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河间生》说自律自警

我第一次坐公交车我是第一次坐公交车的。听说县城的公交车已经开通三年多了。自当上局财务科科长到局长直至退休前我是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的，包括外面的公交车。说一句老实话，象我这样一个堂堂正科级干部也无需坐公交车。你想想看，当局财务科长时，我比局里的哪位副局长不大？出差开会什么的，还用得上坐公交车吗？当副局长那时我也是分管财务的。当局长这十年来，工资存折全部是老婆拿，手机啊钱啊什么的有我那生活秘书兼司机的ＧＥ拿，就连下班回家我那司机也闲不住硬要送我回家，不过因为“工作”忙我也是不经常回家的，所以我哪有机会坐公交车。我是第一次坐公交车的。听说县城的公交车从原来的几辆已经增加到十几辆了。退休已经一年多了，因为我一直想不通,所以我一直没有出门。想不通这世间的人情为何这么冷淡这么殘。我真想骂人，你说我该不该骂？不说别的，就说老三，在位时我所有的招数都拿出来了才把你从乡下那山旮旯弄到局里来，后来又把你老婆从那黄泥坑拉到县城里当工人。平时你嘴里把我大哥大哥地喊叫我心烦,为啥我退了一年多，你连个影子都不曾见。平时逢年过节、出差出国，你们给我的那点钱算什么，我拿去花也不是为了你们？我爹妈生病，我儿子结婚，你们给的那点钱，是应该的，难道我平时帮了你们那么多忙就不应该吗？最恨的是我那司机，平时人家送东西给我，人家几时不算你一份？你还不知足，你还经常冒充我的名到处跟人家要这要那。这些我倒不跟你计效，最恨的是我退了这么久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我真的想不通。我是第一次坐公交车的。听女儿说县城的公交车上坐的大都是老年人和小孩。那天早上女儿说爸已一年多没出门了，在家总是闷闷不乐的，又不会买菜做饭，还经常向妈发脾气，身体越来越消瘦，叫我凡事想开点，每天出去溜溜，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于是吃完那黄脸婆煮的鸡蛋面条就出门。公交车站点就在楼下二十米对面街。车上已坐满了老老少少，见我没有坐位，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起身给我让坐，车门关上。司机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起动，过了一会司机又看了我一眼，仍然没有起动。车上谁也没啍声，我想发火，但给我让坐的那个女孩稍稍祉我的衣服说：爷爷，你还没有给钱。我问那女孩需要多少钱，女孩说只要一块钱。我伸手向腰包掏钱，身上所有的口袋空荡荡，我连一块钱都没带在身上，连手机因为没交费也没有拿。红衣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放进收银柜然后跟司机说了什么，这时司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把车开走。车上静稍稍的没人说话。路上我问红衣女孩认识我不，女孩摇摇头。到站了，我下了车，车子箭一般疾驶而去，车上一阵欢呼声．．．．．．手机有人研制出一种高智商手机，这种手机能对呼叫声进行辨别，也就是说，这种手机能辨声察人，一个电话打进来，手机会迅速作出反应，是告诉主人还是替主人搪塞。首先要明确，拥有这种刚上市珍贵手机的人是一个局长，姓张。一般而言，领导和大款可以引导手机的时尚和潮流，因为他们有这样的经济实力。闲话少说，来具体听几个电话吧。张局长的女儿打老爸的手机，女儿说：“喂，老爸，我放假从学校回来了。”手机听了，立即跟张局长的女儿说：“你稍等，我马上叫你老爸接。”说完，手机出声了，跟张局长说：“你女儿打来电话，赶快接。”张局长一个酒肉朋友打张局长的手机，这人说：“喂，张局长呀，忙什么呢？”这手机辨声的能力确实强，它立即断定这个电话没什么意义，于是回答说：“张局长正在开会，你稍后再拨。”这来电，手机不会告诉张局长，也就是说，张局长根本不知道他一个酒肉朋友打过他的手机。张局长特别忙，一天到晚都有人打他的手机。手机每次都能很好地应付，该接的电话告诉张局长，不该接的电话为张局长搪塞。但也出过差错。一个老板打张局长的手机，这老板要接下张局长单位的基建工程，约张局长吃饭，并准备了10万元现金给张局长。这老板打张局长手机，接通后老板说：“喂，张局长吗，我是王老板哩。”这手机当然辨别得出老板不怀好意，说：“张局长没空。”说完，手机就挂断了。老板不死心，又打过来，他说：“喂，张局长吗，我是王老板。”手机说：“跟你说了，张局长没空。”回答完，手机又挂断了。那老板打不通手机，便跑来找张局长，找到后，老板说：“你的手机怎么搞的，打你电话，它总说你没空，你再忙，也会接我的电话，是吧。”张局长说：“那是。”过后，张局长批评手机说：“怎么搞的，王老板的电话你怎么不让我接？”类似的情况还发生过一次，张局长一个情人打张局长的手机，接通后女人说：“喂，张局呀，怎么这么久不打我电话？”手机立即断定出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说：“张局长忙，没空给你打电话。”说完挂断了。女人同样不死心，又打过来。女人这回凶巴巴地说：“我找张局长，不关你的事。”手机说：“我就不给张局长传话，看你怎么地。”女人气得想把手机扔了，但没有，那可是她的手机。在女人给张局长打电话时，张局长也想到了女人，这大概是心有灵犀吧。张局长想到女人，便拿出手机拨了女人的电话。接通后女人火冒三丈，女人说：“你什么狗屁手机吗，居然说你没空理我。”张局长当然明白什么原因，便说：“我这不是在打你的手机吗。”女人火气才消了一些。通完话，张局长严厉批评了手机，说：“你怎么回事？难道你听不出女人跟我关系特殊吗？”然后，张局长到宾馆跟女人约会去了。这天，张局长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回家的时候，竟把手机丢了。张局长发现手机不见后，找电话打自己的手机。接通后张局长才“喂”一声，就听手机里说：“你还找我做什么。”张局长说：“你是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找你。”手机说：“你不是把我遗弃了吗?何必再找。”张局长说：“是丢了，不是遗弃。”手机说：“都一样，你会把我丢了，说明我在你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张局长说：“没那么严重吧。”手机说：“我觉得严重，何况我跟你在一起也不和谐，你们的孔圣人有一句话说‘道不合不相为谋’，你现在找不到我了。”说完挂断了。张局长再打，始终不通。张局长的高智商手机就这样弃他而去，下落不明了。清淡在我们这个普通的居民点，38号的户主钱可淡是名望最高的。这与他的地位和才智似乎无关，与他的长相和风度也无关。确切地说吧，是他拒贿的次数之多，拒贿的方法之妙，令人不得不敬重，不得不佩服。现今老百姓意见最大的，莫过于有些干部的不廉洁。钱可淡清正，邻居们就喜欢他，平日里亲昵地直呼他为“38号”，而不呼他官衔，就是一个佐证。38号的口味喜清淡，长年食物含油脂少；处世为人也清淡，厌张扬，恶奢侈。一些个手拎甲鱼、虾、蟹的人向他“进贡”，每每被他拒之门外。他送走这些各怀不同目的的客人时的脸色，非常之严肃，非常之冷峻。尽管这样，朝拜进贡的人仍络绎不绝，他甚至用不时“改换”下榻地点的办法，来回避。久而久之，人们便了解了他，便停止了这种粗俗的以“小利换大利”的勾当。而他在将近40年的税务生涯中，却满足于清淡恬静的生活，直到临近退休，最高职务只是一个税务分所的副所长。在准备办理退休手续的日子里，38号家的门被两位衣冠楚楚、神色庄重的中年男子叩开了。清茶。寒暄。在客人对主人作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后，其中一位中年客人说：“钱同志，此来别无他事。知道您就要退休了，心中依恋。这一带的纳税单位，深为您的秉公办事和清正廉洁所感动，受大伙儿的委托，给您准备了一件小小的纪念品——不是什么行贿的，只是表达大家的敬意而已，所以请您一定不要客气。”38号不吭声，静察。客人把随身带来的一卷画纸展开——是一幅尚未裱糊过的中国画。画上画着的是几棵青菜和萝卜，青青白白，煞是逼真。画作题款是硕大非常的两个行书字：清淡。38号瞄了一下。接着眉毛抬了一下：“还是拿回去，这不好——当然不是说这幅画画得不好，画是很不错、很有意境的。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请收回吧。”两位客人危坐不动，大有不收不走的架势。空气有点沉闷。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位中年客人说：“38号，您是个热心人，热心了近40年了。人心是秤，家喻户晓。我们也希望您对我们两人热心一点。您这样，我们很难‘交差’，您已经上不了几天班了，这只是表达我们的……怕您不接受，也没有破费去裱糊……”38号终于被客人的诚恳所打动，叹了一口长气：“好吧，就留下吧，谢谢、谢谢。”客人如释重负地告辞了。墙也透风。赠画一事，不知怎么一来，传到所里。于是很自然的引起一番议论。其中较新颖的议论是：此画乃出自内地一位丹青大家之手，是花了5000元的代价定购的，云云。这天，在沸沸扬扬的议论中，38号默默地走进他的办公室。他是来向同事们告别的，即日起，他可以赋闲在家了。只见他望了一眼他的办公桌，又把目光一一移到所长、新任副所长和别的几位科员身上，语气低沉：“今天，我要走了，谢谢大家的合作。我也没带什么礼物，这里有一幅画，就留在办公室。欣赏权属于所里每个人；画的所有权归公家。”就是那幅“青菜萝卜”图，他已经花了一些钱给裱糊了一下，添了轴，更挺括了。办公室的后墙上钉了一枚钉，立轴即刻被挂在墙上了。画上的题款“清淡”二字旁，新添一行正楷——“与同志们共勉”。不难看出，这些新字为38号所书。38号退几步，朝“青菜萝卜”凝视片刻，说：“很好！”磨正磨正之一老柯在副处长的位子一干就是十余年，眼看到了退二线的年龄，一直也未能磨正。最近机关干部体检，老柯被查出是“胃癌晚期”。上级领导来看望他，问他生活还有什么要求，比方说住房、子女工作等等，组织上一定尽量帮助解决。没想到老柯说：“这些都不需要，如果组织上能把我‘副处长’的‘副’字去掉，我就死而无憾了”。弄得领导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磨正之二老何在副处的位子一干也是十多年，眼看到了退二线的年龄，一直也未能磨正。他咬咬牙给组织部长送去两万元，请求领导帮忙在退位前磨个正处，哪怕是括号正处级也行。组织部长收了他的钱答应帮忙。可不知是领导忙忘了，还是嫌他送的钱少，一直到老何退位了也没有动静。老何心里不舒服，心想从此你也管不着我了，索性找到部长，说：“很不好意思，儿子最近买房子缺钱，我去年给你的那些钱能不能……”部长想了想说：“不错不错，没关系没关系。”遂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信封递给了他，老何回到家里打开一点，信封里装的竟是五万元。算账方局长在年终总结会上照着办公室写好的稿子念了将近两个小时，他放下讲话稿，又拿起一沓子纸很生气地说：“这是上星期各科室给局领导提的意见，说领导缺乏民主，不怎么关心同志，表率作用不强。这些意见多少都有些道理，但是说领导用公款吃喝的意见就没有多少道理了。我原先想同志们都明白对外招待是怎么一回事儿，谁知道大家却这么糊涂。我本不想在这个会上说，可我太生气，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我不说明白，太冤，吃力不讨好，冤得很。先说说我自己，我愿意整天在外面吃喝？我实在不愿意。在外面陪吃陪喝老婆不高兴这是其一，其二是我的身体也不允许。不知道同志们对我的身体状况清楚不清楚，我现在是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胃溃疡，这几种病都不能沾酒，哪一种病都能要我的小命。可为了大家的利益我得冲锋陷阵，我还得舍命陪君子。我的良苦用心大家一点儿都不理解，说我这‘一把手’带头糟蹋公家的钱了，是不是这样，我现在就给大家算算账，看看我是给局里挣钱了还是糟蹋钱了？咱们今年的吃喝招待费用去了21万元，同志们都说花得太多了。猛一听，21万，是不少，可咱得到的回报却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就说最近吧，市局考核组来考核，我安排最好的饭店招待他们。不招待他们行不行？不行！为什么？道理很简单，优胜奖奖金是10万元，达标奖的奖金只有5万元。咱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就是冲着这个优胜奖去的。昨天市局已经定了，咱局被评为优胜奖。如果把考核组的同志安排到咱食堂吃份儿饭，咱能不能评上优胜奖？我觉得不可能，那咱只能拿达标奖了，这样一来奖金就少了5万。现在的结果是比达标奖多拿了5万，咱招待考核组花去了5000元，刨去这5000元，还赚4．5万元。有同志说我经常请县长吃饭，不请县长吃饭拿啥改善办公条件？我第一次给县长要钱时他说咱局任务完成得好，为县里作贡献大，本应多给些钱叫咱改善办公条件，可县财政很紧张，拿不出那么多钱，最多只能给10万元。我为了多争取点儿资金，就请县长吃饭，吃过两次饭后他又多给咱5万。后来我又请他吃了两次饭，最后他给咱批了25万。咱花了点儿小钱，结果多要来15万。有的同志说我多吃多占，大家想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还用‘多吃多占’这个词来评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