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早期广播著作初探

中国早期广播著作初探艾红红一般认为，1920年11月美国第一家申领政府执照的KDKA电台开播，标志着世界广播事业的起步。中国人对于这一崭新的社会行业同样高度关注：早在这一年的8月，上海的《东方杂志》就刊载《用无线电传达音乐及新闻》一文1，向读者介绍了广播事业在传播新闻与音乐方面的诸多优点。这是迄今发现的国内对广播的最早报道。据现有材料，民国时期出版的涉及无线电广播的著述中，若以时间为序，1927年10月发行的《实验无线电话收音机制造法》当为我国最早出版的普及无线电广播常识的著作。该书介绍了简易无线电话及收音机的制造、装置等。该书作者林履彬，时任职于商务印书馆编译所，还出版过《儿童的无线电》2以及《实用电的常识》3等著作。而编写上述书籍的主要意图，显然是普及无线电收音机技术的常识。其次，1928年7月由上海苏氏兄弟公司出版，胡润桐、苏祖国合写的《无线电收音须知》也是较早论述无线电广播的专业著作。该书介绍了无线电收音机的一些基本常识，包括“无线电收音须知；收音机之选择；无线电收音机之附件；无线装置；地线装置；收音机接线法；收音机使用法；广播无线电之情形；收音机收听远近之商榷；收音机之弊病；用收音机者应有之常识；图说及中西文之对照表”等几部分。同年，苏祖国个人撰写的《矿石收音机制造法》出版4。由苏氏兄弟——苏祖圭、苏祖修、苏祖国、苏祖尧等人合资创建的亚美无线电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最早的民族无线电企业之一，主要产销无线电零件及矿石收音机，还编印、出版无线电普及丛书和广播业余电台收听制作丛书，并从事无线电修理业务。1929年9月（1929年），该公司建成一座发射功率50瓦的广播电台，于12月23日开始播音。节目内容除报告新闻、商情及播送中国播音协会点播的节目外，还设有《学术讲演》、《无线电问答》等知识性专题，积极在听众中开展无线电传播实验，吸引社会公众对这一新兴科技的兴趣与支持。1929年，亚美公司独家编辑出版《无线电问答汇刊》半月刊（有合订本一册，共24期）。除刊载一般的无线电知识问答外，还发表过《中国播音协会之兴替》（金康候）、《北平广播无线电台概况》（沈宗汉）、《交通部天津广播无线电台小史及进行状况》等文章。与《实验无线电话收音机制造法》的写作初衷一样，苏氏兄弟公司出版的上述著作和刊物，都主要是从技术层面阐述广播和广播收音工作，也即偏重于从“术”的角度切入问题。按照学科的分类，这类书籍还只能归入物理学通俗读本范畴，无法上升到学理的层面。最早从“学”的角度认知广播事业，并把广播初步纳入学术研究范畴的，应该算是戈公振先生的《中国报学史》。《中国报学史》1927年11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此书分“官报独占时期、外报创始时期、民报勃兴时期、民国成立以后、报界之现状”等6章。在第六章“报界之现状”中作者写到：“此外，尚有无线电话，电浪较无线电（电报）为弱。近申报已购置一具，于演奏音乐歌曲之外，亦常用以报告新闻。”尽管此书更多是在介绍我国报纸产生和发展的状况，但作为我国著名的新闻史学者，戈公振最先把广播事业列入了新闻学研究的范畴。从学术上对广播发起研究，这本书也是开了历史的先河。不过正如其名字所标注的，《中国报学史》的关注点在于报纸刊物，广播只是顺带一提，因此还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广播学专著。另外，“20年代中期成书的《交通史·电政编》及其他一些交通史著作，对上海、北京、天津等地的广播事业的兴办情况作了记载。”5民国时期最早出版，比较全面系统地叙述我国广播事业发展历史的著作，应为1931年9月由文瑞印书馆出版6，王崇植和恽震所著的《无线电与中国》。此书近20万字，分十章叙述了无线电技术的源起、近二十年来的发展，以及英美在无线电事业上的竞争等，并着重介绍我国无线电事业发展史，提出今后国内无线电事业的整理及建设意见，以及有关建造国际无线电台、收回通讯主权等问题。结论部分阐述了废止大东公司水线登陆合同的必要性。附录中则有“中国全国商用及专用电台调查表”等统计资料。在该书第三章《近十年来之无线电》中，开篇即谈“广播事业之发展”，指出，“今试执一城市之小工而问以无线电，则彼必以为汝所指者广播而已，电报电话非所愿知也，此可以知其入人之深矣。”7第六章的《中国无线电过去之纠纷》中，则专辟“广播政策”一节，阐述中外广播事业的发展情况及彼此存在的差距，认为“无线电广播之为用于政治宣传及普及教育，既已甚明。吾人即应设法尽量利用”8。因而此书该是当时较为全面地介绍我国广播情况的著作。由于其所述有关我国早期广播事业的全面和可信性，该著成为现今研究我国早期广播事业的一部必要参考书。赵玉明教授主编的《中国广播电视通史》在勾勒我国早期的广播事业时，就多次引用了此书中所述事实。哈艳秋教授的《中国新闻传播史研究》一书中也多次提到了《无线电与中国》这本书。陈尔泰所著《中国广播史考》一书也多次援引了《无线电与中国》的大量史实。因此，作为全面介绍我国早期广播基本情况的著作，这本书可能是有关广播的第一著作。民国时期最早出版的广播播音著作是1937年6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徐卓呆编著的《无线电播音》。徐卓呆是中国现代体育和新剧的创始人，他早年留学日本，回国后翻译和撰写了大量的滑稽剧和小说。他在电影上也颇有建树，不仅编写的《影戏学》这一中国第一部电影理论著作，也参与导演了一些电影。他在剧目创作这一领域最成功，被称为“滑稽大师”。据北京大学博士田炳锡2000年撰写的《徐卓呆与中国现代大众文化》一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徐卓呆对于无线电台具备非常熟练的运用能力。从内容上看，《无线电播音》分十节，分别说明了无线电播音的特长；如何利用；目前的状况；听众的心理；什么材料不适合使用；电台播音的检查方法；如何改善娱乐材料以及电台播音如何活用教育这一功能。涉及当时广播的情况分析、受众分析，更有对于如何改善广播功能的理性分析，同时由于本身的兴趣和职业所在，他还进一步关注了广播的娱乐功能，这也是难能可贵的。因此，对于研究民国时期的广播播音，这本著作也具有重大的参考意义。民国时期已知最早出版的有关广播的译著是1933年由俞雍衡、钟伯庸译，浙江省立民众教育馆出版的《广播无线电话与成人教育》。其次是1936年10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学校播音的理论与实际》，这本书是由金溟若翻译的，原著是日本的西本三十二。该著详细论述了学校播音的一系列理论问题，如学校播音时社会学的意义；学校播音之心理学的意义；学校播音之教育学的意义；日本学校播音的特色；关于学校播音的教育诸问题；学校播音之实例；学校播音上听讲的指导；学校播音利用的实际，世界各国的学校播音；结论等。在序言里，作者写道：“播音事业在全世界都还处于摇篮时代。在这个摇篮中所抚育着的，还有所谓学校播音。而吾国（日本）底学校播音将来的成长如何，不仅是参与播音事业者所应关心之事，实系全国的教育家、政治家以至于全国民等所应视为重大问题的。”“本书若能给与黎明时期的学校播音以正确的认识，能稍助这诞生不久的学校播音以健全的发育，使教育界及一般社会人士，将来对于这方面的研究和开拓得有多少的助力；著者的欣幸实莫过于此了。”这一类型的译本，此后又有1936年7月出版，国联世界文化合作院编、曾觉之翻译的《无线电广播的文化教育作用》，主要是翻译了欧美各国相关人士对广播文化教育作用的认识和研究。分总论、整个的研究——对于娱乐广播、消息报告。以及文学、历史、政治与社会科学为题材的谈话的整个研究，特殊的研究——美术入门、科学、现代语文，以及国际间广播节目的交换等。9广播是国外的舶来品，我国境内的第一座广播电台也是由外国人建立的，当时国外对于广播的研究也走在了中国的前面。早期的译著是对国外广播研究直接的引进，一定程度上对于当时国内的研究有了对比和借鉴的价值。1937年，吴保丰著的《十年来的中国广播事业》收入《十年来的中国》10。本文对抗日战争爆发前十年的中国广播事业主要是国民党广播事业的建立和发展作了比较详细的介绍。全文分六部分：1．广播事业发展之历史；2．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与中央广播电台；3．各地广播电台概况；4．广播网计划及电台节目之支配与审查；5．广播收音员之训练及各地收音情形；6．广播事业今后应取之途径。并附有1937年6月全国广播电台的各项统计材料。吴保丰时任国民党中央广播事业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处长，其对1928-1937年间中国广播事业（东北地区未包括在内）的梳理与论述，显然具有很高的可信度和较大的参考价值。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广播年鉴中，1929年底由国民党中央广播事业管理处出版的《中国国民党中央广播无线电台年刊》，“收入了该台及中国广播发轫时期的重要史料。”11这本最早的广播年鉴，介绍了电台一年来业务进展情况及1930年度工作计划等，分为插图、论著、专载、纪事、执行附录六个部分。并收录了吴道一所著《我国之广播事业》；陆以灏所著《广播无线电话宣传之重要》以及蒋德彰的《气候与无线电收音之关系》等。上述著作对于民国时期广播研究具有突出的意义。中国广播事业起步晚，前期的发展较为缓慢，对于广播的研究也较为滞后。我们如要对当时广播事业的情况做出全面的判断和理解，势必应对上述著作加以研读。（作者单位：中国传媒大学电视与新闻学院）注释：1参见《东方杂志》第17卷第15号，1920年8月10日出版。2林履彬：《儿童的无线电--小学生文库第一集物理类》，1933年商务印书馆初版。3上海华通书局1933年版。4苏氏兄弟公司出版。5赵玉明、庞亮：《中国广播电视史学研究的历史与现状》。6以前均为“文瑞图书馆”，应为“文瑞印书馆”。7王崇植、恽震：《无线电与中国》，文瑞印书馆1931年版，第30页。8同上，第123页。9中华书局1936年版。10商务印书馆1937年6月第1版。11赵玉明主编：《中国广播电视通史》，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4年第一版，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