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百年资本主义发展史

近三百年资本主义发展史开题报告朱全涛2011年4月一、什么是资本主义•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本项目的基础；我们必须在这个定义上超越前人，有新突破，否则整个项目研究无法超越前人。•传统的看法——来自维基百科得定义：•资本主义是这样一个经济系统，生产方式私人所有，并追逐利润最大；供求、价格、分配和投资都由自由市场中的私人部门决定；投资商业的人士获得利润，并支付雇员工资。•简而言之，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私人所有。•资本主义基本上与这定义界定的一致。传统定义合理吗？•但是传统社会（如封建社会、奴隶社会）也满足这个定义所界定的特征。也就是说传统社会的生产方式也是私人所有。•奴隶主、地主、作坊主、工场主、中国传统社会的小农都满足生产方式私人所有的特征。•传统社会甚至国家也是私人所有。刘邦说过“某业所就，熟与仲多？”“朕即国家，国家即朕”•整个国家都是私人的（中世纪的欧洲也是如此），更加表明生产私人所有。•因此，将资本主义定义为生产方式私人所有不能区分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资本主义）。因此该定义不合理。基于微观经济学定义资本主义•对资本主义的定义应该基于现代经济学。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的定义基于其政治经济学•要从新古典微观经济学的角度看(现代宏观经济学强调微观基础，实质是按微观的观念建模)。•传统社会中的人也应该是理性的（不能只认为现代人理性）。既然是理性的，那么消费者会最大自己的效用，生产者会最大自己的利润。在这两个方面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没有差别！因此不能从“人是否理性角度”定义资本主义。•剩下只有“信息是否完全”、“交易成本”和“市场结构”了。交易成本是新制度史学的基础。信息不完全是传统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差别所在吗？•现代经济理论上有三种不完全信息：事前逆向选择，事中道德风险，事后检查。•在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都存在这三类非对称信息的问题。•传统社会也设计了各种方法（契约）来解决这三类问题。例如，农业中分成租佃就是解决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的方法。这些方法发展到现代有许多变形（因而属于创新范畴）；古代中国设立御史来检查是否有违规行为；等等•解决不完全信息问题的方法设计表明这些方法与技术层面创新以攻克某种技术难题的作用类似。不能将它们看做资本主义的还是传统社会的。•因此，不能从非对称信息角度区分资本主义和传统社会。交易成本也不是两种社会差别所在•经济人最主要关心的是是否得到改善（效用更大或者获得利润）而不是成本。降低成本（包括交易成本）是获得改善的一种可能的途径。因此，降低成本属于经济人是否理性的范畴。•无论传统社会还是现代社会广泛地存在交易成本现象，在将来也会存在交易成本。不能从交易成本角度出发区分不同的社会形态。•降低交易成本的办法可以通过社会分工来解决（如专门的机构处理相关事务）；这些事务机构通过技术创新（如改善交通）和新的运营模式（商业模式）来降低成本；•是否准许专业机构设立、以及多少机构设立就是市场结构的范畴了。也就是说，专门机构的设立意味着“新的市场”分离出来了。市场结构因而变得重要起来。这在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可能会形成差别。•注意：设关卡征税不是交易成本，是市场分割的手段，是通过增加成本来分割市场（这对市场结构产生影响）。•交易成本对最优市场结构产生影响。在存在交易成本和自由进出的条件下，厂商通常太多；适当减少厂商数能增加社会福利。尽管如此，依靠竞争提高效率是必要的。市场结构上的差别（1）•资本主义和传统社会的关键的差别在于市场结构上！•传统社会绝大部分市场是垄断的(或者市场中买方卖方间的竞争受到了严重的抑制)•典型的案例：英国光荣革命前，国王通过大肆贩卖专卖权（市场垄断权）来牟利，到1624年才受到议会立法的抑制，但仅仅是抑制国王贩卖专卖权（独占法准许在议会许可下独占）。这一法律真正落实应该在光荣革命之后，因为此前议会和国王总是闹矛盾！•汉武帝盐铁专卖（盐专卖至今，在今天发达国家没有盐专卖制度），中国后期皇帝榷茶、榷醋等制度的实质都是皇帝谋求市场垄断。市场结构上的差别（2）•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反垄断的国家，也是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不过，反垄断很不彻底！•美国是第一个反垄断较为彻底的国家：《谢尔曼法》，真正意义上实施是在1901年西奥多·罗斯福任总统之后。在此之前，部分州宪法继承英国传统反垄断。•希特勒上台前后极力推动企业合并（减少竞争，参看《纳粹德国经济史》），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日本的财阀也是合并的典型；意大利也类似。•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在德国和日本采取解散康采恩和财阀的政策；在德国较为彻底，但在日本不彻底。市场结构上的差别（3）•当代西方国家都有“公平竞争法”。•由于“并购”现象存在，这就使得市场结构走向垄断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成为可能，因此，现代社会反垄断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传统社会基本上不反垄断。•因此，传统社会和现代社会在市场结构上存在重要差异。•市场结构的重要性由福利经济学第一定理和第二定理阐明，它们表明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与有效率经济几乎等价。•更重要的是，在完全竞争下，每个人的收入基本上是相同的（公平！）。因此，完全竞争能兼顾公平与效率。案例：计划经济——超级垄断•列宁在帝国主义论指出了垄断的弊端，因此重要的是应该反垄断，而不是通过国有化进一步强化垄断。•斯大林经济体制：学术界习惯称之为计划经济，其实是一种超级垄断经济。国家或者政府垄断了经济中各个市场（实质是市场垄断权落在某个人或极少数人手中）。斯大林通过国有化这一途径基本上实现对全国经济的垄断。•回想一下中国计划经济时代的布票和粮票，它们的存在表明，政府垄断布市场和粮市场（卖方垄断）；烟草只能出售给政府（买方垄断）。•中国的改革过程是从打破部分市场垄断开始的。农村公社是先分割市场然后垄断；家庭联产承包实质是破除农村公社在农业生产上的垄断。所有制改革让市场多头竞争。•苏联的改革没有在经济上反垄断，当代经济是寡头经济，很容易出现政治强人（稍后进一步谈）。案例：古代中国与中世纪欧洲的差别•差别同样在市场结构上：中世纪欧洲的市场是分割的（有许多邦国），但古代中国相对而言统一。这其实也是中世纪欧洲一直分裂，而古代中国一直统一的根本原因（秦丞相李斯的看法，他反对分封）。罗马帝国早期能统一但后期却分裂的原因也在于此。•市场的统一性应该追溯到秦始皇统一中国。司马迁在《货殖列传》中是在总结当时经济状况的运行经验后提出“自由放任”的主张（这是秦帝国经济体制延续的产物）。亚当斯密提出“自由放任”的主张也是对当时英国经济现实总结的产物。•后来的中国皇帝一直保持了市场的大一统。隋炀帝挖大运河。我现在有这样一种看法：从春秋战国走向国家统一也是当时市场趋于统一的产物。那时人才、物质无国界！•我相信秦帝国的经济非常繁荣（铁路,运河,标准化生产）制度与市场结构的关系•近几十年来，经济史学界强调“制度”重要。•我们的看法：制度是形式，市场结构的内涵、是内容。•举例说来：盐铁专卖从形式上看是一种制度（设立这种制度是制度创新），但其内容是政府垄断盐铁市场。取消或调整盐铁专卖的规则也是一种制度（也可以被理解为制度创新），内容是对盐铁市场的市场结构进行调整。•又例如，“市场准入制度”的内容就是市场结构。•因此，如果市场结构发生变化，那么制度也会发生变化；换句话说，制度变化是形式，市场结构变迁是内容！•所谓强制制度变迁其实就是利用（政府）暴力改变市场结构（稍后会详细讨论暴力）。•从制度研究历史还有一个困境：制度条款太多，内容太泛，细微差别可能带来分析上的麻烦。另外，还有大量潜规则。这让历史研究陷入细节中，从而忽视了历史演变的基因。产权与市场结构•看一个简单的例子：市场上只有两个生产同质产品的公司，但是它们的股票完全为两个人所有，各占50%。这样的市场结构是垄断的还是竞争的?（英国的两个东印度公司曾经如此，只是股东更多而已，最后两家公司合并）。•战后日本同行业企业的典型特征是交叉持股。在企业少的条件下，交叉持股意味着这个行业很可能被某些人联合操纵，因此肯定对市场竞争产生影响。这是战后日本市场垄断的一种典型。•当代日本泡沫经济的根源实质是市场垄断的在一定程度上瓦解的产物！在市场垄断的条件下企业利润非常高，价格也非常高，泡沫被制造出来；一旦垄断的市场结构瓦解，泡沫就破裂了。•当然，上面的讨论并不意味着保护产权不重要。维持竞争性市场结构更重要！市场结构差异的表现（1）•既然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等价于有效率，那么，偏离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就意味着经济处于病态。•完全竞争的要件：•1、信息完全（非完全信息我们已讨论）；•2、买方和卖方的参与人都很多（其对立面就是一方或双方参与人都很少，或者参与人结盟组成卡特尔，还可以通过产权让参与人集中（托拉斯）改变参与人数）；•3、买卖双方都是价格的接受者（这在经济史学中无法检验，一般而言，当买方（或者卖方）的参与人足够多时，他们选择的价格非常接近完全竞争时的价格，差别可以忽略不计。因此，最重要的还是参与人要非常多）。市场结构差异的表现（2）•4、参与人可以自由进出市场（这很重要！现实中有各种各样进出壁垒限制。例如不准进入，不准退出（卖炭翁），还有各种复合型限制）。•5、正式定义中没有如下方面：市场是统一的，不是分割的。在微观经济学中讲垄断企业差别定价时特别讨论了市场分割！这一点非常重要！分割市场（如地域分割、年龄分割等）可以减少买卖双方的参与人数量。国家实质上是分割市场最重要的表现。国家的统一往往与市场的统一联系在一起。这实质上也是政治经济学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因此，考察市场的垄断性从三个大的方面：参与人数量，进出限制，以及市场是否分割！近三百年资本主义演变过程中出现的主要垄断特征•行业垄断（托拉斯、卡特尔、康采恩等），通常有准入限制。•区域分割垄断（英国和德国的贵族（他们有封地）、美国的城市老板、现代日本暴力团、中国的“地头蛇”等），主要涉及城市公用事业、商业、不动产等。在19世纪晚期，美国参议院有大量的城市老板（美国独立前许多州是贵族的封地）。而在英、德，贵族占据上议院。•社会职业的分割（劳务市场的分割）：农奴、奴隶、自由人、贵族、印度的种姓制度、中国的门阀制度、士大夫阶层等；组建工会（卡特尔）。区域分割垄断：一个理论支撑•Krugman关于国际贸易的一个贡献就是将市场结构引入国际贸易。最初两个国家各有一个企业，在没有贸易前垄断各国市场；准许贸易后即使征关税，两个企业展开双头竞争，垄断由于不是均衡因而不可维持，同质产品的国际贸易发生了；在关税为0时社会福利最大，这表明统一的市场符合社会利益最大。•关税是分割市场的一种重要手段。关税为0意味着没有市场分割。市场结构变迁的方式•集中（并购，这与产权密切相关，案例：英国东印度公司）；联盟（组建卡特尔、托拉斯）；联姻•分拆（主要是司法判决或立法机构决议或者政府决议分割企业，也有所有者决定分拆（例如继承人间出现争执），但对对市场结构的影响有限）•准入和退出方面的法律限制•来自其他区域或者国家的竞争（这也与准入有关），或分割市场（如设关卡）反垄断策略•既然资本主义与传统社会的关键差别在市场结构，因此从长期看，反垄断是必需的。•反垄断的基本策略：公平竞争和财产税（遗产税）。学术界主要关注公平竞争。•但是当前不可将教反垄断条化。现在有许多国家，国际市场在相当程度上是分割的，国家间的竞争推动一个国家通过调整反垄断政策来提升竞争力。•还有创新方面的考虑•反垄断与政治密切相关。•反垄断甚至可能引起战争（三十年宗教战争）创新方面的差别•吴欣望将会提到资本主义的发展过程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这与传统社会有很大差别。但是创新是内生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激励创新•专利制度创造了“创新”市场，因而也有创新市场的市场结构问题。二、是什么引起传统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在市场结构上的差别？•经济学中常常将市场结构产生外生化，也就是在给定市场结构下讨论（当然，不排除有一些理论研究讨论在位者和潜在进入者间的竞争。但大体上，这一说法是正确的）。•因此，我们需要将市场结构内生化（也就是要阐明市场结构如何形成）•从历史的考察看，集中（并购）是一种单向市场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