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新闻界共同体

想象中的新闻界共同体新闻界同业公开进行联合行动，在去年有过零星表现，比如哥本哈根气候大会的联合社论。所谓新闻界共同体，它可以是传媒人的组织，也可以是宽泛的媒体活动。大概指的是基于彼此认可的立场和趣味，利用握有的传媒展开统一的传播计划。它首先是新闻界在价值层面的合作，因此它包括但不限于诸如交换稿件的日常行为。从几次同业行动看，议题都很重大，参与的媒体并不多，却可以称得上是各区域的精英媒体。新闻界联合刊发稿件，齐声表达直接的诉求，可以理解为新闻界精神的觉醒和回归。觉醒意指新闻界的自主意识在复活，回归所指近似于建国前的报界声援。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联合行动都值得重视。尽管共同体的实体并不明朗，但共同体的命运感却以相同的忧虑和作为表现出来。新闻界的同业联合浮出水面，它们的精神气质不一般，已非记协等现有组织可以涵盖。从追求上讲，有同人媒体、继有同人协作，一步步将中国新闻界的精神联盟推向前进。而长期以来，这种普遍的精神气质在整体上是被压抑的、分化的，像碎片一样分布在新闻界，与其他杂质共生。即使在网络密布的今天，中国新闻业彼此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报纸以发行区域为界限，彼此割据。不过，同业行动起到了对部分地域媒体的动员作用，原本清晰的疆界变得模糊起来，这对信息和观点的流动自然有帮助。更主要的是，它显示了新闻界的力量和责任感，这在过去几十年是无法想像的。例如气候大会的联合社论，其影响不局限在一国之内，还扩散到了全世界。有理想的新闻人不该孤独，有理想的媒体不会孤立，这是新闻从业者责任担当的体现。同业行动还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管理方的反弹。因为同业行动构成了对新闻管理的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毫无机会可言，同业行动的诉求呈现多元化，并非单一地指向解除束缚，因此还会留有斡旋的空间。新闻界联合体的成长性也蕴涵在这里。当前，市场化媒体在中国成为不可小觑的传播势力。它们具有最广泛的民众基础，也有着强大的经济实力。同业行动犹如招魂，为经历了市场化洗礼的新闻界框定价值观，类似于魂魄的重回。新闻界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尊严，记者、编辑、出版人要弥补过去的价值失落。新闻界的同业行动天然地带有社会运动的属性。这在SNS网络运用相对成熟的环境中，在新闻界与其他民众可以实现即时、大规模迅速联通的现时代，显得特别明显。同业行动的源头在社会，主要的支持力量就在民众中。在湖北省长李鸿忠抢记者录音笔事件后，新闻界发起了声讨的联署行动，获得业界和社会上的热烈响应。在重庆晨报搪塞记者劳教传言的风波中，也有谴责该报的同仁联署。这些现象不能简单地用结果是否如愿来衡量，重要的是联署的过程，它的机理不仅可以模仿，还能有效地运转。需要强调的是，新闻界共同体并不等于反对派。官方对反对力量的抵触，不该转换成为对新闻界共同体的抗拒和压制。这是因为，在现实的国情下，越是健康的新闻媒体就越能构筑社会的安全阀，倾泻那些淤积的大众怨恨，起到的是减压的效果。相反，压制越甚，媒体被捆绑得死死的，失去面对社会和民众的应有能力，变态地报道新闻，结果是适得其反，积蓄社会不满。因此，共同体的存在不仅是新闻界的必需，也是一个健康的社会和政治环境的必需品。同仁联合体是新闻界价值观的影子，它们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处于潜伏的状态，新闻记者可以从中受益。这也会抵抗一种悲观的新闻观——这种新闻观不再将新闻理想当作可以实现的价值，以回避价值观的姿态为堕落找到借口。联合必然是价值观的联合，不管现实多么荆棘难行，共同体蕴涵开脱的能量。只要有这样的潜力在，中国新闻界就大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