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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商业/管理/HR > 经营企划 > 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几个理论问题-罗宗强
·4·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几个理论问题罗宗强内容提要 明代文学思想的发展,大致可分为七个互相交错的段落。发展过程中有如下的三个理论问题值得探讨:一是关于文学复古思潮的起因、性质与评价,二是明代文学抒情命题的性质,三是文学思潮发展与政局的关系。关键词 文学复古 文学抒情 文学与政局明代是一个文学思想非常活跃的时期。政权运作与文学思想的变化关系密切;哲学思想影响文学思潮至为深广,程朱理学、阳明心学、庄、禅、净土、道教以不同方式影响着士人和文学创作倾向;市民趣味进入文学思想中;文体多样发展与交融,文体研究的展开,同一思潮中不同文体的表现形态都十分丰富;新的文学理论范畴的提出,反映着文学思想新的展开,等等,都反映出明代文学思想在我国的文学思想发展史上的独特面貌。明代文学思想的发展,大致有七个段落。这七个段落,并无明确之时间断限,它们之间常常交错出现。明王朝建立,朱元璋对思想领域实行严厉管制,文学创作倾向的主流是服从于政教的需要,代表人物是宋濂与方孝孺。此一种之文学思想主流,发展至永乐朝达到高峰。朱棣大力宏扬程朱理学,让臣下编写《圣学心法》,以明君道、臣道、父道、子道;编写《五经四书大全》、《性理大全》以统一思想。在这样的思想环境中形成的台阁文学思潮的主要特点,是传圣贤之道、鸣国家之盛,提倡和平温厚的文风。正统十四年“土木之变”,皇帝被俘,鸣国家之盛已失去思想基础。景泰至成化末、弘治初,台阁文学思想退潮,从鸣国家之盛转向写日常生活;心学介入程朱理学,由理入心,文学趣味从温厚和平转向自然平淡,有影响的人物如陈献章。这是一个文学思想的过渡期,没有形成统一的文学思潮。这个过渡期延续至弘治、正德间,既有教化文学观,也有独抒个人情怀的文学思想,还有复古文学思潮的先导。与弘治间文学思潮的过渡期交错,弘治后期,萌发了明代第一个有纲领、跟随者众多的文学思想潮流,即以李梦阳、何景明等前七子为首的文学复古思潮。这个思潮的主要理论主张,是文必先秦两汉,诗必汉魏盛唐;求质朴、重抒情、讲格调。正德后期至嘉靖末,文学思想进入多元时期。有杨慎兼容并包的文学思想;有徐渭等人追求浅俗的创作倾向,有“本色”说的提出;有江南文人纯情的创作倾向。嘉靖三十一年,出现了以李攀龙、王世贞为首的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此一次之文学复古思潮,理论延续第一次文学复古之主张,而其着眼点,则纯为文风改革。就在第二次复古思潮鼎盛、诘屈聱牙文风弥漫文坛之时,万历初,有一批文人出来,反复古,提倡言情,言真,张扬个性,表现欲望与性灵,开始了明代文学思潮的大转变。先是屠隆、王稚登,接着是李贽、汤显祖、公安三袁。此一种之思潮,伴随着城市题材与市民趣味进入文学,重情走向纵欲,由纵欲而反思,似颂似讽的世情小说《金瓶梅》出现,反映了从创作题材到技法的全面革新。以后是以文为戏、以文娱情、以情为教的文学思想。此一种之重情思潮,绵延至明末。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几个理论问题·5·张扬自我、重情的文学思潮随明王朝走向崩溃而弱化。此时一部分忧国忧民的士人出来,重回程朱道统,重提政教说,主张文以理为主,回归情之正的抒情观,代表人物如叶向高、顾宪城、陈子龙。明代文学思潮的发展,从政教说开始,最后回归政教说。在明代文学思想的发展过程中,有三个问题似有探讨之必要。一是明代文学复古思潮的性质及其在文学发展中的位置;一是明代文学抒情论的性质;一是文学思潮的发展与政局的关系。文学复古虽在弘治后期与嘉靖后期先后两次形成思潮,但复古与崇古的思想则不同程度地贯穿于整个明代社会。明初的杨维桢、高启,崇古与抒情一起提;贝琼,提出诗宗盛唐,文宗唐宋六家。其时即使同是宗唐,所宗亦并不相同,有人宗杜,有人宗王、孟,有人宗白居易,有人宗晚唐。到了高棅,才明确提出诗宗盛唐。同是复古,也有人宗南朝,如宗阴、何。之后,丘濬、程敏政、吴宽等人,都有文以载道、本诸经传的思想。甚至像祝允明这样放纵个性的人,也有崇古的思想。在弘治后期第一次文学复古思潮之前文学复古与崇古思想的存在,并未形成思潮。其时之复古与崇古之观念,与其他文学思想掺杂着,同一个人,既有复古或崇古思想,又有非复古的思想;而且,在整个文坛上,复古也非文学思想之主流。文学复古思想的存在,非自明代起。这与我国思想中崇圣宗经的传统有关。圣人万能,经为最高典范,重古而轻今,不惟文学,且及吏治与学脉。此或为我国文化之一基因。此一基因之是是非非,不易言说,此处且不言说。文学复古在各个时期之不同诉求,亦非一律。自明代言,崇古只是认古代诗文为典范,并非提倡以此种典范为文学发展之方向。复古则是要求文学按照此种典范为文学发展之方向。在前后两个复古思潮之前与之后,多为崇古之思想,并非以复古为文学发展之总方向相号召。只有弘治末与嘉靖末两次复古才属于文学复古之思潮,因其参与者众,且又有明确之纲领。两次文学复古思潮之纲领基本一致:文必先秦两汉,诗必汉魏盛唐。而两次形成思潮之原因,则有同有不同。第一次复古思潮之兴起,主要从改变其时之文风说。王九思自序其文集时说,其时“诗学靡丽,文体萎弱”。周祚在给李梦阳的信中说近时鸣世之文,“气卑意下,只令人悲悼耳”(《空同集》卷六二附录)。嘉靖二十四年,张治道在为康海的文集作序时也说:“国初作者,尚复浑厚。及于弘治,气渐纷靡,斗巧争能,芜没先进,竞一韵之艰,争一字之巧,上唱下和,一趋百随。”(张治道《对山先生集序》,《对山集》卷首)四库馆臣论及李梦阳,也说:“明自洪武以来,运当开国,多昌明博大之音。成化以后,安享太平,多台阁雍容之作,愈久愈弊,陈陈相因,遂至缓冗沓,千篇一律。梦阳振起痿痹,使天下复知有古书,不可谓之无功。”(《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七一,《空同集》提要)也是说此次之复古,为改变文风。引发第一次复古思潮的,是文风问题。复古作者,有直指权奸而遭迫害者,但就文学复古之动因言,非指向政治,而是指向普遍存在之靡弱文风。嘉靖三十一年,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之引发,也是文风问题。这是与第一次文学复古相同的地方。不同的是,第一次反对的是成化以来的文风,而第二次文学复古要反对的文风有三,一是第一次文学复古的追随者字模句拟的坏风气;一是学六朝者,针对的是江南诗风的靡丽;一是尚理者,针对的是王慎中、唐顺之的宗宋文风。要反的文风对象不同,这是区别。还有一个区别,就是第一次文学复古常提及道的问题。他们言文道关系,谓道尊文从。当然他们所说的道,并无具体之内容,带有空言明道的性质。而第二次文学复古,则并道亦不提。两次文学复古的过程亦略不同。第一次文学复古思潮的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李梦阳说:“仆少壮时振翮云路,尝周旋鸾之末,谓文不的古,苦心无益。”(《答周子书》,《空同集》卷六二)他说自己“非古弗则,非圣弗遵,非经弗由。少为之力,长而益修,譬之饥渴饮食焉”(《赠刘大夫序》,《空同集》卷五三)。他说弘治间古学遂兴。同是复古的黄省曾在给梦阳的信中则说:“凡正德以后,天下操觚之士,咸闻风翕然而新变,实乃先生倡兴之力。”(《空同集》卷六二附录)弘治后期李梦阳们从创作开始学古,到正德时已形成风气。但是在理论上他们除文主宗经之外,并没有系统的阐述,只有一些零碎的言说,如提出过文学《春秋》、《史》、《汉》,学孔、孟、左、庄,诗学曹植、阮籍、谢灵运、文学遗产·二○一二年第五期·6·杜甫、李白、陈子昂等,尤以摹仿李、杜为甚。他们的言说有时也零乱不一贯,如李梦阳对魏诗评价很高,但他也肯定中唐和宋诗:“峥嵘百年会,浩荡观人文。建安与黄初,叱咤皆风云。大历熙宁各有人,戛金敲玉何缤纷!”(《徐子将适湖湘,余实恋恋难别,走笔长句,述一代人文之盛,兼寓祝望焉耳》,《空同集》卷二〇)而文则对《战国策》有严厉的批评,并且认为《檀弓》太古奥,不好。直到嘉靖初,王九思才提到其时之论者,“文必曰先秦两汉,诗必曰汉魏盛唐”(王九思《刻太微后集序》,《美陂续集》卷下)。所谓其时之论者,是说其时学古者存有此一种之普遍认识。嘉靖十一年,康海在为王九思的文集作序时,才提到“明文章之盛,莫极于弘治时,所以复古昔而变丽靡者,惟时有六人焉。……于是后之君子,言文与诗者,先秦两汉,汉魏盛唐,彬彬然盛乎域中矣”(康海《渼陂先生集序》,《渼陂集》卷首)。胡缵宗在列出当时复古的二十一人之后,说“虽言人人殊,而其归则迁与甫也”(胡缵宗《西玄诗集序》,《鸟鼠山人小集》卷一二)。他概括得更简要,是文学司马迁,诗学杜甫。可以看出,文必先秦两汉,诗必汉魏盛唐的明确方向,是在创作实践的过程中,逐步明晰起来、集中起来的一种认识,并概括形成的一个纲领性口号。是先创作后理论表述。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则一开始就承继文学先秦两汉,诗学汉魏盛唐的言说,并没有经过漫长的历程。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主要人物带有很强的炒作成分,他们互相标榜,称彼此为龙为凤,为李为杜,为孔子为左丘明。李攀龙甚至说自己就是孔子:“微我竟长夜。”意思是说没有他文坛就如在黑夜了。互相标榜,炒作张扬,这也是与第一次文学复古思潮不同的地方。两次复古思潮之兴起,当然有甚为复杂之原因,然归之其时之政局,或谓政盛,或谓政衰,却嫌简单。“土木之变”以后,仁、宣之治的盛世景象已成记忆。虽有弘治中兴,但为时短暂。弘治后期,于太平景象之背后,已伏危机。而正德更甚。弘治十七年二月,兵部尚书刘大复言:“江南江北灾伤太甚,陕西往岁困兵,江浙困役。”(谈迁《国榷》卷四五,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2808页)弘治七年至十七年,北至辽东广宁卫;西北至陕西秦州、渭南,贵州安南卫;东至登州、吴江;东南至福州、泉州;南至广东高州,西南至四川汶川、云南曲靖;全国八十三个州、县、卫地震一百三十六次(据谈迁《国榷》所记)。频繁的灾害、动乱,繁荣与贫困,贫富悬殊,已潜伏着社会的危机。此时之思想界,出现多元之趋向,有陈献章心学的传播,有丘濬弘扬程朱理学的主张,有程敏政的朱、陆早异而晚同论。史学与经学,亦处多元之状态。如祝允明《罪惟录》,不信史书旧说而别出心解。经学有复古倾向的出现,如吕柟《毛诗说序》,王鏊论《诗》,反朱子废《序》说,而复归汉人《诗》说。但同是吕柟,《周易说翼》则专主义理而不取象数;韩邦奇《易学启蒙意见》,亦大体取宋儒之说。崔铣《读易余言》、马理《周易赞义》均杂取汉宋诸儒之说,而出以己意,大体取于义理。社会危机的潜伏,思想学术的多元动向,说明着思想活跃起来,指向是多元的。文学思想有复古,有反复古,有吴中士人的独抒情怀。此一种之多元动向,后来发展为嘉靖以后文学思想的多元并存的局面。将复古文学思潮简单地归为政局之触发,是不确的。或谓因于盛世,或谓因于衰世,均不易说清。就复古者个人之遭遇言,非感受盛世。弘治十八年,梦阳因坐刻寿宁侯而下狱。他为此还写了《述愤》诗十七首。正德三年,他因劾刘瑾再次下狱,有《离愤》五首。他的诗文,并非颂世。有说此一次之文学复古,乃是弘治的盛世之音。说实不合。梦阳在给徐祯卿的信中,提到与他倡和的十六人,“正德丁卯之变,缙绅罹惨毒之祸,于是士始皆以言为讳,重足累息,而前诸倡和者,亦各飘然萍梗散矣”。丁卯是正德二年,宦官刘瑾矫诏列刘健、谢迁等五十三人为“奸党”,在刘瑾的专制下,士以言为讳,不敢说话了。正德五年诛刘瑾,但正德是个荒唐的皇帝,正德一朝,无盛世可言。或谓此一次之复古乃对衰世之抗争,似亦不然。他们中有人亦忧愤时事;但也有人诗颂严嵩。更重要的是从文学复古思潮于弘治兴起时,很难找到与政局密切相关之印记。第二次文学复古思潮之引发,亦未见与政治改革相关之言说。从政治背景解释两次文学复古思潮之兴起,似嫌过于简单。或言两次文学复古思潮之兴起,与王阳明心学之兴起有关。此说似亦不尽然。正德四年,阳明龙场悟道,六年提出有名的“四句教”,都在李梦阳辈兴起文学复古思潮之后。更重要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几个理论问题·7·的是自思想体系言,阳明心学以其不同之侧面,影响于文学思想,主要在唐顺之等的实学一面,与李贽、公安三袁之求个性张扬一系,而非复古派。两次文学复古思潮,主要动因是改变文风问题,而非政治改革、思想改革所引发。在我国的文学思想史上,有成功的复古,那就是唐代的古文革新。那次的文学复古,除了它与其时之政治有关之外,主要是一次文体的改革,改骈为散。而且在
本文标题:明代文学思想发展中的几个理论问题-罗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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