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视角下老年女性问题研究

人力资本视角下老年女性问题研究王英1（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天津300071）摘要：老年女性化的趋势表明应对老年女性问题成为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重中之重。从人力资本角度增加对老年女性的资本投资和制度供给，推动老年女性养老保障制度、社会参与机制的构建和完善，可以提升老年女性的健康资本和教育资本，改善她们的生存质量和生命价值，减轻社会的抚养负担，使老年女性从纯消费人口转化为创造价值的人口，推动家庭、社区、社会的发展与和谐。关键词：人口老龄化老年女性问题人力资本投资一、问题的提出与研究角度人口老龄化是某一人口总体中老年人口比重逐渐增加的过程。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口死亡率下降，预期寿命延长，人口的老龄化趋势逐渐显现。与此同时，由于生理和社会的因素，女性较男性死亡率低，预期寿命长，老年女性化成为人口老龄化进程中的重要特征。据统计，2005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已经达到11.03%。其中男性为48.9%,女性为51.1%，80岁以上老年人口中，男性为39.8%，女性达到了60.2%，这意味着应对老年女性人口问题成为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的重中之重。从社会抚养角度看，随着老龄化的深入，老年女性人口的社会负担将不断加重，然而现实中，绝大部分女性进入老年期后并不是单纯的“消费”群体，而是活跃于家庭、社区、劳动力市场等领域的效益创造者，为家庭的和谐，社区的稳定，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但是受目前退休制度以及对老年人年老、体衰等传统观念的影响，很多老年女性体现的价值和发挥的作用并没有引起社会足够的重视。鉴于此，本文以为，对于老年女性问题的研究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视角，即从人力资本投资角度的分析。这是因为：老年女性是总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她们已有人力资源的确认和潜在人力资源的开发，不仅是人力资本形成的重要内容，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而且对于人口老龄化背景下老年人口问题的解决也具有深远意义。因此，除了从国家责任和个体获得物质帮助的权利角度，构建老年保障制度之外，从人力资本投资的角度，推动老作者简介：王英，女，南开大学人口学专业博士研究生。1年女性养老保障制度、社会参与机制的构建和完善，不仅可以提高老年女性的健康水平、改善老年女性的生活质量，还可以减轻社会的抚养负担，使老年女性从纯消费人口转化为创造价值的人口，推动家庭、社区、社会的发展与和谐。因此，本文主要从人力资本培养或利用的视角，对老年女性问题进行探讨和分析，力求提出一些可行的建议。二、老年女性的人力资本及其投资现状（一）老年女性的人力资本西奥多·W·舒尔茨认为，人力资本是指凝集在劳动者身上的知识、技能及其所表现出来的劳动能力，是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因素。贝克尔指出：“唯一决定人力资本投资量的最重要因素可能是这种投资的有利性或收益率”。据此，我们来考察老年女性人力资本投资的有利性。首先，相当部分的老年女性仍然活跃于有酬劳动领域，根据我国2000年人口普查，经济活动人口中仍有23.7%的60岁以上老年女性属于就业人口；另据2004年的人口统计，13%的老年女性和21%的农村老年女性以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其次，根据杰密森、李实、赖德胜等国内外许多学者对男女两性人力资本投资收益率的比较结果显示：女性的人力资本投资收益率高于男性。杰密森等人的计算结果为男性4.5%，女性5.5%；邹至庄等人的计算结果为男性2.78%，女性3.46%；李实等人的计算结果为男性2.5%，女性3.7%；赖德胜的计算结果为男性5.14%，女性5.99%。这也充分证明了贝克尔、明塞尔等人的观点是:女性的人力资本投资收益率不低于男性。除了有酬劳动领域，老年女性在家庭、社区服务、社会公益等无酬劳动领域等领域肩负的劳动，特别是由老年女性承担的家务劳动，照料父母、公婆、丈夫、抚育孙辈的责任，同样对经济活动承担着重要的责任。加里·斯坦利·贝克尔在《家庭论》中明确指出，“包括现代市场经济的一切社会里，家庭对一半或者一半以上的经济活动承担着责任。利他主义所支配的家庭行为的范围与利己主义所支配的市场范围是一样大的，在经济活动中的重要作用远远超过了公众对他的了解”。以教育投资为例，“根据13个非洲国家在1975-1985年间的数据表明，妇女识字率提高10%，儿童死亡率就会下降10%，而男子识字率的提高对此影响甚2微。对25个发展中国家的人口和健康调查表明，若其他条件相同，母亲甚至只要接受1-3年的教育，就足以使儿童死亡率下降6%。从某种意义上说，对男子的教育是对一个人的教育，对妇女的教育则意味着对全家、全社会的教育”。可见，对女性的人力资本投资对家庭和社会的发展有着无可比拟的作用。从人力资本投资方，也是人力资本的受益方(家庭、企业和政府)角度出发考察投资对象，就可发现对老年女性人力资本投资充分体现了贝克尔所强调的“投资的有利性或收益率”，老年女性从事社区服务管理，参与经济活动或公益事业，承担家务劳动，抚育孙辈等付出了劳动也产生了收益，这种收益不仅包括劳动力市场上的货币收入，也包括女性在家庭等无酬劳动领域对经济活动所承担的责任和产生的效益。（二）老年女性人力资本投资的现状舒尔茨认为，人力资本投资有五个方面：医疗保健；在职人员培训；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不是由企业组织的那种为成年人举办的学习项目；个人和家庭适应于变换就业机会的迁移。对我国老年女性来说，人力资本投资主要包括医疗保健和教育两个途径，也就是说，对老年女性进行人力资本投资和培育要注重医疗保健和教育方面。1．医疗保健首先，生活保障是老年女性维持基本生存质量，保持身体健康的基础。然而目前在养老保障方面，受到制度性保障的老年女性并不多。2004年的统计资料显示，老年人口中，以离退休金为主要生活来源的男性比例为39.3%，而女性仅为24.0%，女性比男性低15.3个百分点。可见，人力资本投资首先须保证老年女性能够获得较为稳定、充裕的生活资源。其次，身体的健康状况直接影响老年女性生命质量和人力资本价值的发挥。从预期寿命看，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提高，国家和家庭在养老和医疗方面的投资增多，老年人口的预期寿命不断提高。2006年中国女性人口预期寿命为80.21岁，这意味着如果女性55岁退出劳动力市场，那么将还会有近25年生命历程。从生活自理能力看，2004年的统计表明，中国老年女性生活能自理的比例为89.8%，生活不能自理的为10.2%，尽管绝大多数老年女性生活都能自理，但不容忽视的是随着年龄增长，老年女性的生理机能将逐渐衰老，呈现寿命延长、3自理能力下降、患病率升高并存的情况。王德文、叶文振等学者根据“中国2002年老人健康状况抽样调查”研究发现，2002年65-79岁老年女性中，自评健康“不好”和“很不好”的比例为15.8%；据观察员观测，身体虚弱和体弱多病的比例达到了9.1%。疾病成为影响老年女性生存价值和生命质量的重要因素。第三，医疗保障制度是老年女性健康得以维护，疾病得以治愈和康复的重要依靠。尽管近年来老年女性的医疗保障状况不断改善，但问题依然十分突出。据统计，2000年，72.9%的城市老年男性能够享受公费医疗,而城市老年女性只有49.8%，农村老年女性更少,不足1%；在高龄老人中，34.6%的城镇男性享受公费医疗，而城镇女性只有9.1%，农村女性更少,仅为2.6%。医疗保障覆盖率低，导致老年女性看病难问题突出。据调查，老年女性医疗费用普遍较低，2003年农村老年女性的医疗花费仅为80.70元，近有一半“身体不好”的城市女性高龄老人几乎不去医院，三成的女性高龄老人在生病期间由自己护理。2．教育人力资本效益创造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人口的受教育水平。据相关数据显示，2005年时，中国老年女性的文盲率为59.62%；具有小学文化程度的比例为29.25%；具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比例为6.83%；具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比例2.86%；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比例1.44%。现阶段，老年女性较低的受教育水平成为制约其人力资本价值发挥的障碍之一。3．非智力因素“非智力因素”理论研究指出，非智力因素主要由需要、兴趣、动机、情感、意志、性格等个性的意识倾向组成，相对于智力因素而言，非智力因素是个体健康生活和发挥价值的动力系统，智力因素是个体成才的认知系统，一个人的价值体现是这两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心理学研究成果进一步表明，个体成才只有20%取决于智力因素，而80%都取决于非智力因素，这说明非智力因素对人力资本形成的重要作用。反观老年女性，我们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女性表现出一些消极、负向的心理和情绪，比如，对自己今后生活的担心产生的危机感；子女远离后的“空巢”生活增加的寂寞和孤独；退休后社会角色的缺失产生的失落；体弱多病产生的恐惧等。据调查，老年女性的孤独感、紧张害怕等负面因素都高于男性。根据北京老年病医疗中心的调查，21.7%的老年人有抑郁症状，而4女性达27%，这不但极大地影响了老年女性的生活质量，也制约着人力资本效用的发挥。三、老年女性问题产生的原因（一）人口的老龄化下社会扶养率的上升是老年女性问题产生经济根源人口老龄化是老年女性问题凸现的重要原因之一。首先，人口老龄化意味着老年女性在总人口中的比例不断上升，2005年中国60岁及以上的人口为14408万人，占总人口的11.03%，其中，老年女性的比例为51.1%。其次，人口老龄化意味着老年人口社会抚养负担不断加重，据统计，1982年65岁以上老年人口的抚养比为7.97%，到2005年时已上升到10.69%。第三，现阶段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决定了承担养老负担的能力有限。一些学者将我国人口老龄化和经济发展水平与发达国家进行了对比后指出：发达国家的人口老化发生在工业化、现代化以后。人口出现明显老化时，其工业化程度、劳动生产率和人均国民收入都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而中国则与之相反，“未富先老”是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重要特征。在经济条件有限的条件下，不断增加的社会抚养负担就使得老年女性问题显得十分突出。（二）社会价值体系和性别文化制度是老年女性问题产生的文化根源社会价值体系和性别文化制度决定了女性在家庭、社会中的角色和地位，制约着她们获得来自家庭成员和社会的养老资源。性别分工理论指出，女性与男性在经济社会中存在着二元划分。进入劳动力市场初期，女性就面对着多种就业阻碍，即使能够进入劳动力市场，也受到就业领域和岗位的限制以及工资水平的差别对待，这直接造成了老年女性经济储蓄低和养老保障能力弱的现状。据统计，2004年时，以离退休金为主要生活来源的男性老年人为39.3%，而老年女性只有24%，其中城镇老年人口中，男女比例分别为73.6%和47.9%。在家庭领域，家务劳动是女性的重要生活内容。进入老年期后，老年女性更多体现了作为女性的照顾者角色而非作为老年人的被照顾者角色。她们除了承担家务，还要照料配偶、牵挂子女，许多老年女性甚至还要帮助子女抚育孙辈，这使得老年女性退休后的生活更加忙碌，而作为老年人的角色和需求常常被丈夫、子女等家庭成员、甚至自己所忽略。有学者指出，从先天的自然属性而言，女性5应该比男性更健康，但性别文化使她们从小就受家庭有限经济资源的约束以及家庭资源投放的向男性倾斜，教育水平低、身体素质差。进入成年期、特别是结婚以后，她们在就业的同时，还要承担大量的家庭事务，身体资源处于透支状态，加上生育引起健康状况下降，老年阶段的女性教育状况和健康状况都较老年男性差。（三）养老保障制度不完善是老年女性问题突出的制度原因我国现行养老保障制度采用“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模式，账户缴费与工资挂钩，这就直接影响了老年女性获得的社会保障。首先，老年女性由于就业率低导致在养老金方面，受到制度性保障的较少。而且由于中国实行的是有性别差异的退休年龄制度（中国《劳动法》规定，从事企业体力劳动的女性满50岁、男性满55岁退休；从事单位脑力劳动的女性满55岁、男性满60岁退休），女性退休年龄早，缴费年限短，从而无法获得满额的养老金，养老金水平较低。其次，在医疗保障方面，受上述因素的影响，老年女性人口获得的医疗资源较老年男性也有很大差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