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文学回忆录》读书笔记

木心《文学回忆录》读书笔记第一、二讲：希腊罗马神话希腊诸神之上，有一个更高的命运，问题：人的反抗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为什么希腊精神健康向上？希腊与中国的命运说，都没有勇气探索谁主命运。早先初民的智能，以已度人、度世界，早古人类的疑问，是自问自答，因无人回答，故神话以人类自问自答的方式流传，人格化，此即神话之前的文学雏形，再早，是口传，好则留，坏则不留。希腊诸神有刚愎自用一面，也有卑怯懦弱一面，这是人类的两重性。古代只有文学没有作家，都靠弟子传，苏格拉底、孔子、荷马等都是这样，最早的文学，即记录人类的骚乱，不安，所有伟大的文艺，记录的都不是幸福，而是不安与骚乱。第三讲：希腊史诗世界四大诗人，荷马为首（古希腊）、但丁（意大利）、莎士比亚（英国）、歌德（德国）。荷马留下两部书《伊利亚特》阳刚，漫长的战争《奥特赛》阴柔，漫长的奇迹史诗有四个特点，迅速、直捷、明白、壮丽，一般都用简洁的比喻。荷马史诗更可贵的是其文献价值，根据线索，很多古迹都被发现，历史与艺术的结合，引发一些作者的感慨。第四讲：希腊悲剧及其他多神到泛神到无神，希腊之所以活泼健康，是他们早在神的多元性上，伏下了无神论的观念，希腊悲剧的通识与基调，是一切都无法抵抗命运。希腊对死亡、对命运是正视的，正视之后，认为人道可以对抗天道，最了不起的是将“美”排在第一位。中国人想天人合一。希腊众神有美有恶，因为希腊没有历史负担，没有传统风俗，所以希腊文化是现世的、现实的，他们一切艺术真实朴素、单纯。希腊散文表现在言说、历史、哲学历史学家：希罗多德、修昔底德、色诺芬前四五世纪，雅典三位大人物：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第五、六讲：新旧约《圣经》不是神学的总集，它没有被清理、被规范，所以庞杂，像人类生活本身，忍耐、懦弱、胜利、失败，像一个老实人的日记。《出埃及记》与摩西关系最大，有摩西十诫；创世纪是历代画家的脚本，做神话看，很壮观，但要重视其中永恒的象征意义，其他三记是叙祭祀献礼、民事诉讼、人际关系。《新约》弥漫着耶稣的伟大人格，全世界理想主义都有目标，耶稣的理想主义毫无目标。无抵抗的抵抗类似道家的虚纳和佛家的慈悲。在智慧层次上，宗教低于哲学，宗教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低层次的，平民的，乡愿的。信仰事大而宗教事小。王尔德说耶稣是第一个懂得悲哀美的诗人，艺术家能以自身的快乐来证明世俗的快乐不是万能的。“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耶稣的思想襟怀，纯粹理想主义，极端无政府主义，形上的，空灵的，不能实践的，真理大致如此。全部基督教教义，就是“你要人如何待你，你就如何待人”国人的文学有政治性，推己及人重要的是己，若人人知爱己就好办了，西方是个人主义，就是指先从自己做起，不是自私自利。必先知，然后爱，否则无知的爱不是爱。知是哲学，爱是艺术。第七、八讲：福音、续谈耶稣对爱恨比较暧昧，爱恨交织的感觉，老子主张不爱不恨，魏晋风度是大爱大恨。耶稣所答一般都是非直接的针对性，从西方史诗到中国《诗经》、纵横家都善用比喻，智者还是不够多的缘故。马太十四章，三件事可谈，希律王杀约翰，耶稣知道后逃——献身需要时机；五千人听道饿，耶稣以五个饼、两条鱼平分，都得到还有余——艺术以最少的材料，表呈最多的涵量，一本书一幅画都可以满足千千万万人，博物馆是人类的食篮，永远吃不完；传道散了耶稣在海面走，彼得也走但害怕落水，耶稣说你这小信的人，为什么不信我——信念，一路多小信的人，所以经历风浪便有沉浮。忠诚其志，太难，很多人立志，随立随毁，不如不立。一个人衷心赞美别人，欣赏别人，幸福最多，他是在调整自己，发现自己，所谓教育，是指自我教育，爱，就是一场自我教育。第九讲：东方的圣经宗教是什么，宇宙无目的，是架空，宗教是在无目的的宇宙中，虚构一目的，此即宗教。乔达摩自我牺牲，清静寂寞，思辨深刻，灵感丰富。一切众生皆平等，一切苦恼源于自私、贪欲。佛经是东方智者和知识分子的一个“底”。如来，不去不来之意，三生如来，指过去现在未来。宗教归根到底是意识形态，是文化现象，宗教和哲学的分野，一个是信仰，一个是怀疑，宗教，稍有怀疑，就被视为异端。第十讲、印度的史诗，中国的诗经印度史诗太笨重，范围全在印度，无人能通读，只能概括精华，史诗有两部，《摩柯婆罗多》《罗摩衍那》二十万行，是世上最长的史诗。前者出在印度之西讲战争艰深难懂，后者出于印度之东讲英雄浪漫易传。古人忠而愚，今人聪明了，但是真挚的情感也失去了，智慧是思维，道德只是行为的一部分，如何道德高于智慧，就蠢。中国没有史诗，史诗是英雄、神话加天才，中国的神话是零星非系统的，因此不会有史诗。《诗经》是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压抑第十一讲：诗经续谈诗经共305首，北方民间的诗歌，儒家将诗经作为伦理道德教条格言，将其文学价值湮没了。孔子的评价是思无邪、哀而不伤、乐而不淫，不学诗无以言，去除其教条上的作用来欣赏其美。诗经共分为风雅颂三部分，风以音乐名称用到文学，是曲式、声调；雅为官话；颂是读与唱的速度与节奏，大部分是民间歌谣，小部分是诗人作品。305首中，植物草本70，木本30，兽30，鸟30，鱼10，虫20。第十二讲：楚辞与屈原后来的赋直接来源于楚辞，楚辞是南方的诗歌。流传的楚辞一共17篇，10篇是正宗原作——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局、渔夫、九辩、招魂、大招离骚是我国最古早的伤痕文学，九歌《少司命》《山鬼》最好第十三讲：中国古代的历史学家历史学家《左传》《国语》《战国策》《史记》等，老子精炼奥妙，庄子汪洋恣肆，孟子庄严雄辩，墨子质朴生动，韩非子犀利明畅，荀子严密透辟，孔子圆融周到。中国最古的古书是《尚书》，但它不是文学著作，是历史资料，之后便是《春秋》，也不能算文学，用高度的简括态度立场观点毫不假借，就叫做春秋笔法。左丘明算是第一个以文学水平写史书的人。中国文化是阴性的，以阴柔达阳刚，西方则是直截了当的阳刚。但中国很难算的上有哲学家。什么是哲学，是思考宇宙，思考人在宇宙的位置，思考生命意义，无功利可言，伦理学在中国，就是人际关系学，纯粹着眼功利。儒家思想势利太大，最高价值历来都是安邦治国。第十四讲：老子看破两大秘密，一是天，就是宇宙，二是人，就是生命。天，宇宙，是不仁；人，生命，是刍狗。老子的哲学，特别清醒地把宇宙观放进世界观、人生观，老子看君、看名、看圣人、看大盗、看鸡犬，从宇宙的角度、宇宙的眼光。诸子百家，是论理学家，研究社会结构、人际关系，是政论家，讨论治国之策。只有老子思考宇宙、生命，庄子是老子的继续。中国哲学家只有老子一个，庄子半个。老子奇特，主张退、守、弱、柔，这在全世界的思想领域中，独一无二，东方文化无疑老子是最高的象征，是一种诗化的乌托邦。一般的体系，可说是外化的精密、宏观的精密。外化的功能，体现在推理而定名，那时哲学；内化的功能，表现在感知而不定名，那时艺术。第十五讲：先秦诸子：孔子墨子思想家的阅历和知识，分直接和间接。凭生活体验，沉思冥想，是直接的；博览群书，参看别人的阅历、记载、知识等，是间接的。合在一起，就是现代思想家的历史寿命。孔子的理论比较矛盾，可以说是精致的虚伪。墨子认为孔子的理论比较极端，墨子出身较低，花了大量时间精力与劳动人民在一起，所以很多理论脱开个人的利害得失，不自私不做作。墨子倡导正义、和平、博爱。他认为孔子圆滑，偷换概念，君子必古言服，然后仁。墨家代表庶民的生活要求，反对不义的战争，写了《非攻》。墨子的主张在于兼爱，可以概括为三：兼相爱，交相利；赏贤罚暴，勿有亲戚弟兄之所阿；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墨子认为孔子的观念没有新意，是为帝王提供愚民教育，这是悲剧。帝制的长期统治，一定得伪善，形成一套礼表法里的中国式做法，孔子一定程度上契合了这一点。第十六讲：孟子、庄子、荀子及其他中国的伦理观是孔孟的，艺术观是老庄的。庄子的理想是什么呢？“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文学才华是史上最高超的。荀子是后期的儒家大师，将法填入礼，才合适于一代帝王的统治术，但一般不能明说，因此荀子名声不高。每一宗教的创教者，都是坦荡真诚的，所以他们是创造者，有创造性。凡教会就有功利性，然而又不能公开，故向上用经院哲学，向下是标语口号，任何一种意识形态，先要从语言入手，共产运动也如此。第十七讲：魏晋文学魏晋文学是中国文学承先启后时期。世界上总是两种思潮：希伯来思潮、希腊思潮，前者苦行，克制，重来世，理想，修行，但做不到，必伪善，违反人性。后者是重现世，重快乐，肉体，欲望，享受。唯独中国没有希腊思潮。魏晋时期可以看《世说新语》，虽然只留下对魏晋人士的印象，但凭这印象，足以惊叹中国有过如此精彩的文学黄金时代。清谈与名士风度。第十八讲：谈音乐，未记。第十九讲：陶渊明及其他佛教禅宗南宗讲顿悟，北宗讲渐悟，顿悟一定要有渐悟的基础，卓然自成一家，不建立体系而体系性很强。建安风骨是指曹操、曹植、阮籍、嵇康、左思等人的作品，建安七子、竹林七贤都是当世的代表，嵇康是难得的阳刚派诗人，李白苏轼所谓的豪放都是外露的架子，但是嵇康的阳刚是内在的、天生的，评价嵇康，最好的评语是兴高采烈。第一流的艺术家，非常自爱，会自我观照，自我脱离，以供自我观照，用神驰的眼光对待自己。陶渊明，双重隐士，文学风格是恬淡冲和，也隐在种种高言大论之外。他写得那么淡，淡得那么奢侈，不懂其精致，就难感知其朴素。诸子经典的诡辩与雄辩，今天可用；史家述事的笔力和气量，今天可用；诗经、乐府、陶诗的遣词造句，今天可用。第二十讲：中世纪欧洲文学中世纪欧洲文学近乎停顿，黑暗时期的文学都在教会，比德教士《盎格鲁人教会史》、圣奥古斯丁《忏悔录》、高峰人物是但丁。当时欧洲各国都暗暗藏着长诗短诗，最大的诗是德国长诗《尼伯龙根之歌》，丹麦《贝奥武甫》、西班牙《熙德之歌》、冰岛《伊达》等等最值得讲的，是中世纪的行吟诗人，边流浪边唱歌，起于西班牙，传到意大利，后至法国和德国，全盛时期从十一世纪到十三世纪。比行吟诗人差一点的是法国北部的宫廷诗人，崇尚武士精神，经典作品《罗兰之歌》。中世纪末期但丁出现，写下《神曲》，但丁是第一个精心提炼意大利语言的人，将其提升为文学。俄国普希金提炼俄罗斯语言，提炼德国语言的是马丁路德。《神曲》是立体的《离骚》。现代智慧得以解脱的是什么？宗教的偏见，道德的教条，感情的牵绊，知识的局限。中世纪还有几位人物：佛罗萨尔特、薄伽丘《十日谈》、乔叟、托马斯马洛里《亚瑟王之死》、维庸。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讲：唐诗唐诗可分二期，第一期是变化古诗为近体诗，讲唐诗要从沈约讲起，古诗格律不森严，后来逐渐有格律，唐诗达到顶峰，宋词元曲逐渐衰落。齐初，沈约、王融、谢朓合起来创造诗律，开始对仗工整，沈约作了《四声谱》，将每个字纳入声部，成了诗歌的宪法。梁朝的萧衍携三子为唐朝的黄金时代奠定基础，后来又出了江淹（江郎才尽）、孙山（名落孙山）等。唐诗分四个时期，初唐诗人有唐初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还有陈子昂、宋之问、张若虚等比较有名。盛唐诗人不胜枚举：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王昌龄高适岑参等。中唐诗人：韦应物、韩愈、柳宗元、白居易、元稹、刘禹锡、孟郊、贾岛。晚唐诗人：杜牧、李商隐、温庭筠等。李白承继《楚辞》浪漫主义，杜甫承继《诗经》这两个人可说唐诗代表。杜甫晚年《秋兴》八首向来受推崇，可惜的是历代诗人的境界，总是高不上去，离不开治国平天下之类。人类的伟大高贵，完全在于精神生活，在于少数的精神贵族。第二十四、二十五讲：宋词词开始的很早，唐代就有，南唐两位李家皇帝是词的大家，李煜的词名篇不少，直抒心怀，天然整体感强，他的想象是个人的，人格不具有象征性，但他的悲伤上升不到伟大的境界。宋的词家有16家：范仲淹、晏殊、宋祁、张先、欧阳修、柳永、晏几道、王安石、苏轼、秦观、贺铸、周彦邦、李清照、辛弃疾、姜夔、吴文英。中国的文化，秦以前是人民的文学，秦以后是士大夫的文学，前后起到感情平衡的作用。士大夫的雅，寄托于文学，诗言志言情。词分所谓婉约和豪放。这部分可以去看唐诗宋词来深入体会第二十六讲：中世纪波斯文学中世纪波斯受蒙古和阿拉伯侵略，武功失败，文学上却是成功的。阿拉伯人带给波斯两件礼物，伊斯兰教，阿拉伯文，所以波斯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