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私营企业的生产率表现和投资效率

1中国私营企业的生产率表现和投资效率——基于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的实证分析王争史晋川*摘要：中国私营企业的兴起具有深远的制度和经济意义。本文旨在利用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系统地研究中国私营企业的生产率表现和投资效率问题。样本分析表明，东部地区材料和机械设备制造业的私营企业在劳动生产率和资本生产率上都明显领先于其他地区，然而这种优势主要集中表现在规模较大的企业上。生产函数的估计结果显示各地区大部分行业的资本弹性稳定地处于0.2-0.3之间。对生产率方差的分解表明，地区和行业内部接近90%的生产率差异来自TFP的差异，劳均资本的差异只占贡献来源的13%左右。虽然行业间生产率差异的主要来源还是TFP，但地区间的生产率差异则主要来源于劳均资本的差异。资本边际产出在地区间和行业间的不均衡分布意味着部门间存在资本配置的非效率。随后我们通过一个模拟实验发现，省际间资本重置给私营制造业带来的潜在产出增长效果比行业间的资本重置要更加明显，而相应的重置成本也更低。显然，私营制造业资本的地区间流动障碍比行业间障碍要严重得多。关键词：私营企业生产率投资效率普查数据*王争，浙江大学经济学院，浙江杭州310027，Email：[e-mail]，电话：[phone]；史晋川，浙江大学民营经济研究中心，浙江杭州310027，Email：[e-mail]。作者感谢瑞典哥德堡大学的郑京海研究员，浙江大学的汪炜教授、魏楚和赵自芳对本研究提供的帮助。2TheProductivityPerformanceandInvestmentEfficiencyofChina’sPrivateEnterprises:EvidencefromtheFirstNationalEconomicCensusDataZhengWANG(SchoolofEconomics,ZhejiangUniversity)JinchuanSHI(CenterforResearchofPrivateEconomy,ZhejiangUniversity)Abstract:TheriseofprivatesectorinChinahasfar-reachinginstitutionalandeconomicsignificances.ThispaperusesthefirstnationaleconomiccensusdatatosystematicallyinvestigatetheissueofproductivityperformanceofChina'sprivateenterprisesandtheirinvestmentefficiency.Evidencesindicatethattheprivateenterprisesinthematerialandmachineryindustriesintheeasternareahavealeadingadvantageofbothlaborandcapitalproductivityovertheircounterpartsintheotherareas,muchofwhich,however,isduetotheoutstandingperformanceofthelargefirms.Anestimationoftheproductionfunctionleadstoarobustestimatesofcapitalelasticitybetween0.2and0.3inmostsectors.Basedonthis,wedecomposethevariancesofproductivityandfindthatnearly90%ofthewithin-regionandindustryproductivityvariationstemsfromtotalfactorproductivity(TFP),whilethecontributionfromcapitalpercapitaaccountsforonly13%.Althoughtheprimarysourceofinter-industryproductivityvariationisstillTFP,capitalpercapitalplaysanessentialroleinexplainingthedifferencesinproductivityacrossregions.Themarginalproductofcapitalisfoundtobeunequalacrossregionsandindustries,whichimpliesthatthereexistsomedegreesofinefficiencyintheallocationofprivatecapitalacrosssectors.Thenweinferfromanexperimentalsimulationthatthepotentialpositiveeconomiceffectismoresignificantwithlowercostsifthecapitalisreallocatedacrossprovincesthanifacrossindustries.Obviously,theinter-regionbarriersaremoreseriousthaninter-industrybarriersfortheinvestmentofprivateenterprises.KeyWords:Privateenterprises;Productivity;Investmentefficiency;CensusdataJELClassification:O14,O33,P233一、引言中国近三十年经济改革最重要和最核心的制度特征是国有部门权利结构的明晰化以及私营部门产权地位被逐步确认和合法化的事实。其现实结果是造就了中国私营企业数量的迅速扩张，以及整个私营部门在国民经济中地位和作用的显著提升。截至上世纪末，私营经济所创造的GDP已占全国GDP总额的三分之一强，而吸纳的劳动力也已接近就业总人口的30%（IFC，2000）。对于中国这样的转型大国而言，私营部门的发展对于提高收入水平和创造就业机会，显然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企业层面的技术和制度的创新也不断自下而上推进着中国的经济转型步伐。无论是从改革的目的来看，还是从现状来看，私营企业的健康发展对于中国转型与发展的实践无疑具有指标性的意义。在经济学中评价企业生产活动绩效的一个最重要和应用最广泛的工具是生产率指标。在简洁的框架下，标准的生产率研究通过利用核心经济变量（主要是基本投入产出变量），运用指数或经济计量手段，能够回答诸如企业生产效率水平、潜在生产能力、产出增长的贡献因素、要素配置效率等一系列重要问题。在这些纯经济问题的背后实际上是一连串更深层次的体制问题。尤其对于处于转型环境中的中国私营企业而言，生产率课题研究显然具有十分丰富的理论和政策内涵，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尽管生产率分析给我们提供了从一个切面理性地审视和思考当前私营企业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现实问题的强有力工具，但是受制于数据特别是具有一定覆盖面和代表性的微观数据的缺乏，导致了国内对私营企业生产率问题的专题研究至今差不多仍然是个空白。立足于这样的背景，本文的研究意义或者说可能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在研究主题上，我们试图将私营企业生产率进行专门的系统的深化。在现有的文献中，无论是研究论文还是政策报告对中国民营企业的生产率现状均鲜有专门的分析，同时即使有所涉及也限于主题未能深入。本研究明确地以中国私营企业的生产率表现为研究对象，有助于全面细致地揭示这一重要部门的一些基本现状和存在问题。第二，以往涉及到私营部门的研究一般或使用宏观加总数据或某些机构调查所得的小范围的样本数据，而本文所使用的数据则是2004年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的微观数据，因而极大地扩展了样本容量以及地区和行业的覆盖面，可以更全面准确地反映出地区和行业的差异性。第三，在研究方法上，我们借助以现代生产理论为依托的生产率分析工具，尽可能地从多个角度来反映私营企业生产率状况，并对结果的稳健性做了一定讨论。在生产率测度上，我们对单要素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表现都有仔细的分析。此外，本文还利用估计结果专门讨论了私营企业的投资效率这个在理论和政策层面上都很重要的问题，并作了省份和行业层面资本重置经济效果的模拟。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是问题背景的介绍，数据来源，以及变量构建中相关问题的说明，第三部分分析私营企业的技术特征和单要素生产率的表现，第四部分则研究了全要素生产率的地区和行业差异，并对差异来源做了分解，第五部分在私营制造业的范围内探讨了一个对当前来说比较重要的问题——资本的部门间配置和投资效率，最后我们在第六部分总结了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政策启示和进一步的研究方向。二、问题与数据种种迹象表明，尽管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发展道路，当前私营企业的发展依然面临着较为严峻的制度困境。从私营企业的发展历程来看，所谓的发展瓶颈及其严重程度实际上内生于私营企业阶梯式的发展模式，呈现出动态的特点。比如从私营经济最为发达的省份之一——浙江省的经验来看，由于非正规金融体系的发展，最初制约民营企业发展的外部融资约束已经弱化，但是与此同时，家族式管理模式的延续所带来的公司治理结构弊端则开始越来越束4缚私营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壮大。事实上国内外的不少研究报告都已经注意到了当前中国私营企业发展所面临的从产权保护、法律实施到外部环境的种种制度性困局（如：IFC，2000；ADB，2003；张厚义等，2005；金祥荣，2006）。这些因素都在很大程度上对私营企业的生产经营造成了不可忽视的障碍。这种障碍会直接影响到私营企业的生产效率。给定投入水平，制度性障碍等各种非效率因素会使产出水平受到制约。私营企业的生产率表现不仅能够折射出这种困境对生产效率造成的影响，也可以在更一般的意义上被用来研究私营企业在地区和行业生产效率方面的差异状况，同时也能藉以讨论要素的配置效率问题。不少研究文献应用生产率分析框架来探讨转型背景下的相关问题（包括企业改制效果和宏观经济增长效率），但是专门研究私营企业生产率的文献却几乎是空白。这里最主要的原因在于缺少相关的微观数据。在利用第三次工业普查微观数据对不同所有制的生产率进行比较时，姚洋（1998），刘小玄（2000），以及姚洋和章奇（2001）曾发现私营企业的生产效率最高。谢千里等（Jeffersonetal.，2000；谢千里等，2001）运用不同的微观面板数据，也发现包括私营企业在内的非股份制国内企业比国有企业具有更高的生产率。这几个研究文献提供给了我们比较不同所有制企业生产效率的基准的经验视角。许斌（2006）使用国际金融公司数百家企业的调查数据发现出口有助于促进私营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Doughertyetal.（2007）利用国家统计局规模以上企业数据从生产率的角度刻画了私营部门作为一个整体的崛起，发现其变化趋势与市场化的改革方向是一致的。但是由于私营部门本身在地域、行业等方面都具有相当程度的异质性，对它的效率评价一概而论显然会掩盖不少信息，所以很有必要系统地考察其内部的生产率表现特征，揭示出有价值的规律。本项研究所使用的数据来自国家统计局2004年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工业企业数据库。这次经济普查，以其规模之大、范围之广、调查内容之丰富，为国内外统计界所罕见，因此受到国内外理论和实务界的高度关注。普查的时点是2004年12月31日，时期资料为2004年度，调查对象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第二和第三产业活动的全部法人单位、产业活动单位和个体经营户。1从国民经济行业分类的具体构成来看，涉及到19个大的行业归类，875个行业小类。可以说这次经济普查提供了历史上最完整的基本经济数据，它是比年报更为细致和可靠的第一手微观统计材料。由于在实际经济普查工作中，规模以上工业企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