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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地理生态背景之考察刘毓庆内容提要《诗经》产生在与现存迥然不同的地理生态环境之中:黄河的支流与支津构成了一张巨大的水网,上百的湖泊星罗棋布于其间;充沛的雨水,造就了许许多多的隰地;川流水泊之间,形成了不少人类居住的洲岛与土丘;山林之中,泽薮之畔,生长着梅竹之类亚热带植物,并活动着犀牛之类热带动物,野猪时出,鹿群觅食,水鸟云集。这种生态环境直接影响着先民的生活方式与性格、心理、情感,形成了《诗经》温柔敦厚的风格。关键词《诗经》生态环境温柔孰厚只要我们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诗经》是在与现存迥然不同的地理生态环境之中产生的。其所咏及的河流水道、湖泊丘隰及许多动植物,今皆不复旧貌,因而为我们理解(诗经》带来了诸多困难。本文旨在通过对《诗经》地理生态背景的考察,展示周代先民活动的历史舞台,从而对先民的生活、习俗、性格、心理、情感以及《诗经》风格的形成,有一个新的认识。一、《诗经》时代的河流《诗经》主要产生在黄土高原与华北平原海拔约600米至50米之间的广大地区。如果找来一张彩色的中国地形图,就可以发现,《诗经》产生的主要地区正是地图上用绿色和浅绿色所标识的区域,而绿色正是与水紧密联系着的。在古代这一区域,更是河流湖泊遍布,以黄河为主干,构成了网络与星棋交织的地貌结构,成为华夏先民活动的最主要的舞台。《诗经》中所言及的水流,大约有20余条,关中地区有泾、渭、洽、漆沮、丰等;山西境内有汾、杨之水;河南、山东境内有洛、溱、洧、淇、寒泉、泉源、肥泉、济、汶、淮等。另外还涉及到了江、汉。同时每言及水,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反映出水流量之充沛、水之清澈、水生植物及动物之丰富繁多,展示出当时一种良好的生态境况。不过对于溱洧淇汾等河流情况的描写,其所反映的只是局部的生态环境,而真正对上古北方生态环境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无疑是黄河。黄河在《诗经》中出现过27次,是《诗经》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一条水流。关于黄河,《说文·水部》云:“河,河水,出敦煌塞外昆仑山,发原注海。”《尔雅·释水》云:“河出昆仑虚,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春秋说题辞》云:“河之为言荷也,荷精分布,怀阴引度也。”《风俗通义·山泽》云:“河者,播也,播为九流,出龙图也。”“发原注海”、‘“并千七百一川”、“荷精分布”、“播为九流”,写出了古代黄河的一派浩茫气概。今日的黄河水流量锐减,它的支流、支津大多已干涸或变为田地,不复昔日景观。而在上古时代,黄河浩浩荡荡,横行于北方大地,《庄子·秋水》篇所描绘的“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清崖之间,不辩牛马”,正是当日所目睹的情景。这是一个大水系,它一面接纳百川,一面支津纷出,大大地影响着黄土高原与华北平原的生态格局。最早记载黄河水道的是成书于先秦时代的奇书《山海经》。如依此书所记,黄河的气势要远大于长江,它是中国古代的第一大河流。书中记长江的支流只有12条,而黄河的支流则多达49条,大多支流分布在中下游地区。其实远不至此数。如《北次三经》所记载水道,黄河是由今河南武陟向东北经浚县、内黄、曲周、平乡、巨鹿、宁晋、深县、安平、蠡县、高阳、安新、霸县,至天津入海的。在这约600余公里的流程中,汇入的支流就有19条。而据谭其骧先生的研究,《北次三经)中实际最终注入黄河的水道(包括与其它水合流后注入的水道)达34条之多[1](P82)。由此而言,古代黄河中下游支流之多,实不可胜计。《山海经》中共记水道约280余条,大多分布在黄河流域。《水经·河水注》中记载的河水支流,从黄河壶口以下算起,约近80条。而每条支流,又不知汇入了多少条小的水流!仅一条不大的淇水,在注入黄河之前,就汇合了十几条水流。这些水道恐怕大多在上古时代就存在了。再就黄河支津观之,《禹贡》有如下描写:“导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于华阴,东至于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大坯,北过降水,至于大陆。又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大陆’旧以为指大陆泽,今研究者多认为是指一片广阔的平陆,即河北巨鹿一带的平原。其实说泽也未尝不可,因为这里本是一片水泽,水消退后而成为一片平阔的原野。所谓“北播为九河”,是指在这块平原上,黄河歧流纷出,像一把展开的折扇,分布在河北、山东平原。略言之,黄河出龙门后,直向南到华山之北,然后东折,过三门峡(砥柱)、孟津,至武陟(大坯)而北折,沿太行山东麓与漳水(降水)合流,至巨鹿、隆尧一带开始满溢散开,“播为九河”[2](P330-402)。关于九河,历代研究者很多,他们或据文献或据目验,来确定九河所指。也有学者认为九是泛言其多,未必是实指。但不管怎么说,在上古时代黄河有许多支津入海,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岑仲勉先生曾力辩上古言河未必为黄河之专称,如,河水清且涟漪”之河即非指黄河,因为黄河不可能清。古人称洹水为河,也是一例。认为河是水道的通称[3](P219.82)。谭其骧先生认为:河为河道之通称,只能适合于唐宋以下,唐宋以上“河”是黄河的专称。《汉书·地理志》除河水外,河北平原水道称河的计有12条,《水经》中除河水外称河的水有7条。这十多条称河的水道中,有5条是西汉黄河决流所形成的,“其余诸河,估计都应该曾经是春秋战国时代黄河干流或其岔流的故道[1](P82)。其实春秋前称河的水道何尝不是与黄河发生过关系的水流?“九河”未必是春秋之后才出现的。尽管不少学者认为《禹贡》成书于战国,但此书即托名于禹时代的产物,自然所记的河道不可能是战国时代才出现的。简言之,在上古时代,黄河流域与黄河发生过关系的河流很多,特别是中下游的山西、河南、河北、山东等省,定有不少同时也可以称河的水道存在。除黄河水系外,在北方与黄河相邻的还有淮河水系的水群,分布在中原一带。在历史上曾发生过黄河夺淮入海的事情。这些河流在上古时代是否与黄河发生过关系虽不好确定,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这样黄河中下游一带,像布下了巨大的水网,中国文化便在这里发生。正如钱穆先生所云:“中国文化发生,精密言之,并不赖于黄河本身,他所依凭的是黄河的各条支流。每一支流之两岸和其流进黄河时两水相交的那一个角里,却是中国文化之摇篮。[4](P2)二、《诗经》时代的湖泊与隰地《诗经》中每言及“于沼于沚”、“从子于沃”、“东门之池”、“彼泽之陂”、“集于泽中”、“东有甫草”、“王要灵沼”等,所谓沼、泽、薮、池等,自然是与湖泊相联系的。这也反映出了先民生存的地理生态背景的一个特点。据谭其骧先生研究,春秋中叶公元前602年“河徙”,是黄河历史上的第一次大改道。在此之前,黄河基本上是安稳的、平静的。正因为它的安稳、平静,黄河流域才能成为古代中国的经济文化中心。而其之所以能安稳平静,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中下游的湖泊和下游从黄河分支出的支津很多,足以停蓄或分泄一部分洪流与泥沙”,后来“黄河流域缺少湖泊是容易发生水灾的原因之一”[5]。在上古时代,黄河中下游流域几乎布满了湖泊。《尔雅·释地》记有十大泽薮:“鲁有大野,晋有大陆,秦有杨陓,宋有孟诸,楚有云梦,吴越之间有具区,齐有海隅,燕有昭余祁,郑有圃田,周有焦护。”这十大泽毅,除云梦、具区在长江流域外,其余八薮都在黄河流域。《禹贡》和《周礼·职方氏》记载是11个湖泊,《吕氏春秋·有始)、《淮南子·地形训》等,记有9个湖泊。各书所记湖泊名称、分布地区虽都略有不同,但大多分布在黄河流域则是一致的。这些湖泊,动辙数百里,如昭余祁,《汉书·地理志》邬县下云:“九泽在北,是为昭余祁,并州薮。”王先谦补注云:“陂泽连接,其薮有九,谓之九泽,总名之曰昭余祁。[6](P680)看来到了汉代,因泥沙淤积,此湖已分割成许多小湖泊了。其原先之大,可想而知。据田世英先生研究,昭余祁位于晋中盆地,约相当今介休以北,平遥、祁县西境,文水、汾阳东境,方圆有数百里[7]。最大的湖泊恐怕要数大陆泽的前身太行山东麓的大泽了。《山海经·北次三经》记有发鸠之山“精卫填海”的故事,说发鸠山有鸟名精卫,它是炎帝少女所化。炎帝之女女娃游东海,溺而不返,故化为此鸟,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填东海。论者多以为东海指祖国东部的大海,这是个不小的误会。发鸠山在今太行山西的山西长子县,距东海有千里之遥,其何以要飞行千里去填海呢?其实这里所谓的“东海”,可能就是太行山东麓的汪洋大泽。《说文·水部》云:“海,天池也,以纳百川者。”上古太行山东麓河北平原是一片汪洋,山中的条条水流皆汇于此。即使黄河之水也流入了这片茫芒水泽之中,其有海之名也是自然的。《山经》中共记湖泊约40个左右,而以反映太行山东河北地理为主的《北次三经》就占了7个。这7个湖泊可能就是水退之后留下的遗迹,诸湖泊之中有泰陆(大陆)、大泽、海泽等名称。“海泽”据谭其骧先生研究,在今河北平原中部的周县境内[1](P43),这里正是当时大泽的中心所在。既然是“泽”,为什么又冠以“海”名呢?仔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名字中蕴含着由大海湖演变为沼泽的信息。《春秋感神符》说“后妃恣则泽为海”,说明泽大则为海,在古人的观念中二者是有联系的。精卫所在的发鸠山在太行山西侧,山中漳水流出,即流入太行山东麓的黄河。《北次三经》与“精卫”相邻,就记载了“海泽”。由此推测,经中的西山当指的是太行山,因为在“海泽”之西,故名“西山”,“海泽”在其东,故得名“东海”。所谓“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东海”,当是说衔太行山的木石堙这汪洋之水。虽是神话,但侧面反映了河北平原的地理形势与先民对这个大湖泊的认识。除《尔雅》、《周礼》、《禹贡》等提到的大湖泊之外,黄河流域还分布有许多较小的湖泊。如《左传》中提到的蒙泽、荧泽、澶渊、阿泽、修泽、萑苻、洧渊、棘泽、狼渊、豚泽、沛泽、鸡泽、空泽等,约30多个。在黄淮海平原范围内,先秦文献记载的大小湖泊有40个左右,《水经注》则记载有190个之多[8](P178-181)。这190个湖泊中的天然湖泊,可能大部分在先秦时代就已形成,只是没有专书记载而已。与湖泊相近似的是隰。在《诗经》中每将山隰连称,如《邶风》云“山有榛,隰有苓”;《郑风》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唐风》云“山有枢,隰有榆”;《秦风》云“山有苞棣,隰有六驳”等,也有单称隰者。这也反映了上古河域的一个生态地理特点。隰与湖泊不同,湖泊是与河流相通的,而隰则主要是由雨水形成的。《尔雅·释地》说:“陂者曰阪,下者曰隰。”邢昺疏引李巡注云:“下湿谓土地窊下,常沮洳,名为隰也。”根据《尔雅》与李巡注,隰指地势低下、土壤阴湿的地方。这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原野上的低湿之地,即《诗经》中所谓的“于彼原隰”、“原隰既平”、“度其原隰”的“隰”。一种是与山相连的“隰”。这些“隰”位于山脚下不远的平地,由于山洪由高而下,激流冲击山下平坦之地,进入平野之后,水流减慢,冲击力消失。这样在山下便形成了低洼的地势,一下雨便有雨水积储。《卫风·氓》说:“淇则有岸,隰则有泮。”表明隰一般面积还比较大,所以诗人才以为喻。因为隰常有积水,所以可以种植莲藕。《郑风》说“隰有荷华”,即可以证明。《邶风》说“隰有苓”,前人关于“苓”有卷耳、地黄、甘草、黄药等说,其实这“苓”也就是“莲”。《七发》“蔓草芳苓”,李善注:“诗传曰苓,古莲字也。”《字汇》:“苓读连,古莲字。”隰的周围则长有丰茂的草木,如榆、桑、苌楚、芦苇等喜水植物,形成了一个较好的生态环境。在山与隰之间冲积而成的扇形地带,则是先民们所选择的较理想的宅地。《诗经》中“山有XX,隰有XX”的咏唱,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发的。三、《诗经》时代的州与丘《诗经》中每言及水中的洲、渚、沚、坻,同时也常提到丘,如曰“丘中有麻”、“至于顿丘”、“旄丘之葛”、“宛丘之上”、“陟彼阿丘”。对于《诗经》中的丘,今人大多认为是山丘或丘陵,因而每等闲视之。其实它与水及洲岛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山海经·海内经》云:“有九丘,以水络之,名曰陶唐之丘、有叔得之丘、孟盈之丘、昆吾之丘、黑白之丘、赤望之丘、参卫之丘、武夫之丘、神民之丘。”“九丘”,每丘上住一个氏族,所谓陶唐、叔得,都是氏族之名,这些氏族不少是见于其他古籍的。丘之下有水环绕,这实际上就是九个洲了。《左传·昭公十二年》说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贾逵注云:“《九丘),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