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可以呐喊

本来我可以呐喊我紧紧地盯着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他将帽檐压低，不自然地四下瞥了几眼，将手摸进前面人半敞的包中，公交车摇晃着，他随着这频率摇摆几下，随即转过身去。我分明看见他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钱包。我张开嘴，声音快要发出，词在喉中即将把这种丑恶的行为揭示于众人之前。他突然注意到我，眼神凶煞，嘴唇蠕动着。“别多管闲事!”我只觉得我仿佛失了声，声音堵在喉咙里，冷汗凝在鼻尖。我移开视线，闭上了嘴，保持沉默。他轻蔑地一笑，转身随人流下了车。是没过几站，失主低头翻找着包，却一无所获。她抬起头，四下望了几眼，很快将矛头对准我身边一位面相老实憨厚的中年女子。“是你吧！偷钱包的贼！”失主嘴角外协着，撇出一个冷笑，神情语气咄咄逼人。“怎···怎么可能！”那中年女子结结巴巴的说着，外地的口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我···我没有偷，你的钱包。”“还说没有！紧张结巴成这样，一定是你！”失主翻起眼，张大的嘴中有唾沫随着字喷出。中年女子向四周的人看看，眼神里透着无助焦急。“我根本没···没···没偷。这里的人都看着呢。”我正想开口附和她，但我又发不出声音了。周围的人都低着头，手机荧屏映着冷漠的脸，拍照的声音四下里响起。我知道，这是众矢之的。我突然想起那行窃者临走时带着点不屑而又有得逞的笑容。我再次沉默了，舌头打了结，绑住了即将说出的言语，抵在喉中。我觉得呼吸困难，像只失了水的鱼一样狼狈地大口喘息。我在这一站便逃也似的下了车，我觉得我一点点变成了灰色。直到有一天，我翻看了鲁迅先生的《呐喊》，他说面对某种非议我需要呐喊！我僵住了，那天窒息般的阴影再度笼罩而来。我开始后悔于为何忘记呐喊。我选择了沉默，变成了与周围无异的灰色。我本来可以呐喊，声张人类的正义与伦理，就像幼时大人所教动画片所展现的一样。可是我却选择了长大，成为了那种令我厌恶的与教我正义却沉默冷漠的大人无异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