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对比研究需要上天入地

潘文国语言对比研究需要上天入地我编写和主编的对比教材《汉英语言对比概论》（商务印书馆，2010）《汉英语对比纲要》（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1997初版，2002修订）《对比语言学：历史与哲学思考》（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ContrastiveLinguistics:History,PhilosophyandMethodology（TheContinuum，2007）《汉英对比教程》（将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语言对比研究需要上天入地“上天”就是要有理论追求。“入地”就是要结合实际，解决实际问题。“上天”的研究最重要的是对学科性质和研究终极目标的确定。学科建设必然要涉及学术溯源。对比语言学要作为学科，必然要对它的起源进行探索。西方学者的溯源1940年代的Fries.Fries,CharlesC.1945.TeachingandLearningEnglishasaforeignLanguage.AnnArbor:UniversityofMichiganPress.1950年代的Lado.Lado,Robert.1957.LinguisticsacrossCulture.AnnArbor:UniversityofMichiganPress.1890年代的Grandgent.Grandgent,C.H.1892.GermanandEnglishSounds.Boston:Gin.和Viëtor.Viëtor,Wilhelm.1894.ElementederPhonetikdesDeutschen,EngkischenundFranzösischen.Leipzig:Reisland.瓦罗的《华语官话语法》:Varo,Francisco.1703(Ms1682).ArtedelalenguaMandarina.ed.byPetrodelaPiñuela.Canton(publisherunknown).TranslatedintoEnglishbyW.SouthCoblinandJosephA.LeviasFranciscoVaro’sGrammaroftheMandarinLanguage.AmsterdamandPhiladelphia:JohnBenjamins.2000.姚小平、马又清中译《华语官话语法》.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3.我们的溯源第一步越过拉多和弗里斯，直接找到沃尔夫。“旨在研究不同语言在语法、逻辑和对经验的一般分析上的重大区别。”（Whorf1941:241）第二步找到《语法哲学》的作者叶斯柏森。“这种比较不必局限于属于同一语系、同一起源而通过不同道路发展起来的语言，对差异最大、起源迥然不同的语言也可以加以比较。”而比较的目的是“更深刻地理解人类语言和人类的思维的最内在的本质”。（Jespersen1924/1951:346-347）第三步往前追溯到了洪堡特。“语言比较研究如果要成为独立的学科，提出自己的目标和宗旨，那么，它只能是用来深入持久地探讨语言，探讨民族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Humboldt1820:1）洪堡特是普通语言学创始人、对比语言学实际创始人，以及二十世纪语言哲学的先驱。赵元任说：“所谓语言学理论，实际上就是语言的比较，就是世界各民族语言综合比较研究得出的科学结论。”（转引自杨自俭、李瑞华1990：1）“求同”还是“求异”？把对比研究的目标确定为“和”，也就是中国传统强调的“和而不同”。找出语言间的差异是为了在语言间更好地和平共处，不是一个消灭一个，也不是两者去异求同，而是寻找彼此更好的理解和交往的方式。“上天”的研究其次确定对比的方向和出发点。中国学者提出了从汉语出发、以语言事实为基础的汉外对比的途径。洪堡特的启发“只有当人们看到语言这一观念有这么多种体现，并能对不同民族的语言特点从个别到一般两方面进行比较和对比之后，才能更清楚地理解一个民族的语言及语言特点。”（Humboldt1820:8）沃尔夫的启发“外来语言是观察我们自己语言的一面镜子。”（Whorf1939a:137-138）“语言学家们已经将印欧系诸语言研究了很长时间，他们能将这些语言句法结构上的典型序列及产生的语义效果归纳为某些一般形式……对于那些与印欧语非常不同的语言，他们也能对其中与印欧语有表面相似的关系进行命名和分析。但是后面这种能力在很多情况下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幸运的巧合，有时则可能是不幸的巧合。”（Whorf1939b:160-161）朱德熙的呼应“用印欧语的眼光来看待汉语，把印欧语所有而汉语所无的东西强加给汉语”。（朱德熙1985：III）“入地”的研究首先要有“天地相通”的理念。对比的应用领域语言教学语际翻译双语词典编纂“字本位”的来源徐通锵：普通语言学汪平：方言学鲁川：中文信息处理吕必松：对外汉语教学程雨民：外语研究孟华：文字学戴汝潜：母语教学潘文国：对比语言学我的语言教学观不同的语言需要不同的语言理论；不同的语言理论导致不同的语言教学理论；不同的语言教学理论产生不同的语言教学方法。中国传统的语言学与印欧语传统的语言学表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这是正常的。中国现代语言学与国际上的现代语言学表现出了太多的相似，这反而是不正常的，是中国语言学“舍己就人”的结果。字本位内部有很多不尽相同的观点，正好像词本位也不是铁板一块，其中包括了100年来在词类本位、句本位、词组本位直到语素本位的各种尝试。但其共性都是建立在西方语言学基础上的。字本位与词本位之争的关键承认不承认汉语和印欧语是不同的语言？这个不同能不能以“字”和“词”的不同作为代表？洪堡特论汉语独特性“Andyetthisisoneofthemostremarkablelanguagestructuresknown;farfromsimplyconsistingasub-divisionconsistingofonesinglelanguage,itinfactconstitutesaclassofitsownwithinthegrammaticalmultiplicityofalllanguages”（Humboldt1826：95）索绪尔的未了课题“我们的研究将只限于表音体系，特别是只限于今天使用的以希腊字母为原始型的体系。”（索绪尔1916/1980：51）张志公的发现“宋代以下，传统语文教学法的头绪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一共干两件事：一是花大力气对付汉字，一是花大力气对付文章。”（张志公1992：150）白乐桑的“危机”论“确切地说，无论在语言学和教学理论方面，在教材的编写原则方面甚至在课程设置方面，不承认中国文字的特殊性以及不正确地处理中国文字和语言所特有的关系，正是汉语教学危机的根源。”（白乐桑1997：565）潘文国的警世之言“100年来，我们是在用教外语的方式教母语”（潘文国2007）结论不同的语言，需要不同的语言理论；不同的语言理论，必然会导致不同的语言教学理论。汉语与印欧语言判别的起点在字和词上，由此造成了不同的语言研究发展史和不同的语言教学法的传统。如果不想清楚这一点，还是指望继续沿着西方语言理论和语言教学法模式，以为可以解决汉语教学碰到的问题，恐怕是要落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