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蠐螬藥性之推論與臨床〔摘自2009年2月22日,『傷寒雜病論慢慢教』課程第八段第九節〕最近在整理蠐螬這味藥的時候,看到一般本草書對於蠐螬這味藥的解釋,以及一般很多醫家對《傷寒論》不論教學或是註解,處理蠐螬這味藥的方式,真讓人覺得它受盡了污辱。它其實是很不錯的一味藥,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太把它放在眼裡。不論是一般中醫或是中醫教學研究者,大家通常都說:「喔,蠐螬這味藥,就是幫忙化瘀而已。」但我覺得抵當湯裡大黃、桃仁、水蛭、虻蟲這一個鐵四角結構,化瘀血的力量已經是最強的了,根本不需要土鱉蟲或蠐螬這些藥來幫忙,我就很不理解,為什麼它的藥性就這麼隨便地在本草研究中被忽略了?其實從中國古方看來,蠐螬的藥性仍是有跡可循的,如果今天是因為不需要蠐螬這個藥的藥性而不用它,那我覺得這還情有可原;可是如果我們都不搞清楚它的藥性,就覺得這味藥可有可無,那這樣對這個藥真是太輕薄了,而且在思考事情的邏輯上也說不過去。蠐螬這味藥《神農本草經》是屬於下品:治惡血血瘀、痺氣、破折、血在脇下堅滿痛、月閉、目中淫膚青翳白膜。這樣的一個藥性。一開始看到這條條文,直接就會使人覺得這個藥比較走肝膽,因為它治療的區塊包括了脇下、眼睛。中國人的五行分類是有粗略概括性看法的,蠐螬這個蟲是金龜子的幼蟲,古時候的有些書會說「蠐螬脫了殼就變成蟬」,這其實是不對的。蠐螬是金龜子的幼蟲,金龜子的幼蟲是吃木頭渣長大的,這種吃木頭渣的東西在五行裡大都是跟風木之氣有關的,藥性上有一定的傾向──像蠶啦,知了啦,書蠹蟲(衣魚)啦──所以,與其說它治血,不如說它治風;說它化瘀,它化瘀的效果也遠比不上前面那幾味化瘀大藥。在講蠐螬的藥性之前,我要先講個完全不負責任、高度童話性質的假設。這個假設甚至不是中醫裡的,是比較靈修世界的一個假設。就是呢,金龜子這種昆蟲的幼蟲有一個特質,它的幼蟲有個特質跟別的蟲的幼蟲不太一樣,同樣是肥肥白白的幼蟲,金龜子的幼蟲蠐螬,跟獨角仙、鍬形蟲的幼蟲相比就是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呢?就是它是倒過來走路的,「背行」,用背部走路,就算你把它腳朝下放在桌上,它照樣翻過來腳朝天在桌上蠕動前進。這樣的一個走法在中醫之外的世界,靈魂世界的說法,就說這金龜子有一個特質:它死後直奔天上國度,不會逗留在人間作浮遊靈。也就是這是一種對靈魂的故鄉有很高度記憶的一個蟲。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古埃及的墳墓或金字塔常會看到他們刻金龜子的一個圖形,死人跟著它就可以「回去」。這樣的一種傳說如果顯示在生物的生物性上的話,我們又該怎麼看呢?我一直覺得,蠐螬這個動物很像是它所感覺到的「地心引力」是來自於「上方」,那個形而上的靈魂的世界,它感覺到的重力是靈魂世界的引力,而不是地球的引力,所以它覺得對它而言,腳朝天的狀態才是向下。動物大約是人類的嬰兒跟蠐螬有這種腹向上的習慣,說不定是所謂靈格比較高的生物才能夠感受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力量?可是我們能把這樣的神話放在藥性的解說裡嗎?這個很喜歡回老家、返本歸原的說法,在蠐螬臨床上的藥性裡是看得到的。所以我們稍微把蠐螬臨床上的應用帶過一遍,看看這個神話故事到底有沒有在現實世界的可驗證性。神農本草裡說的這個痺氣,當然一般化瘀血的藥可以治療是說的通的,在臨床上蠐螬比較常用在治療喉痺,就是在扁桃腺發炎的時候,把這個蟲搗爛,把它的汁液滴在喉嚨,這樣扁桃腺發炎就會比較容易消掉了。不過我想現在可能不會有人要這樣用了,因為古書有些說要把它搗爛、有些說要擠它的腦漿、有些說要從它的屁股擠,那我想現在恐怕不太有人會這麼做了。畢竟古時候蠐螬可能家裡隨便挖都有,現在把蠐螬這樣用,感覺很像現在我們看到小強就把小強拿來搗爛一樣。關於這個血在脇下堅滿痛還有月閉,蠐螬對於風木之氣.肝膽區塊的瘀血一會有一定的作用,對於傷寒的小柴胡湯證熱入血室的月閉也會有用。這裡我們得到一個提示:熱入血室是病邪進入到某一個地方,然後把這個血糾結起來。我們先把這點記得,等一下再回來繼續推導。至於眼睛的翳膜,就是把蠐螬搗碎後把汁拿到眼睛塗一塗,我相信現在也沒有人會這樣做了。那麼在用蠐螬的時候,除了化瘀的效果之外,它還有驅風的效果。關於驅風的效果,同學有沒有過一種經驗,就是露著肚子睡覺,結果肚臍受了風寒,覺得肚子會痛?或者是小時候無聊去摳肚臍,摳一摳發現之後會肚子痛?像這種因為風邪進到肚子裡去的時候,就把蠐螬搗碎塗在肚臍上,就可以把這個風邪拔出來。或者是有竹木屑扎到皮膚裡的時候,據說也可以用蠐螬糊把它拔出來。如果是眼睛有什麼碎渣跑進去,把蠐螬搗碎以後包在一塊布裡面在眼睛外面晃啊晃、磨啊磨,據說那個渣會自己跑出來。這些藥性還有包括古時候破傷風會用蠐螬,把這個蠐螬糊塗在上面,它就可以把這個破傷風吸出來。其實這聽起來在西醫簡直像是神話,因為破傷風是細菌造成的,甚至不是病毒,雖然效果有時候不是很強,需要再補喝點酒把它拔出來。但至少,蠐螬我們可以說它有這些藥性,但因為後來大家發現木頭扎到皮膚,螳螂蛋比較有效;治破傷風的話,蟬蛻煮酒還比較有效,所以蠐螬自然被打下去了。我講這些不是要說「蠐螬後來就是個沒用的藥了」,而是看這些藥性,是不是感覺好像當我們把蠐螬敷在身體外面的時候,好像可以把什麼東西拔出來?那個東西可以是有形的比如說木刺,也可以是無形的比如說風氣、寒氣,也可以是有形但肉眼看不到的細菌……──如果我們只看到這裡,就會說:它有一種「吸力」,對不對?就好像蓖麻子可以治療子宮脫垂、脫肛,我們說把蓖麻子貼在百會穴上就可以把下面掉出來的器官吸回原位。但是蠐螬的「看起來像是吸力」的藥性,本質上跟蓖麻子是完全不同的,為什麼?因為以上所講種種療效,如果用吃的,照樣有效。如果用內服的也有效,那就代表這個蟲不是具有吸力對不對?因為如果它有吸力的話,那一內服,不就把病邪給吸進來了,怎麼還能推出去?這個在邏輯上是不通的。那既然不是吸力,它是什麼東西?我想就是這個蟲,它對於我們的身體有一種指令,一種讓不對勁的東西「回到它原來該在的地方」去的指令,而這個指令其實就很像是靈魂學上說金龜子靈魂返本歸原的說法。那我們說的蠐螬這個返本歸源的藥性,臨床上有沒有得驗證呢?有的。也就是除了基本破瘀、化風氣的藥性,跟它的返本歸源的藥性加在一起,我們如果單用蠐螬是治什麼?臨床上單用蠐螬的時候,比方說一個人因為被病毒感染所以得了肝炎,肝炎在發作的時候當然可能黃疸等等各種肝炎的狀況都出現了,去西醫那裡檢查西醫可能會說這個人肝脾腫大,那肝脾腫大算是瘀對不對?這時候我們如果把蠐螬烘乾打粉裝進膠囊裡,每天吞膠囊兩顆,其實蠐螬這東西烘乾了之後沒多少,生前白白肥肥看起來很大一隻,烘乾了之後鬆鬆的,兩顆膠囊已經裝了不少蠐螬了,這樣每天吞,一星期之後症狀會消,再一星期之後腫大會消,在消腫化瘀的同時,它還能把病毒逼回原來的地方。臨床上蠐螬還有一個其他化瘀血藥不太有的特徵,就是用蠐螬化瘀血的時候,往往會見到這個人發汗而解,也就是當它在化瘀的時候,它會把摻雜在瘀裡的風氣逼回它原來進到身體的地方。所以我們剛剛提到熱入血室的病可以用蠐螬,因為熱入血室是這個邪從少陽區塊進到子宮裡糾結女人的月經,這是會造成瘀血的,瘀著瘀著久了桃核承氣湯證就出來了,這個時候時候單味蠐螬也是有用的,所以「去血中之風而通月經」這樣的特質,化瘀血藥裡不太常見的「化瘀血同時發汗而後逼出邪氣」的這個特質,這才是蠐螬比較獨一無二的部分,而不是化瘀或是軟堅這種其他化瘀軟堅藥也可以做到的藥性。我們之前在太陽中篇的時候講桃核承氣湯跟抵當湯的時候,桃核承氣湯我們說它要先發表,表邪發乾淨了再用桃核承氣湯去打瘀血;抵當湯我們說發不出表,要先把瘀血塊打掉這人才能出一身汗而解。其實抵當湯、桃核承氣湯我們都說它們還是「太陽病」對不對?是從太陽「經」傳到太陽「腑」(膀胱),抵當湯把太陽腑的瘀血化掉了以後,風氣才能活動對不對?才能把它順著太陽經發出來。抵當湯證或是桃核承氣湯證在臨床上可以看出來的這個現象,其實可以把學術界的一些說法擺平:因為近代研究傷寒論的學者,有很多人是堅決反對把《黃帝內經》中〈熱論〉說的經脈掛到傷寒論的六經的──就是主張傷寒論的六經的一些症狀或層次,不應該說成是哪一條經在病──但是臨床上用抵當湯或桃核承氣湯的經驗,我們就會發現膀胱腑區塊的瘀血果然是沿經傳來的,證明了形而上的六經的那一條經真的是存在的。所以非常強烈地主張《黃帝內經.熱論》要跟傷寒論脫勾,恐怕在這樣的事情上是站不住腳的。其實可以把這些不同觀念都包容在一起處理,反而會比較能接近真相。那麼今天,如果有一個人已經是大黃蟅蟲丸症的乾血勞了,我們想想看,一個人已經五勞七傷了,今天西醫可以驗出所謂ABCD肝、驗不出的多少次的感冒也都還堆在身體裡,這些風邪堆積在身體裡,使得氣血被糾纏住,慢慢形成瘀塊、形成乾血勞,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在化瘀血的同時,最好能有一味藥能把那些風邪逼出去呢?用西醫的講法就是「把病毒抽掉」?後世許多化瘀血的藥,就是因為沒有顧護到這一點,變成瘀血化掉了,風氣還在,風氣在那裡摶聚著摶聚著,不久又再長一個腫瘤、瘀塊,所以要處理這個化瘀又能同時把風邪逼出去,蠐螬恐怕還是功不可沒的。看到這裡,我想歷代中醫跟現代的研究者,或許對蠐螬真是有點太輕視了。它的藥性可能在現代人眼中不算什麼,但我認為在理論上還是很重要的。當然,如果買不到蠐螬的話,驅風用蟬花(未脫売的蟬的幼蟲)加點白僵蠶,這樣驅風的效果是勉強還可以的。不然就可能還是要用蠐螬這味藥,在化瘀血的同時,能夠把風邪也逼出去,我想,這樣認識這味藥,會比較接近中醫世界的真實。另外,蠐螬除了返本歸原這個藥性,它同時也是我們古代的戒酒藥,就是喝酒的時候吞一些蠐螬粉末,每次喝酒都吞一點,這樣酒癮就會越來越小,不曉得今天吸毒的人能不能用蠐螬幫忙戒毒?今天很多人從生化研究的角度去看蠐螬這味藥的藥性,他們做出來的結果,真的是讓我們這些搞古中醫的人,看了這些研究成果都不知道該怎麼開這味藥!他們說蠐螬能「興奮子宮平滑肌、收縮冠狀動脈,以及肺部和耳部的血管、利尿」如果我們接收到的都是這種情報,那還真是不知道怎麼開藥。它不是錯,而是這是一種以科技的、非常單線條、單層面的觀察──我們中醫界好像很愛做這樣的研究,台灣也愛、大陸也愛,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研究就可以拿到碩士博士學位?──但我會覺得,這些情報累積再多,「醫術」恐怕也不太會有長進。而且這些研究再怎麼做,一味中藥在中醫形而上的世界運作的所有特質,還是照樣失落了,不是嗎?可是我們中醫界的人偏偏就很奇怪,好像在跟外界溝通的時候特別喜歡講這些東西,好像講這些東西,西醫界就比較能接受一樣?可是這些情報在中醫的世界中是根本沒意義的。我覺得現代人的迷信科技文明,是很可怕的一件事。關於蠐螬的藥性,順便扯到一些我個人的感想……〔※本文為有刪節之逐字稿〕〔整理者/小布〕※相關資料:治喉痹:蠐螬汁,點喉中。(《續傳信方》)小兒臍瘡。用蠐螬研末敷塗。數次可愈。/小兒臍風,尾水滴臍。目中翳障。有蠐螬搗取汁,滴眼中。小兒唇緊。用蠐螬研末,豬油調搽。/治沈唇:幹蠐螬燒末,和豬脂,臨臥敷之。(《千金方》)丹毒。用蠐螬搗爛敷塗。斷酒不飲,用蠐螬研末,酒送服。癰疽痔漏。用蠐螬研末敷塗。每天一次。《肘後》擣塗竹木刺。蘇頌:擣汁點喉痹,得下即開。藏器:塗遊風丹疹。破傷風,取腦汁或尾汁外塗,不發者喝熱酒/治破傷風:蠐螬蟲一個,將脊背捏注,俟它口中吐水,就擦抹在瘡口上,覺麻,身上汗出。(《嬰童百問》)/治療破傷風。將蠐螬倒置(頭向下),讓其自然吐出黃水(如急用,可剪去蠐螬尾,黃水隨即流出)。取黃水搽在傷口上(可使傷口麻木,身上出汗);重症者可將黃水滴入酒中,燉熱內服,以使出汗;牙關緊閉者,可用蠐螬水塗擦牙齦。亦可將蠐螬搗爛如泥,外敷傷口,幹後即換;或以蠐螬10個,焙乾為末,分2次用黃酒送服(小兒酌減)。上述方法每多合併使用。經治14例,結果痊癒11例,死亡3例。有效病例均在15-30分鐘張口自如,喉痙攣消失或減輕,口腔分泌物顯著減少,能吞咽食物和藥物。服藥後抽搐雖能減輕,但尚不能制止,仍需配合其他方法治療。3例死亡者均因年老體弱,並有心肺功能不良。治麥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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