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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坊七巷的前世今生福州市国税局蔡青青2009年2月7日,农历正月十三,福州南后街重新开街,古老的三坊七巷掀开了它崭新的一页。花灯初上,人流如织,在五光十色的天幕下,南后街里,那些深宅大院的往事,朱门玉户的风流,斜阳草树的遥望,寻常巷陌的悲欢,都逐渐远去,远去,直至模糊成一声遥远的叹息。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在这去来的中间,又是怎样地匆匆呢所幸,我还有笔,还有眼睛,还曾在前年的初夏,持一张网上下载的“三坊七巷名人故居地图”,对这片古老的,又行将改造的街区,作过最后的告别。素有“中国明清建筑博物馆”之称的三坊七巷,座落于福州城区南后街的东西两侧。西边曰“三坊”,东边曰“七巷”,这一片始建于西晋末年的坊巷,至今仍基本保留着唐宋遗留下来的格局,自北而南依次为衣锦坊、文儒坊、光禄坊;杨桥巷、郎官巷、塔巷、黄巷、安民巷、宫巷、吉庇巷,占地约600多亩。这里曾经深宅云集、大院比肩,又历来是人杰地灵,出将入相的所在。“谁知五柳孤松客,却住三坊七巷间”,严复、沈葆桢、林旭、林觉民、林徽因、冰心、庐隐、郁达夫……众多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诗人从这里走向辉煌。那一片斑驳的粉墙黛瓦呀,和起伏的曲线山墙,褪色的朱红大门一起,记载着烟火人间的无尽沧桑。衣锦坊:旧名通潮巷,位于南后街西侧,坊长395米,宽4-6.5米不等,西通馆驿桥,中有闽山巷,南接文儒坊,北有雅道巷连接双抛桥。宋淳熙进士、江东提刑王益祥退休居此,改今名,表示衣锦还乡。坊中有欧阳花厅,郑宅水榭戏台等标志性建筑。明都御使林廷玉,应天府尹陈一元,嘉靖年间进士郑鹏程都曾居住坊内。清嘉庆进士郑鹏程宅位于衣锦坊2号,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原为官宦私第,至清道光时,该院已成为三座相邻全坊最大的房屋,总面积2670平方米,前后左右共九进,俗称“九落透后”,其中水榭戏台是“三坊七巷”中的特色建筑。戏台位于郑宅西花厅中,为木构单层平台,四柱单开间,约30平方米,戏台三面临水,下为清水池塘,中隔天井,正面为阁楼。右侧有一谯楼与阁楼相连,三面环绕着戏台,女眷不必抛头露面即可坐在谯楼和阁楼上看戏。据说当年演戏时,戏声可以从水面飘来,在假山上回响,风挟着音飘过天井传入耳,主客可边品茶边听戏,水清、风清、音清,甚是惬意。然而胜地不常,盛筵难再。我看到的水榭戏台,四周围起的木板已让戏台面目全非,戏台顶上圆鹤和蝙蝠的雕花灰尘遍布,依稀难辨,对面看戏的楼阁更是几近断壁残垣。有工人已经在拆郑宅的主体建筑,据说是要整体重建。不知燕子归来,可识素日相逢否衣锦坊,舞榭歌台,风流却被雨打风吹去。文儒坊:文儒坊因历代文儒辈出而得名。宋祭酒郑穆、明代抗倭名将、兵部尚书张经、清代台湾总兵甘国宝、清代“世进士”之家陈承裘故居皆在坊内。坊内尚书里是张经由郊区洪塘迁来福州的衙署,是福州最古老的衙门遗址。陈承裘的长子陈宝琛曾任清宣统皇帝老师,近代诗人、《福建通志》总编陈衍的故居也曾住在坊内大光里5号。陈衍曾自吟一联:“谁知五柳孤松客,却住三坊七巷间”,文儒坊名符其实。从衣锦坊沿南后街南行百米行,便是文儒坊。坊内阴刻公约碑仍在,“坊墙之内,不得私行开门并奉祀神佛、搭盖遮蔽、寄顿物件……”,让人感觉此坊当年的森严和井然有序。坊内的闽山巷明清时以灯会闻名福州,有一首竹枝词是当时的真实写照:“街头宝炬夜初开,?曲新词怨落梅,怪底佳人为装束,闽山庙里看灯来”,而今闽山巷己不复当年的热闹。过客匆匆,有谁知它百年来的寂寞与辉煌文儒坊61号为陈承裘故居,这所宅院里出现过中国科举史上的奇迹。陈家自明嘉靖年间走出第一位进士后,持续若干代,一直在科举路上凯歌高奏,在清同治、光绪时达到顶峰。陈承裘有七个儿子,除第五子早亡,其余六子皆中举,其中有四个进士,三个翰林,长子陈宝琛还成为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清朝进士科考三年一次,一次只取三四百人,一省也就二三十而已,一县还摊不上一人,而一个家庭居然连续进士,甚至同榜进士,的确非同一般。连高居庙堂之上的皇帝都知道了福州的这件盛事,亲笔题写了“六子科甲”蓝底金字的匾额派人送到陈府,由此陈氏名动全国。无独有偶,在文儒坊52号叶观国故居,还有一个“五世八翰林”的惊人记录。叶观园(1720-1792),字家光、号毅庵,晚年又号存吾。叶观国于乾隆十六年(1751年)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此后其家又科甲连绵,世宦相继,叶观国与其子孙五代八人高中进士,入选翰林,堪称空前绝后。文儒坊之人杰地灵,文教昌盛,由此可见一斑。史载文儒坊61号陈承裘宅院极尽豪华气派,大门两侧马头墙上有灰塑人物,一对狮子垂花悬于门厅,六扇大门下部全部用竹条和铜钉装饰成喜字、万字不断斜纹和菱形图案,曾因做工考究而被收入《中国古建筑艺术画册》,首进厅堂面阔三间,进深七柱,梁架上悬挂灯笼灯杠,贴金雕花;厅上驼峰、斗、拱、托等所有木构件,皆精雕巧镌,特别是顶上驼峰刻着四个大花篮,雕花线条明晰,富丽堂皇。而今呢而今大门口“六子科甲”匾额业已在“史无前例”中消失,左侧的门墙也无影踪,高耸的马头墙紧贴在一座水泥平房的墙壁上,与右侧门墙形成鲜明而怪异的对比,宽大的门头房被挤得只剩一半,首进大厅被被砖头和木板隔断得杂乱不堪。站在高大而破败的厅堂中,我心茫然。文儒坊,陋室空堂,谁知当年笏满床。光禄坊:光禄坊,原名玉尺山,又名闽山,是福州“三山藏”之一。宋时,坊内有一座法禅院,俗称“闽山保福寺”。曾任光禄卿的福州郡守程师孟常在池畔岩石上吟诗,僧人把这块崖石品题为光禄吟台,并请程书写。程感到惭愧,赋诗:“永日清阴喜独来,野僧题石作吟台。无诗可比颜光禄,每忆登临却自问”。直至移知广州,行前才写了“光禄吟台”四个篆字,字径一米,光禄坊的名字从此而来。如果说文儒坊是文儒鼎盛的标记,光禄坊则记述着诗人的文采风流。福州郡守程师孟的盛事引得后人纷纷仿效,光禄吟台也就成为诗人们聚首吟诗的好去处。光阴荏苒,几百年后,沈葆桢的外孙在光禄吟台组织起了诗社,诗社成员共十九人,其中便有后来的《福建通志》总纂、同光体诗派代表人物之一陈衍,伪满洲国总理郑孝胥,和文学家、翻译家林纾。他们同陈家的长子陈宝琛一道,从三坊七巷走来,照亮了整个清末民初的中国文坛。光禄坊北还有早题巷,该巷1号,是清康熙时名诗人黄莘田的住处“香草斋”。辛亥革命烈士林觉民在广州殉难后,家属曾来此避难。1937年,郁达夫夫妇到福州亦住在这里。至今在乌山,还留有郁达夫题咏的诗句。光禄坊,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杨桥巷:杨桥巷,原名登俊坊,古代桥畔长满杨柳树,故而得名。民国时扩建为马路,称杨桥路。在杨桥巷与南后街交*处有林觉民故居,现为福州辛亥革命纪念馆。冰心小时侯亦曾在这里住过。杨桥巷,今杨桥路,已是福州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昔日的垂杨小巷已成通衢大道,车水马龙间,全无当年杨柳依依的风景。可在繁华与时尚的变迁中,杨桥路17号的宅院,福州辛亥革命纪念馆,仍在此默默坚守。是的,历史不会忘记,这里曾是辛亥革命黄花岗起义七十二烈士之林觉民的故居。这个小院,留下了一封名垂千古的情书:《与妻书》。1911年4月24日深夜,广州起义的前三天,林觉民在香港滨江楼挑灯作书:“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为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阴间一鬼。”24岁的林觉民,人生的画卷才徐徐展开,生命的滋味还远未尝透,此时突然站到了生与死的边缘,却仍然可以抒写如此从容镇定的文字,究竟需要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这般的心静如水“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与妻书》至此成为了绝唱。世事变迁,古老的小巷变成了繁华马路。而林觉民的《与妻书》,在被写就的几十年后,在海峡两岸都成为了中国人的中学教材,一代接一代地感动着后来的人们。杨桥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郎官巷:郎官巷东接南后街,为弯曲的街道,北为杨桥路,南为塔巷,原长度居三坊七巷之首,今仅剩一百余米。曾居住在这里的宋刘涛一家几代为郎官,使得郎官巷成了巷名。巷内有严复晚年故居和二梅书屋。郎官巷现仅余一百多米,但这百来米的巷子里,走出了戊戍变法的六君子之一的少年英雄林旭,又迎来了“中国西学第一人”严复在此终老。严复的故居堪称三坊七巷中保留最为完好的宅院之一,天井宽广,庭院两侧有回廊,花厅为双层平房,前后走廊,栏杆上有着民国时流行的仿西方的建筑纹饰,花厅内还陈列着严复的译作和旧物等等。这位中国近代伟大的启蒙思想家,以《天演论》等译著为薪矩,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点燃了国人的忧患意识和自强精神,照亮了中国近代史的前程。严复无缘于科甲,其“进士出身”的名份是55岁时清廷赐的,却不影响他继续走新学之路。帝制寿终正寝后,他欣然应聘为北京大学前身??燕京学堂的首任校长。郎官巷西头巷口立有牌坊,坊柱上有对联“译著辉煌,今日犹传严复宅;门庭鼎盛,后人远溯刘涛居”,福州人对先贤的敬意,历久弥新。郎官巷中另一位不可不提的人物,是17岁从郎官巷呼啸出门,23岁就在北京菜市口英勇就义的林旭。这位被尊为戊戌变法“六君子”之一的少年才俊,以万死不辞的勇决,参与了康有为发动的“公车上书”,成为中国近代杰出的维新志士。年轻人的才华还来不及充分被施展,维新变法即告失败??光绪被囚,林旭则与谭嗣同等人一起,被处腰斩。临刑前,23岁的林旭仰天长啸:“君子死,正义尽!”然后大笑,慨然赴死。林旭被害后,其妻沈鹊应挽林旭一联:“伊何人我何人只凭六礼结成,惹得今朝烦恼。生不见,死不见,但愿三生有幸,再结来世姻缘”,至今读来,仍令人唏嘘。郎官巷,走出的不是郎官,胜似郎官。塔巷:塔巷旧名修文巷,位于南后街东侧,郎官巷之南,全长295米。五代时王审知建育王塔院于此得名。育王塔院废于明代,后人于巷尾建一小塔,以示古迹。今巷口坊门之上仍有一小塔为纪。巷内还保留石板路,光滑而发亮,巷内有著名的“二梅书屋”,东头有福州久负盛名的“永和鱼丸”,现已搬迁。沿着青石铺就的巷子缓缓前行,在塔巷深处邂后了“二梅书屋”。如同许多大户人家一样,二梅书屋前门开在郎官巷,后门开在塔巷,前门高大威仪,后门亲切随和,一进门便是花厅园林。“开门出仕,闭门归隐”,是福州人特有的一种生活态度。“二梅书屋”的主人是清嘉庆进士、清代福州四大书院之一的凤池书院的院长林星章,传说主人曾在书房前手植两株梅花,借梅以喻君子品格,故称“二梅书屋”。园内曾有假山、池塘、雪洞,现均不可寻,就连以之命名的梅花亦不复存在。园内一座破败的六角亭旁,有一株根抱假山石的百年古荔树,枝繁叶茂,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诉说。二梅书屋的梅花是不可寻了,然林星章的遗惠犹存。凤池书院是如今福州一中的前身,后者直至今日,仍是全市乃至全省最优秀的中学之一。塔巷,二梅书屋,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黄巷:黄巷晋永嘉年间(307?312)中原黄姓人家避乱入闽,落户在此,故称黄巷。唐朝末年崇文阁校书黄璞退隐后居此。黄巢军入福州时,因闻黄璞的大名,命令兵士夜过黄巷“灭炬而过”,勿扰其家,从此黄巷名声大振。黄巷,因一段“双黄交臂”、“文武相安”的故事而名声在外。黄璞住处,后人尊为黄楼,现已毁坏,唯楼旁的西花厅小楼(小黄楼)仍存。小黄楼内假山、雪洞、鱼池、花木、亭阁,历经九百多年兴废,仍可窥见唐代遗迹,园内拱形小石桥上刻有“知鱼乐处”四字,颇具情趣。黄巷内历代多住儒林学士,人文荟萃。除了梁章钜、陈寿棋、赵新外,清代知府林文英,榜眼林枝春、巡抚李馥以及解放后闽剧泰斗郑奕奏等,都曾居巷内。漫步黄巷,让我们像一千多年前的那支义军一样,向先贤硕儒致以崇高的敬意。安民巷:安民巷旧名“锡类坊”,据《竹间十曰话》载“明太祖命汤和由海道下福建,自南门入至安民巷,遂出榜安民,故名安民巷”。但《三山志》说:“因唐代黄巢入闽时,到此巷即出告示安民,故名”。宋代名儒刘藻、太宰余深均在巷内居住。历史上巷内人家多为社会贤达。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派范式人、王助在巷内设有国民革命军新编陆军第四军驻福州办事处。“安”者,宝盖头下一女字,风雨不动,处之泰然。安民巷的名称来由,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反映着民众对平安生活的殷切期盼。唐代之后,巷名曾数度更换,但未合众意,最终仍沿用旧名流传。《榕城考古略》记述:“旧有锡类坊,以
本文标题:三坊七巷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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