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娟--成功的教育是怀念

成功的教育是怀念——做一个关怀型教师青岛二中丁娟到底什么是成功的教育？我常常这样想。当2012年秋天，又一批二中学子离开母校奔向天南海北，又同样地在网上发布了众多怀念母校的帖子、状态和图片的时候，我突然想，可不可以这样说：成功的教育是怀念？！当他毕业一年、五年、十年甚至三十年、五十年都还会记起这所学校、记起他的老师时，他一定是获得了成功的教育。而这，也许是对这所学校、对老师们最高的赞誉和奖赏。“离开二中，用心经营未来的每一天，不是二中给你烙印，而是你早已烙印在二中。”这是学生发表日志中的一句话。当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二中学子在网上关注或发布关于二中的每一篇文章每一张照片时，当他们呼朋引伴相约再回母校再到咖啡厅里坐坐时，当早已经工作的学生热情地招呼我却惭愧地不能把他的名字和模样对号时，当意外地收到他们在繁忙的高三精心拍摄的毕业视频礼物时，当生日那天早晨醒来发现学生早早在午夜12点发送的祝福短信时，我感受到了这样的情愫。中央教科所的吴安春教授曾经在来我校讲座时，提倡我们做一个关怀型教师。这其中有众多的构成要素，我只想谈我感触很深的一点，那就是建立和谐良好的师生关系，给予学生温暖适度的关爱，也让自己收获为人师的幸福。爱，是人类不变的主题，也是师生交流的不二法宝，不含关爱的教育效果可想而知，但爱的尺度也要好好把握，远一分则太冷，他对你可能敬畏大于爱戴；近一分则太热，容易发展成不够公正的偏爱也会让学生对你缺少应有的敬重。理论上每位学生得到的关爱应该是相同的，但这本就是没法绝对同等的事情，更何况特殊学生本就应该得到更多的关爱。在近十年的班主任实践中，我感觉有四类学生尤其应该得到老师的关注。1、关爱学习成绩较弱的所谓“差生”这几乎是特殊学生中最不特殊的一类，走进任何一个班都会有这样的群体存在。他们往往是自尊心易受伤、心理相对脆弱、容易自卑、每逢考试必受打击家长会后必受讨伐的可怜孩子。在唯分数论的舆论环境里，他们往往是躲在角落里的人，当然也有的学生会以调皮捣蛋来显示他们的存在。对这类学生，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展现自己的长处，营造不以分数论英雄的舆论氛围，在其他方面提升他的自信心。比如让他们各尽所长担任班干部，对他做出的贡献大力表扬，对他的每一点进步都及时肯定，不向家长告状，不在家长会上公开批评甚至还要适当表扬。总之保护他的自尊心，帮他树立可以达到的近期目标，逐步提升自信心，这样长久下去，只要是愿意上进的学生都可以取得进步，即使学习上没有大的起色也会成长为身心健康、阳光开朗的学生，将来的发展也不可预测。在我带的两届国际部学生中，有80%以上的学生都是学困生，但最终他们都有了不错的发展，甚至能够进入多伦多大学这样的世界名校读书。这也说明高中的学习成绩不能完全决定他们的长远发展，只要老师的关爱能保护好他们易感的心。2、关爱成绩好的“尖子生”。或许会有老师质疑：尖子生还缺少关爱吗？我认为是有这种可能的。有的老师会不自觉地偏爱尖子生，我却并非如此，反而会经常由于他们成绩的优异、问题较少而忽略了他们，自以为他们出色的能力会帮助他们自己克服困难解决问题。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尖子生同样会有各种心理问题。因为从小受到老师宠爱，所以当他们成绩下降时自尊心受挫会更加严重，也会有人存在只顾自己学习不管他人和集体的自私自利问题，也有的人有完美主义倾向受不了自己不如别人。当他们一旦不能处于别人仰望的地位时，会更容易陷入自我怀疑的纠结中。这时的他们，更需要老师的关爱。曾经班里有一位文科女生，成绩排在年级前三名，本以为她是一直不需要我操心的学生。自主招生时她纠结于考人大还是港大，因为同一天考试意味着她必须孤注一掷；高考前夕她又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二模和三模成绩均不理想，一度下滑到文科四十多名，她出现了明显的恐慌和不自信；高考时638的文科分数还是不够理想，但最终凭借港大10分自招和出色的面试她还是顺利入读港大。后来她写文章道：“港大，在我心里一直是可梦不可求的。高三下期中时的低谷期充满混沌，彷徨，怀疑，失望，很不好意思地在老师面前泪如雨下，哪怕进步一名，自己也很满足了。这真是不可多得的财富，以后的困难，也没那么怕了。……丁老师，谢谢您的鼓励。当初自招时在浙大和港大徘徊，您跟我说，选择港大的前提是它一直是你的梦想。于是才有了我坚定的选择。在一次次失败后您跟我说，你一直是那个优秀的孩子，这一点从未改变。在高考成绩不理想时，您跟我说也许会柳暗花明。现在看来，算是‘苦尽甘来’了。”尖子生因为失败得次数很少所以更不容易接受失败，这也需要老师们认真关注变化中的尖子生们。3、关爱内心封闭的学生总有一类学生，不管你宣讲得多慷慨激昂，他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近乎麻木的神态，仿佛一切集体的事情和他无关，只要你不主动他也从来不找你说话，也经常会埋着头好像怕你注意到他。他不愿意被聚焦，不愿意到讲台前，不愿意积极参与每一项活动，他只愿不被人注意地学习生活着。但我总相信，他们还是渴望情感交流的，如同被冰封的火种，只是需要你破冰点燃。还有一类学生，他们的特点是叛逆，或者说是桀骜不驯。仿佛小刺猬一般，对老师尤其带着戒备甚至会偶尔挑衅。无事便罢，一旦有事就觉得你是在针对他，更容易气急败坏或愈加冷漠。其实这两类学生针对的都不是老师，往往有更深层的原因。只有弄清楚他们的个性根源，才能真正走进他们内心，才能有的放矢地进行交流沟通。我教过这样一个体育生，虽然是女孩子却性格怪僻，易怒易哭，父亲的棍棒教育让她又爱又怕，母亲溺爱却软弱根本管教不了她，高一刚开学，因为女生是单数我把她单独一位放在最后一排，但告诉她每周会轮换且每学期会换位。她却当即把脸一沉掉头就走。她父亲后来给我打了半个多小时的长途电话告诉我她回家又哭又闹说我歧视体育生，然后给我解释了她自小就古怪又倔强的脾气。她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我没做妥协依旧坚持到第二学期大换位才给她调了座位，直到高二她还对此事有记恨，平时抓到她使用手机、逃课等行为她也不会表现出认错的态度，甚至以“你告诉我家长吧”之类的语言来挑衅。但我也发现她有热爱集体、重情重义的优点，脾气属于顺毛驴型。于是我在她犯错时一方面批评她触犯班规，一方面又从家庭、训练、将来的考学等问题与她沟通。慢慢地她说的比较多了，脾气也发得少了，即使如此高二时她还是又一次出言不逊把我激怒了，还夹杂着劳而无功的委屈。而第二天我还要录制一堂重要的课，我不愿再和无理取闹的她谈话就直接让她回去了。她隔了会却发来好几条短信，没有道歉却颇带了些解释的意味，还说她觉得我其实不错因为我不向家长告状。我有点哭笑不得。也许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了，也许是高三的到来，她再也没惹我生气，好好配合着训练和学习，最后被顺利保送。拿到通知书那天她给我打了四十多分钟电话，絮叨家常，甚至向我描述那张通知书正反两面的样子。她终于也如普通学生那样亲热待我，在这次去上海学习期间，她得到消息后还主动到华师来看我。再回想整个高中，她也就的脾气古怪些，性情敏感些，个性自卑些，并没有想针对老师做些什么，但与她相处及教育却需要老师极大的耐心和理解。4、关爱遭遇变故家庭不幸的学生虽然大部分二中学生衣食无忧家庭和谐，但还是有小部分学生生活困难，还有不少学生父母关系恶化乃至离婚，或者已经失去父母。这类学生最需要得到老师的关爱，但一定要关怀有道。因为他们敏感的自尊心大都不愿向人提起他们不幸的状况，也不愿别人对他流露出怜悯的神情。所以对这类学生的关注，以不着痕迹、若即若离为好。班里有位男生，高三时母亲突然遭遇车祸去世，父亲还在烟台工作，青岛只有他的一位亲戚在。他回去处理丧事一周后回来，我在咨询了两位老班主任后决定对他表面冷处理暗地里加强关注。我和他的父亲及青岛的亲戚见了面，了解了大致情况主要是他的情绪，也做了各方面的沟通预想了应对方案。我叮嘱他的舍友不许和同学议论此事，暗中观察课堂之外的他，不要让他单独行动，吃饭、活动、呆宿舍里都要有人陪伴，有异常情况向我汇报。我又给所有任课老师发了邮件，请他们多注意这个学生的情绪。我还在人人网上给他留言，但也仅仅两次，总之不正面提及这个话题。因为一模二模他都发挥失常，原本理科前一百的他连一本模拟线都未达到，所以我又找他谈话，但只谈学习不说其他，帮他稳定情绪分析原因。这个孩子本就安静寡言，所以这些工作大都是暗中来做的，包括与他父亲的数度沟通都是他不知道的。他自主招生失利，成绩大幅下降，都让我担心不已，但我始终微笑对他，要求也和其他同学一样。我也私下问了其他同学，他们说略有耳闻但大家都不谈论，而这个男生一直表现还算平静，随着时间的流逝苍白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高考时他考了657分进入四川大学，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父亲发来短信感谢我对他的“关怀与疏导”，说他在撤离宿舍时说在二中“还没念够”。我真心地感到欣慰，更为这孩子由衷地高兴，后来还特别感谢了他在毕业视频上为我录制的话，那样一个寡言的孩子却说了那么多，我真的很感动。点滴关爱，顺着不急不缓的溪流，终会贯注到学生心田。我想，这就是关怀型教师的力量，而这也是让学生怀念的重要因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