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期付款与1929年经济危机的爆发(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历史教学》2007年第11期)

1全国中文核心期刊《历史教学》（中国标准刊号：ISSN0457-6241、CN12-1010/G4）2007年第11期分期付款与1929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岳麓版历史必修Ⅱ第16课备课札记广东省韶关市第一中学朱永俊邮政编码：512000电话：8679379E_mail:[e-mail]说到经济危机的爆发，我们最熟悉的观点莫过于是资本主义制度下生产社会化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固有矛盾使然。当年做学生的年代每看到这一观点，都觉得很容易理解，因为的确只有资本主义国家才有经济危机。当发生了东欧剧变、苏联解体的事件后，我们发现原来社会主义国家同样也有经济危机，而且还会很严重，显然地，经济危机的爆发再也不能以这一观点笼统套之了。每次经济危机的爆发都有其特殊的背景，我们只有把意识形态的偏见放置一旁，一步一步去分析推理，才能接近真相。1929年首先在美国爆发的经济危机，震动全球，影响深远，是什么导致了这次长达四年的危机呢？时至今日，分析此事件的书籍举不胜举。综合各种观点，可归纳为：1、第二次工业革命极大地发展了生产力，商品迅速增加，工人工资、农民收入增长幅度太慢，导致供求矛盾突出；2、分期付款和银行信贷刺激了市场的虚假繁荣；3、股票投机过度导致泡沫经济；结果股市崩盘引发全国经济崩溃。其中有提及分期付款的影响，但语焉不详，一笔就带过了。笔者认为恰恰是分期付款对此次经济危机的严重化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不理清分期付款的影响，是难以说透危机爆发因由的。一．分期付款的流行如今，分期付款可谓是人人都知晓，人们既懂得如何用，也慎重去用。因为分期付款是提前消费，人们必须把收入进行合理的开支，若一着不慎，会导致家庭压力重重，毕竟享受是以资金充裕为前提的。那么，为什么分期付款会对1929年的经济危机起到如此大的负面作用呢？2美国真正具有现代意义上的消费信贷方式，正是起源于二十世纪初商家为促销住房、汽车和冰箱等耐用消费品而采取的分期付款策略，最初，消费者需先支付约占总价款30％的首付款，其余借款在半年或一年内还清，以后延长至分年付清。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分年付款被按月支付本息的方式即“轻松付款”方式所替代①。在诱人的广告和提前享受的幸福感面前，以往崇尚勤俭、憎恶债务的思维传统被大部分美国人弃于脑后，分期付款大行其道。在商家的宣传和诱导下，越来越多的美国家庭为实现“住房梦”、“汽车梦”而债务加身。“一战”前分期付款只限于房屋，“一战”后发展到各个方面，汽车、收音机、电冰箱、洗衣机、钢琴、电唱机以至订婚戒指都能按月来分期付款。1926年度销售总额的400亿美元中分期付款占1/6以上。在市面最活跃时，赊购票据额达60亿美元。有的农场主赊购的拖拉机已经用坏了还没有付清赊购的钱。有的家俱店对年青的新婚夫妇说“你负责打扮姑娘，我们来布置家庭”。后来殡仪馆也登起广告：“死了人，我们来料理后事”。从1920年—1929年，每个美国家庭实际债务几乎翻了一番，从平均387美元增加到739美元。据统计，到1930年，全美汽车的60％－75％，家具的80％－90％，洗衣机的80％，收音机的75％是采取分期付款方式进行销售。②“轻松付款”使“公众能够购买昂贵的耐用消费品”。但是，“轻松付款”的结果并不轻松，为了偿还债务，不少消费者被迫采取了精打细算、节衣缩食的勤俭度日方式。1924年，一位依靠消费信贷而拥有了令人羡慕的住房和汽车的印第安那州妇人向人诉说她的苦衷：当欠账单超过了她丈夫的全部收入时，她被迫每周6天到一家公共机构担任保洁员；她认为自己在更多的时间里是勤奋劳动的工人，而不是所拥有消费品的享受者③。那么，竟然如此，我们很难理解人们的非理性行为为什么能持续近十年，因为民众的收入增长是那么的缓慢。从1920年到1929年，美国国民总收入虽从594亿美元增长到872亿美元，但成为潜在资本的部分越来越多，而作为工薪也就是消费支出的部分越来越少；基本消费人群的收入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有所下降。如1929年，全国人均收入为750美元，而农民平均收入则只有273美元。20年代，美国农民购买力的下降是十分明显的。在同一时期，工业总产值虽增加50％以上，但工人就业总人数一般说几乎没有增加；在业工人平均工资10年中有升有降，但1929年工人周平均工资却比1920年低1．27美元，足见20年3代美国工人群众的购买力也是下降的。④按理分析，分期付款既然属于提前消费，生产部门的产品销售额不可能一直上升，而“轻松付款”又被证明是不轻松的，消费者在收入增长缓慢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持续加重自己的生活负担，先采取分期付款的消费者所遇到的困难也应该给后来想分期付款的人以警示作用。因此，按道理分期付款的势头应该渐渐弱化，生产部门的产品产量应该渐渐减少，经济增长势头应该减慢，国民经济就能步入正常的发展轨道。但是，当时的事实恰恰相反，为什么会这样的呢？二．分期付款的持续商业界大力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是为了扩大国内的消费市场，我们可以理解；而民众竟会那么配合商业界的想法，显然不能仅凭“受诱惑”来解释，因为他们付出的是真金白银。钱从哪里来？从银行贷来的。但银行做信贷本来就是其正常的业务，为什么会在“分期付款”上起到一个帮凶的作用呢？我们现在去银行信贷，都会遇到有关信用记录与资产抵押方面的询问与调查。而在当时的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奉行扩大信用的的政策，给成员银行的贷款降低贴现率或利率，在美联储的鼓励下，许多信用记录不那么好的借款人也首次有机会接受抵押信贷。广告的诱惑，再加上信贷的方便，这样做起到了它应起的作用，经济繁荣起来。但长期实行的结果，它的副作用是表面的经济繁荣却掩盖了某些生产的过剩。举例来说，鼓励人们去贷款买房，去贷款买车，那么就必然带动房地产业和汽车业的发展，类似这些行业发展了又会带动相关行业的发展，这样整个社会的经济呈现出增长的趋势，但象自行车行业它也在继续生产，可是很明显，自行车的生产是越来越过剩了，但繁荣却掩盖了这些生产的过剩。或许有人会疑问，生产商会不知道这种虚假繁荣不是社会实际消费能力的增长，随之而来的很可能是消费的疲软吗？其实，每一个生产商都会对自己的产品信心十足，他会认为民众买他的产品是因为喜欢其质量，必定会长盛不衰，所以不会想到今天多人买，明天就没人买的可能性。要说“虚假”也是别的生产商的“虚假”，绝不会是自己的。于是，这种心态使得生产商忙于赚取利润，不断地扩大再生产。当然，再容易贷的款也是要还的，民众为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还得起，去托起这个消费市场呢？答案首先在于分期付款的流行，导致生产部门错误认识消费市4场，盲目扩大生产，刺激抬升了资本投资的规模；而生产部门的漂亮生产业绩给了股市投资者以信心，民众纷纷进入股市，人们不但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投入，甚至向银行贷款购买股票；大量的资金涌入股市，刺激各股票行情大幅度上涨，股票的卖价往往比帐面的价值高出了几倍甚至20倍，从而又吸引更多的资金涌入，连银行也投资于股市；民众手中的股票升值迅速，花起钱来自然不必三思而行了，因此更广泛地采用分期付款方式来享受生活。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系统。如图所示：这个表面上看似良性的循环，导致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分期付款的销售额持续增长，1924—1929年间,美国的分期付款销售额增长了75%⑤。三．分期付款的影响从1924到1929年，分期付款销售额约从20亿美元增加到35亿美元；到20年代末，分期付款销售额约占全国零售总额的15％。⑥这种大量预支购买力的趋势，促使20年代末美国购买力困窘的局面更加尖锐。“良性”的循环系统终于被破坏，股市崩盘，国民收入骤降，致使消费市场疲软；消费落后于生产，结果生产投资减少，各生产资料生产部门的工人大批失业；生产部门的工人失业，使得消费品的销售额继续减少，从而导致消费品生产部门工人的失业；而消费品销售额的减少又反过来使得生产投资进一步缩减。凡是超出社会与个人经济能力而扩大的消费需求，必定包含着危机的因素，因为这种消费需求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这样，在它的刺激下所形成的更大的生产就有可能变成危机的因素。1929年，通过分期付款信贷消费而刺激出来的一个庞大的生产投资，终于成为为经济危机爆发的重要因素。参考文献：①耿林著：《轻松付款实现美国梦》，《财经时报》2007年07月02日。分期付款流行扩大生产股票升值投资股市5②《世界现代史》（1914～1945），卢文璞主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③耿林著：《轻松付款实现美国梦》，《财经时报》2007年07月02日。④刘绪贻著：《论罗斯福“新政”的货币政策》，《历史教学》2002年第10期。⑤[美国]吉尔伯著：《美国经济史》，中信出版社2002年版。⑥刘绪贻著：《论罗斯福“新政”的货币政策》，《历史教学》2002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