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雍乾三朝宽严相济政策述评

康雍乾三朝“宽严相济”政策述评张中一康熙、雍正、乾隆皇帝三人在位时间合计有一百三十四年之久。他们爷孙三人在位时间创造了历史，其治理史称康乾盛世，在治理问题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治国政策——宽严相济。最早提出宽严相济统治政策的是康熙帝，时间在康熙五十六年，当时可能是一个构想，没有具体的解释。但这个政策从后来他的儿子和孙子的行为来看，可以看出是清朝前期统治的主要执法、司法政策。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公元1717年2月23日），康熙生病了，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去，为了死后让人们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面谕大臣，“......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公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体群臣，子庶民，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宽严相济，经权互用，以图国家久远之计而已。......”1宽严相济这一治国之道的提出有着重要意义。至少在他的儿子、孙子两代是得以贯彻的。康熙帝在康熙六十一年去世后，遗诏即是以1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他的这次面谕为蓝本。雍正帝登基之后，进行了许多重大改革。在宽严相济这一重要思想方面，又有了大的发展，不仅解释了宽严相济的含义，还进一步提出了当宽则宽、当严则严的重要思想。雍正四年十月二十九（1726年11月22日），雍正谈为政之道，“......为治之道，有应宽者则用宽而非废法，应严者则用严而非滥刑。古人云：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惟宽严得当，乃为相济。......”2雍正七年五月初五日（1729年6月1日），说：自古为政者皆宽严相济，所谓相济者，非方欲宽而杂之以严，方欲严而杂之以宽也。惟观乎其时，审乎其事，当宽则宽，当严则严而已。如十人当赏则俱赏之，断无以赏之者太多而舍一二人不赏之理；十人当罚则俱罚之，断无以罚之者太多而舍一二人不罚之理。总之宽严适协其宜，乃为相济，非掺杂于宽严之间而为子莫之执中也。...”3可见，雍正帝在封建君主中是一位比较崇尚法治的皇帝，他的论述从法律角度来说是比较符合客观规律的。而且对刑事办案法官办案提出了具体的指导意见。对当时刑事法官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提出了要2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3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求，不可在宽严问题上先持立场，要根据具体案情来决定宽严。他的这番话还是比较深刻的。即使在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雍正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1734年10月17日），雍正帝谕刑部：“问刑勿先存从宽从严之见，惟一秉至公，大小狱讼庶几归于平允。勿轻易用刑，应设身处地，详慎推求，以期允当。一案有一案之委屈，一犯有一犯之情罪，不可有意于宽，亦不可有意于严，如宽严任意，轻重失衡，谓自求其福，实则自求其祸。”4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七日（1735年10月8日），雍正遗诏是以雍正八年生病时的面谕为蓝本的，具体：“......至于国家刑罚禁令之设，所以诘奸除暴，惩贪黜邪，以端风俗，以肃官方也。然宽严之用又必因乎其时。从前朕见人情浇薄，官吏营私，相习成风，罔知省改，势不得不惩治整理，以戒将来，令人心共知儆剔矣。凡各衙门条例，有从前本严而朕改易从宽者，此从前部臣定议未协，朕与庭臣悉心斟酌而后更定以垂永久者，应照更定之例行。若从前之例本宽而朕改易从严者，此整饬人心风俗之计，原欲暂行于一时，俟诸弊革除后仍可酌复旧章，此朕本意也，向后遇此4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等事，则再加斟酌，若有应照旧例者，仍照旧例行。”5可以看出雍正对其父康熙晚年的政策做了调整，偏重于严，但对自己制定的制度，希望后世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取舍。雍正十三年十月初九（11月22日），乾隆帝一登位，便谕总理事务王大臣治道当因时更化，宽严得中，略曰：“治天下之道，贵得其中。故宽则纠之以猛，猛则济之以宽。而《记》称一张一驰，为文武之道。凡以求协乎中，非可以矫枉过正也。皇祖圣祖仁皇帝深仁厚泽，垂六十年，休养生息，民物恬熙。循是以往，恐有过宽之弊。我皇考紹承大统，振饬纪纲，俾吏治澄清，庶事厘正，人知畏法远罪，而不敢萌侥幸之心。此皇考之因时更化，所以导之于至中，而整肃官方，无非惠爱斯民之至意也。皇考尝以朕为赋性宽缓，屡教诫之。朕仰承圣训，深用警惕。兹当御极之初，时时以皇考之心为心，即以皇考之政为政，惟思刚柔相济，不竞不絿，以臻平康正直之治。夫整饬之与严厉，宽大之与废弛，相似而实不同。朕主于宽，而诸王大臣严明振作，以辅朕之宽，然后政事和理，俾朕可以常用其宽，而收宽之效，此则诸臣赞助之功也。倘不5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能如是，恐相习日久，必至人心玩愒，事务废弛，激朕有不得不严之势。此不惟臣工之不幸，抑亦天下之不幸，更即朕之不幸矣。”6乾隆对其祖父、父亲的政策进行了反思，希望实施宽政，但又宽中寓严，指出自己随时会根据具体情况实施严政。到了乾隆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日（1748年10月21日），谕：“......乾纲独断，乃本朝家法，自皇祖、皇考以来，一切用人听言大权从无旁假，即左右亲信大臣，亦未有能荣辱人、能生死人者。盖与其权移于下，而使作威作福，肆行无忌，何若操之自上，而当宽而宽，当严而严，此朕所恪守前规不敢稍懈者。......”7可见，宽严相济政策到乾隆时期开始蜕变，即主张乾纲独断，随心所欲，宽严操于君手。6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7引自《清通鉴》，戴逸，李文海主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