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文构成话语的方式和技巧

第二讲叙事文构成话语的方式和技巧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韩军查特曼关于叙事文的区分表达（能指）内容（所指）实质用于交流的各种媒介（如文字、声音、画面）再现在作品里的（现实或想象世界中的）客体和行动形式构成叙述话语的各种叙述方式故事组成要素（情节、人物、环境及其结构）由此构成叙事文的四个层次：表达的实质、表达的形式、内容的实质、内容的形式。叙事学的研究对象式叙事文表达的形式和内容的形式。叙述叙事文表达的形式，即构成话语的叙述方式和技巧。叙事文是在叙述过程中形成的，并在叙述中获得意义和价值。W.C.布斯：《小说修辞学》谈阅读《奥德修纪》：“我们会明确地对英雄们表示同情，并对求婚者们表示轻蔑，不用说，要是另一位诗人从求婚者的角度来处理这一系列情节，他也许会轻易地引导我们带着截然不同的期待与担心进入这些历险。”叙事文的无限丰富正寓于叙述方式的奇妙组合之中。奥德修纪奥德修在海上漂流了十年，没有到家。在这期间，有许多青年贵族觊觎他的财产，住在他家喧宾夺主，尽情消耗他的资财，向他的妻子求婚。第十年，奥德修漂流到斯刻里亚岛上，受到国王的款待，他向国王追述他离开特洛伊以后的遭遇。他先在海上遇到风暴，部分伙伴被一个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吞食；又到了食椰枣者的国土，这里的人们以椰枣为食粮，过路客人吃了就都不愿返回故土了。后来，风神送他一袋礼物，当故乡伊塔卡遥遥在望时，水手们以为袋中有财宝，把它打开，里面装着的各路大风飞了出来，又把他们吹走。他们到了把人变成猪的女巫的妖岛，游历了冥土，经过先以歌声迷人，再把人杀死的塞壬妖岛，遇到了六个头十二只脚的女妖斯库拉和藏在大漩涡下面的女妖卡利布狄斯。奥德修和水手们一一克服了这些危险，后来，在太阳神的岛上，水手们违反约束，宰食岛上的神牛，宙斯用雷霆击沉船只，只有奥德修一人幸免于死，在一个海岛上被仙女卡吕普索挽留了七年。此后，宙斯命仙女放他还乡，他才漂流到斯刻里亚岛。国王听完故事后送他还家。奥德修为装伪乞丐，杀死了求婚者，终于和妻子珀涅罗珀团圆。全诗共有12105行，故事的时间约有四十天。从“隐含作者”的讨论说起2004年4月，在美国亚特兰大召开的叙事文学研究协会年会上，西摩·查特曼向在场代表提了一个问题：“有多少人仍然相信‘隐含作者’这一概念？请举手。”隐含作者--（叙述者）--（受述者）--隐含读者真实作者现实中的读者叙事文本本讲导航一、叙述者与受述者二、叙述情境（人称、视角、话语模式）三、叙述时间（时序、时限、频率）一、叙述者与受述者（一）叙述者、真实作者、隐含作者（二）叙述者类型（三）叙述者的功能（四）受述者、隐含读者（一）叙述者、作者与隐含作者1，叙述者2，叙述者与真实作者3，叙述者与隐含作者1，谁是叙述者？讲故事的人=作者？《祝福》几个叙述者同时出现，如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十日谈》同一作者的不同作品中，可以有完全不同的叙述者，如阿城《棋王》、《孩子王》。M·比尔兹利：“文学作品中的说话者不能与作者划等号，说话者的性格和状况只能由作品的内在证据提供，除非作者提供实在的背景或公开发表声明，将自己与叙述者联系在一起。”叙述者指叙事文中的“陈述行为主体”，或称“声音”或“讲话者”。2，叙述者与真实作者真实作者，是创作或写作叙事作品的人。叙述者，是作品中的故事讲述者。联系：叙述者具有为真实作者不同形式的代言色彩，叙述者也往往带有作者的影子。如《追忆逝水年华》的马赛尔，张贤亮《绿化树》中的章永麟。区别：真实作者是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人；叙述者则是真实作者的想象或虚构的产物，是叙事文本中的话语。我说，他说，或者谁说……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的悔恨和悲哀，为子君，为自己。——鲁迅《伤逝》我认为只有在深入地研究了人以后，才能创造人物，就像要讲一种语言就得先认真学习这种语言一样……下面就来讲讲我是怎样知道这些详情细节的。——小仲马《茶花女》3，隐含作者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在他（作者）写作时，他不是创造一个理想的、非个性的“一般人”，而是一个“他自己”的隐含的替身，不同于我们在其他人的作品中遇到的那些隐含的作者。对于某些小说家来说，的确，他们写作时似乎是发现或创造他们自己。正如杰西明·韦斯特所说，有时候“通过写作故事，小说家可以发现——不是他的故事——而是它的作者，也可以说，是适合这一叙述的正式的书记员，”不管我们把这个隐含的作者成为“正式书记员”，还是采用最近由凯瑟琳·蒂洛森所复活的术语——作者的第二自我——但很清楚，读者在这个人物身上取得的画像是作者最重要的效果之一。”——W.C.布思《小说修辞学》叙述者与隐含作者隐含作者的位置介于真实作者和叙述者之间，如果说真实作者是具体的，隐含作者则是虚拟的。它的形象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根据文本建立起来的，它是文本中作者的形象，它没有任何与读者交流的方式，它通过作品的整体构思，通过各种叙事策略，通过文本的意识形态和价值标准来显示自己的存在。1）客观性；2）误读；3）修辞伦理效果那个被创造出来的自我创作了作品，当我们与这一自我融为一体，按其真实意图重新建构作品时，我们会越来越像作为创造者的隐含作者。当我们得知作品后面存在较为低劣的自我时，我们不仅会比以前更为欣赏作品，而且还能看到可以模仿的创造更好的自我的榜样。——W.C.布思《隐含作者的复活：为何要操心？》《红楼梦》第30回第三十回宝钗借扇机带双敲龄官划蔷痴及局外王夫人固然是个宽仁慈厚的人，从来不曾打过丫头们一下，今忽见金钏儿行此无耻之事，此乃平生最恨者，故气忿不过，打了一下，骂了几句。虽金钏儿苦求，亦不肯收留，到底唤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来领了下去。那金钏儿含羞忍辱的出去，不在话下。王夫人点头哭道：“你可知道一桩奇事？金钏儿忽然投井死了！”宝钗见说，道：“怎么好好的投井？这也奇了。”王夫人道：“原是前儿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他几下，撵了他下去。我只说气他两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二）叙述者类型1，几种划分方式2，异叙述者与同叙述者3，外叙述者与内叙述者4，“自然而言”的叙述者与“自我意识”的叙述者5，客观叙述者与干预叙述者1，叙述者类型的几种划分方式1）人称，行动，评价2）热奈特（内外同异）：外部-异叙述型、外部-同叙述型、内部-异叙述型、内部-同叙述型3）普兰斯：干预型、自我意识型、可靠型、距离型4）巴尔特：人称系统、无人称系统5）查特曼：公开的叙述者、隐蔽的叙述者6）布思：戏剧化的叙述者、非戏剧化的叙述者7）瑞蒙·科南：可靠的叙述者、不可靠的叙述者2，异叙述者与同叙述者根据叙述者与所叙述的对象之间的关系划分。异叙述者不是故事中的人物，他叙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同叙述者是故事中的人物，他叙述自己的或与自己有关的故事。异叙述者由于不参与故事，在叙述上有较大的灵活性。同叙述者必须讲自己的或自己见闻的故事。主人公、次要人物王蒙《来劲》您可以将我们的小说的主人公叫作向明，或者项铭、响鸣、香茗、湘冥、详命或者向明向铭向茗向名向冥向命……以此类推。三天以前，也就是五天以前一年以后两个月以后，他也就是她它得了颈椎病也就是脊椎病、龋齿病、拉痢疾、白癜风、乳腺癌也就是身体健康益寿延年什么病也没有。十一月四十二号也就是十四月十一、二号突发旋转性晕眩，然后照了片子做了B超脑电流图血流图确诊。……《浮生六记》余生乾隆癸未冬卜一月二十有二日，正值太平盛世，且在衣冠之家，后苏州沧浪亭畔，天之厚我可谓至矣。东坡云：“事如春梦了无痕”，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因思《关雎》冠三百篇之首，被列夫妇于首卷，余以次递及焉。所愧少年失学，稍识之无，不过记其实情实事而已，若必考订其文法，是责明于垢鉴矣。《孔乙己》我从十二岁起，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里当伙计，掌柜说，样子太傻，怕侍候不了长衫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短衣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黄酒从坛子里舀出，看过壶子底里有水没有，又亲看将壶子放在热水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3，外叙述者与内叙述者根据叙事文中的叙述层次划分。叙述层次，指所叙故事与故事里面的叙事之间的界限。瑞蒙-科南《叙事虚构作品》：“一个人物的行动是叙述的对象，可是这个人物也可以反过来叙述另一个故事。在他讲的故事里，当然还可以有另一个人物叙述另外一个故事。如此类推，以致无限。这些故事中的故事就形成了层次，按照这些层次，每个内部叙述故事都从属于使它得以存在的那个外围的叙述故事。”热奈特的区分：内与外。外部层次又称第一层次，指包容整个作品的故事。内部层次又称第二层次，指故事中的故事，它包括由故事中的人物讲述的故事、回忆、梦等。外叙述者，外部层次的叙述者；内叙述者，内部层次的叙述者。外叙事者第一层次的叙述者。在作品中起支配作用，如《追忆逝水年华》在作品中仅起框架作用，如《十日谈》外叙述者在居支配地位和仅起框架作用之间还有不同程度的表现。如《茶花女》《追忆逝水年华》与以往长篇小说不同，该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是一份作者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有时候，蜡烛才灭，我的眼皮儿随即合上，都来不及咕哝一句：“我要睡着了。”半小时之后，我才想到应该睡觉；这一想，我反倒清醒过来。我打算把自以为还捏在手里的书放好，吹灭灯火。睡着的那会儿，我一直在思考刚才读的那本书，只是思路有点特别；我总觉得书里说的事儿，什么教堂呀，四重奏呀，弗朗索瓦一世和查理五世争强斗胜呀，全都同我直接有关。……《十日谈》《十日谈》(一称《伽略特王子》)由此开始，共收故事一百篇，由七位小姐三个青年分十天讲完。……佛罗伦萨城里，居民相继死亡，几乎成了空城；不过我后来听到一个可靠的人说，在一个礼拜二的早晨，做过弥撒，庄严的圣玛利亚·诺凡拉教堂里冷冷清清，只留下七个年轻的妇女，都穿着跟这个年头正相配的黑色丧服。她们中间不是带着亲戚关系，就是有着朋友或是邻居的情谊。最大的一位不过二十七岁，年纪最轻的也已有十八岁了，都长得非常秀丽，仪态优雅，又具有良好的教养，显然全都是些出身高贵的女士。……内叙事者故事内讲故事的人，故事中的人物变成了叙述者。交待和解说的功能，如《呼啸山庄》中人们的回忆和述说。对内叙事者形象的发挥。如《罗生门》。居于主导作用的情况，如《一千零一夜》。同一作品中，外叙事者与内叙事者之间往往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罗生门》罗生门，日本京都的正南门。云游和尚、砍柴人和乞丐在城门底下避雨，三人闲聊，话题开始，故事的序幕拉开：一个武士和他妻子路过荒山，遭遇了不测。妻子被侮辱，而武士惨遭杀害。惨案如何酿成？凶手、妻子、借武士亡魂来做证的女巫，都各有说法。真相只得一个，但是各人提供证词的目的却各有不同。为了美化自己的道德，减轻自己的罪恶，掩饰自己的过失，人人都开始叙述一个美化自己的故事版本。荒山上的惨案，成了一团拨不开看不清的迷雾。谈论完毕，雨过天晴。砍柴人在罗生门旁发现一个哭泣的弃婴。他决定收养下来，抱着婴孩往夕阳深处走去。4，“自然而然”的叙事者（1）与“自我意识”的叙事者根据叙事者的叙事行为所作的划分。“自然而然”的叙事者指叙述者隐身于文本之中，尽量不露出写作或叙述的痕迹，仿佛人物、事件自行呈现，由此造成一种真实的“幻觉”。1）叙述者很少或几乎不在作品中讲述他的构思过程和叙述方式；好像他根本不在那儿，因为他没有做什么分明需要评判的事儿，他一点也不会使我们想起他是在场的。他在我们背后，我们看不到他，也想不到他：故事使我们全神贯注，但见活动着的场景，别的什么也没有看见。——路伯克2）编造假象以抹去写作的痕迹。“自我意识”的叙述者（2）“自我意识”的叙述者与前者相反，叙述者或多或少意识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