国北京的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和政治研究所的经济学家们为主要讨论对象，在第二节对后者在2003年以来发表的一些论文中的基本观点进行分析。在第三节里作者提出中国当前实行的人民的汇率对美元钉住的制度安排还将继续相当长的时间，并且对坚持这种汇率制度的政治和经济的各种原因及其影响进行了初步的分析，提出中国的这种人民币汇率制度安排具有稳定性。笔者提出非均衡人民币汇率论的指导思想是，我们考察中国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安排问题必须从今后中国在世界政治、外交和经济特别是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变化的路经作为出发点，只有这样才能高瞻远瞩，才能摆脱现有各种西方和汇率制度和汇率政策理论的框架，制定出具有中国特色同时又能对世界经济特别是国际货币体系格局产生影响的汇率制度安排。在第四节里，笔者对建立这种有中国特色的人民币汇率理论中的一些基本问题提出自己的初步思考包括一些命题和猜测，供大家进一步讨论。由于篇幅限制，本文不能被中国的宏观调控政策特别是其中的货币政策与和汇率政策之间的复杂关系进行深入分析，也不对当前中国国际收支平衡中的各种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1。1笔者认为在当前中国宏观经济中的主要问题主要表现为国际收支的长期不均衡。但是由于中国的种种特殊情况，中国经济政策决策者决不能采取通过使人民币汇率浮动的政策，或者通过扩大人民币汇率波动范围等传统的或者“正统”的汇率制度来解决当前中国经济中的这个关键问题。通过对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的深入分析，特别是中国的资本和金融账户的分析，笔者提出了在当前的情况下应当加速开辟上海国际债券市场的建议，将其作为实现国际收支平衡中的资本和金融账户基本平衡的重要工具。参看：李建《论中二、当前人民币汇率制度研究的简短评论（一）当前人民币汇率制度面临着巨大压力自从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国际收支中的“双顺差”问题以及实际上钉住美元的汇率制度对中国的货币政策带来越来越大的负面影响。中国国际收支中的“双顺差”导致了中国外汇市场上美元的过度供给。在中国成功地阻击香港金融风暴的1998年以后，从1999年起,为防止人民币升值中央银行不得不大量买进外汇,同时向市场注入相应规模的人民币。在2003年对冲政策更是遭到了昀为严峻的考验。中国的外汇储备规模目前已经达到流通中现金的2倍左右.中国的中央银行正处于这种两难的境地：这种外汇储备的内生性是它无法控制的，继续实行冲销政策可能会导致货币供给的波动和经济的不稳定。为了实现人民币货币供给量的目标而实行的冲销政策成本是高昂的。在即将进入2004年之际，中央银行面临着同1994年以前实行高估人民币汇率政策相反方向的挑战：中国大陆从1998年开始实行事实上的盯住美元汇率制度引起了国内外各界的批评。特别是来自于日本和美国的政府和商界要求人民币大幅度升值的压力在2003年达到高峰。目前普遍流行的观点是，当前人民币是被大大低估,1994年到2000年底人民币相对于美元、欧元和日元的名义升值幅度分别为5.1%，17.9%和17.0%，实际升值幅度分别达到了18.5%、39.4%和62.9%；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测算，1994年到2002年人民币对主要贸易伙伴国的名义有效汇率上升了13.9%，实际有效汇率上升了21.5%,普遍认为中国政府也确实实行了认为低估人民币汇率的政策。（二）现有国内人民币汇率理论分析中的基本观点和理论假设1.从2000年以来关于人民币汇率制度问题作过成为一个国内外经济学界热烈讨论的重点课题。在2000年以来关于人民币汇率制度选择的研究文献其讨论的核心是,如何适应或实现中国政府关于实现中国资本账户开放的承诺,人民币继续钉住美元还是采取更灵活的汇率制度？继续坚持钉住汇率制还是实行更灵活的汇率制度是讨论的焦点问题。目前人们普遍认为，1994年中国实行了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直到东亚金融危机前中国的汇率政策是有利于实质经济部门的发展特别是沿海出口部门的高速发展目标为导向。中国的汇率目标是促进出口和获得外汇。东亚金融危机期间和危机后中国的汇率制度选择已经由实际目标方法转向名义锚为主的汇率制度2。从中国开放经济条件下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出发,根据适当汇率制度的选择理论，国内多数学者认为中国应该选择举有灵活性的汇率制度，提出中国必要重新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余永定在2001就指出中国目前开放经济的特点是准固定汇率制度、资本管制和持续的双顺差三个特点的组合，造成了中国在开放经济下宏观管理的复杂性3。2.国际上关于汇率制度的新理论中以近年来提出的中间汇率制度消失论,昀富有争议和富有挑战性。这种理论认为存在投机冲击的情况下中间汇率制度不可能有效地防止货币危机4。在当前国际经济和金融体国经济发展与经济稳定化政策》，p.33-66，2003年。2参看：《世界经济》2000年第6期，“学术动态”。3参看：余永定，AReviewofChina'sMacroeconomicDevelopmentandPoliciesinthe1990s.China&WorldEconomy,Vol.9,N0.6.4参考：Eichengreen(1994，1999)，Obstfeld和Rogoff(1995)，以及张志超教授的。详细述评：《汇率制度理论的新发展文献综述》，《世界经济》，2002年第1期。1制条件下，惟一能够持久的汇率制度是自由浮动的汇率制或具有强硬承诺机制的固定汇率制度例如货币联盟和货币局制度，介于两者之间的汇率制度例如“软钉住”汇率制度、可调整盯住制度和爬行住制度，目标汇率制及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等等，都在消失或者应当消失。这种理论和所谓“三难问题”理论对中国的人民币汇率理论和制安排的研究产生了巨大影响。国内基本上接受了这种理论观点并将其作为主要的论据，提出人民币汇率制度应当实行浮动汇率制度5。主要为了中国经济政策的需要并且结合中国的实践经验，易纲先生和汤弦先生扩展了蒙代尔的三角对角点解假设，给予自己独特的解释6。易纲指出汇率制度选择问题的核心是权衡和处理经济效率和宏观稳定之间的两难处境。因此，易纲认为在国际货币体系的游戏规则改变之前，在资本账户开放的情况下实行中间的汇率制度是危险的，只有汇率完全的市场化才是有效而保险的，而对于资本账户尚未开放的发展中国家而言，真正有弹性的完全浮动灵活调整的市场化的汇率，则是发达国家硬通货的一种奢侈品。汇率的完全市场化是昀有效的汇率安排，也应是汇率改进的昀终方向和目标。因此，提出中国人民币汇率制度应当恢复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以前的真正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的观点是这样来论证的：发展中国家在实现货币的完全可兑换之前，是不可能有真正意义的市场汇率的，或者说发展中国家实行的是在政策参数控制下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这一论点说明中国选择有管理浮动汇率制的必然性7。3.也有一些学者从国际收支和资本开放的角度指出中国应该选择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8。他们认为稳定的汇率政策在近年来对中国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增加了认为稳定的汇率政策在近两年对中国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增加了政府的可信性，稳定了遭受危机打击的亚洲局势，更为可观的是这些成就是在没有对中国的国际收支产生不利的影响下取得的，为了更好地应对国际收支中国应该采用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度。在中国加入WTO后的昀初几年中大幅度地削减关税和非关税壁垒会对经济带来巨大的冲击，因此无论是从资源有效配置的角度还是从国际收支状况来看，采用固定汇率制度或僵化的盯住汇率制度是不适宜的。从中期来看中国将会放松资本管制和外汇管制。更加开放的资本项目需要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度。因此，资本项目的可兑换已经成为中国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和发展的长远目标现实的选择。4.根据均衡汇率模型以及通过计量经济方法特别是估计的方法，来研究人民币的均衡汇率一些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改革方向，也是近年来一个重要领域。张志超从博弈论的角度研究了中国汇率制度的选择，其模型采用了计量经济学中的协整技术来计算人民币的行为均衡汇率,把解出的昀优汇率代入政府损失函数，就可以解出在固定汇率制度下的福利和在浮动汇率制度下的福利，经过比较得出浮动汇率制度下的损失昀小。如果政府是理性的支持出口，通货膨胀是温和的。他的结论是在理论上人民币实行浮动汇率制度不可避免。其他人也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研究9。在这里特别要指出的是2003年张斌的研究成果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因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和政治研究所在人民币汇率制度问题上的观点，都是以张斌的经验研究成果为基础的10。5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发表的几乎所有文章均以这个命题为基础。6参看：易纲和汤弦，“汇率制度的角点解假设的一个理论基础”，《金融研究》，2001年第8期；史晋川、沈国兵，“汇率制度的选择-不可能三角及其扩展”，《国际经济评论》，2002年第9-10期。7参看：易纲，《汇率制度的选择》，《金融研究》，2000年第9期。8参看：胡祖六，《人民币重归有管理的浮动》，《国际经济评论》，2000年第3-4期。9参看:卜永祥、秦宛顺，“关税、货币政策与中国实际均衡汇率”，《经济研究》，2002年第5期。10参看：张斌，“人民币均衡汇率——简约一般均衡下的单方程实证模型”，《世界经济统计研究》，2003年第2期。25.因此，在改革人民币汇率制度的方向问题上，几乎所有的人均认为，从长远来看中国外汇和汇率体制的发展面对两个相互联系的问题，增加汇率和汇率体制的灵活性，可以帮助缓解外来冲击的不利影响并为国内的货币政策操作提供一个方便的工具11。但是也有学者研究了中国在金融进一步开放背景下以及考虑到中国的政治经济和金融安全的角度，对人民币汇率制度的选择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认为在当前和今后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内由于美国拥有的世界政治经济中的领导地位，以及美元的强势地位以及作为国际货币的轴心作用等等因素，中国应当继续坚持实行人民币对美元挂钩的政策。冯用富的观点看来并没有引起多少反响。笔者也认为在今后一段时间里人民币必须继续盯住美元，但是下面论证的方法和角度是完全不同的12。（三）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和政治研究所的代表性观点2003年关于中国人民币汇率走向以及中国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成为中国经济学家研究的主要问题。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