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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代宗族祠庙祭祖的发展——以明代地方志资料和徽州地区为中心常建华内容提要:本文利用比较丰富的明代地方志以及文集、族谱等资料,对明代的祠庙祭祖礼俗、徽州宗祠的发展进行了考察。作者认为,明代士大夫受《家礼》的影响,倡导并实践祭祖礼仪,从而使祭礼与祠堂进一步普及。嘉靖以降宗族祠庙祭祖发展的基本原因正在于此。关键词:祭礼宗祠士大夫一、引言关于明代宗族祠庙祭祖的发展问题,我曾从祭祖礼制的角度对明代家庙令最早制定的时间、胡秉中建议的时间、嘉靖十五年(1536)家庙及祭祖制度的出发点和内容进行了考订,指出“议大礼”的推恩令允许庶民祭祀始祖,客观上为宗祠的普及提供了契机。1陈柯云、赵华富论述了明代中后期徽州宗族祠堂普及的事实。2日本学者井上彻也考察了“议大礼”与家庙制度的改革,并研究了依据《家礼》制定的明朝家庙制度和程颐、朱熹见解的关系。3铃木博之认为:基于《家礼》的祠堂未成为明代一般的倾向;明代以祭祀始迁祖为中心祠堂群的存在,多从《家礼》以前的古老时期寻求渊源;在徽州府,宗祠的丛生是在嘉靖年间。4以上的研究列举了明朝人建立祠堂、家庙的一些事例,尚未能从总体上反映出有明一代祠庙祭祖的时空分布;对于明代宗祠发展的动因,也持不同见解。鉴于此,我将以祠庙祭祖研究中很少利用的明代地方志为基本资料,结合明人文集、族谱等资料,全面考察明代祠庙祭祖存在状况,以及方志编撰者和建祠者的相关看法。二、明代风俗志记载祠庙祭祖的一般情形明代地方志对宗族祠庙祭祖的记载主要集中在风俗志的祭礼和岁时节日部分。祭礼部分记载祭祖礼仪实施情形,涉及祠庙的设置状况;岁时节日部分有节令祭祖活动的记录。下面我们就这两方面分别论述。(一)从祭礼看宗族祠庙的设置状况先看京师,辖有今天的北京、河北省。顺天府是首善之区,多有士大夫。万历《顺天府志》卷一《地理志·风俗》记载:“祭礼:士大夫庙祠如朱文公《家礼》;民间朴野,唯岁时市阡张焚于道,寒食持酒肴哭于坟上。”可见该府士大夫建有家庙、祠堂祭祀祖先。不过该府隆庆《丰润县志》卷三《地理志·风俗》记载:“祭礼:士大夫四时祭毕,合族人宴饮为会,拜扫亦如之。”未提到士大夫是否建有家庙。京师其它地区地方志则反映出士大夫建庙极少,嘉靖《广平府志》卷一六明确指出:“士大夫多无祠堂,惟奉先世神主于寝(知礼之家作木椟盛神主,凡祖考妣、考妣及有伯叔者共盛一椟,有椟中高下间隔者;乡人多画家堂供养,亦无神主)。”显然,该府有祠堂的士大夫是少数。而嘉靖《隆庆志》卷七《人物·风俗附》说:“其祭扫也,清明、中元、下元谓之鬼节,则携酒、果、肴、纸、烛,男妇俱诣祖茔行礼焉。”只谈到扫墓,未涉及祠庙祭祖,也表明当地祠庙祭祖不盛。再看河南。开封府的地方志记载祭礼较多,嘉靖《通许县志》卷上《人物·风俗附》讲到祭礼时说:“吉祭于清明、七月十五日、十月一日,祀于先垄,大族用伎乐,祭既而饮,竟日乃归。自提学陈公降祭式,命各学行祭礼,乃有祭主于家者。”可见当地墓祭是传统的,家祭是后起的,是地方官提倡的结果。嘉靖《太康县志》卷四《礼乐》记载:“祭:四时祭2先主及墓祭行《家礼》,士大夫家一二举行;乡民岁时墓祭,多用释道文疏、设食奠酒、焚纸钱、叩首而已。”这里只有个别士大夫根据《家礼》祭祖。嘉靖《尉氏县志》卷一《风土类·风俗》记载:“祭:祖先随时随事祭告。”未及祭告场所。嘉靖《许州志》卷七《典礼·风俗》则说当地:“又重墓祭,而祠堂亦渐设云。”除了传统的墓祭外,祠祭在增加。在汝宁府光州,嘉靖《光山县志》卷一《风土志·风俗》记载:“祭:士大夫家有祠堂,无则祭于正寝之中堂,春秋有墓祭,其礼节除士大夫外,多随时俗行之。”光山的士大夫依礼在祠堂祭祖。嘉靖《商城县志》卷六《典礼·乡仪》也记载:“祭礼:按朱子祭礼主于尽爱敬之诚,贫则称家之有无,疾则量力而行之。力可及者,自当如仪。今庶民之家鲜克由礼,遵式厚俗,当自士夫始。”从要求士大夫以身作则来看,士大夫祠庙祭祖是不会多的。士大夫祠庙祭祖也见于其它北方的地方志。崇桢《历乘》卷一四《风俗纪》记载山东济南历城县的情形:“祭:士大夫有家庙,设主于中,祖考龛椟,依次附焉,累世不祧;凡遇祭期,则刑鸡以荐。或谒墓则奠之,即贩夫贩妇亦知负楮镪而往。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历俗尚有之。”在陕西,万历修西安府同州《续朝邑县志》卷四《里俗》说:“乡人祭于墓,士大夫起祠堂,墓祭亦不废。”以上朝邑、历城二例证明当地士大夫在祠堂、家庙祭祖,而乡人庶民则谒墓祀先。嘉靖《平凉府志》卷二记载:“成化中,我先祖平谷君天锡,与先正大名通判桑君桂、知县彭君会,率同志诸友,创移风社,行之七十余年,通古宜今。时春自庚寅而归,以乞于今,冠婚丧祭,率由先正,本于朱文公者为多,而稍正于《仪礼》、《曲礼》、《小雅》之文。立祠堂略仿昭穆序祔之意,而先仁者祭于所居之寝堂,俟夫终而后入祠序世也。”这里士大夫建祠祭祖以移风易俗。以上考察了北方的祭礼,下面继续考察祭礼在南方的情形。江苏、安徽在明代隶属于南京,是第二政治中心所在地。在应天府,嘉靖《六合县志》卷二《人事志·风俗》记载:“祭:荐祭多不能如礼,惟三月清明、七月望、十月朔、冬至、除夕通祭祖先。”讲的是民间的一般情形。凤阳府,嘉靖《定远县志》卷一《风俗》说:“祭无祠堂,惟于所居正室中间设案置主,而以岁时供祀,其礼有祭无荐。士夫之家则设有祠堂,祭荐并举。”明确指出士大夫祭祖在祠堂进行。而该府嘉靖《寿州志》卷一《吉凶礼》在冠、婚、丧诸礼记载了缙绅的实行情况后,接着讲祭礼:“四时无庙祭,有墓祭。”未提缙绅,可见当地无论庶民还是士大夫均未设家庙。扬州府,嘉靖《通州志》卷二《风俗》记载:“祭:人家只于节序献先,鲜行时祭之礼,惟墓祭犹近古也。其奉先惟士大夫家有祠堂、有题主,余皆以纸牌列祖宗厅北,杂祀鬼神而已。”士大夫与庶民祭祖地点明显不同,前者在祠堂,后者于家中。嘉靖修属县《海门县志》卷三《风俗》也记载:“祭:士夫家多建祠堂,主式仿《家礼》,四时设奠,清明、十月朔复有墓祭。”进一步证明该州士大夫建祠堂具有普遍性。苏州府,弘治《常熟县志》卷三说:“祭:洪武三十一年四月内节该钦奉教民榜,父母生身之恩至大,其鞠育劬劳,详载《大诰》,今再申明:民间有祖父母、父母在堂者,当随家贫富,奉养无缺;已亡者依时祭祀,展其孝思。”该志号召民间祭祖,表明祭礼的不行。徽州府,嘉靖《徽州府志》卷二《风俗志》记载当地:“家多故旧,自唐宋以来数百年世系比比皆是。重宗仪,讲世好、上下、六亲之施。村落家构祠宇,岁时俎豆其间。……歙、休丧祭遵文公仪礼。”另据该府万历《祁门县志》卷四《人事志·风俗》记载:“家有祠,岁时俎豆燕好不废。……丧祭多用文公礼。”徽州府以祠堂祭祖普遍,祭礼受到朱熹《家礼》的影响不小。江西。嘉靖修南昌府《宁州志》卷一三《风俗》总说当地礼仪:“分宁吴楚之交,俗多类楚,近世士大夫家冠婚丧祭,悉行文公《家礼》。”建祠祭祖自然也包括在内。万历《吉安府志》卷一一《风土志》记载:“故家世胄族有谱、家有祠,岁时祭祀必以礼。”临江府,崇祯《清江县志》卷一《舆地》也说:“邑多巨族,乡村聚族而处……宗祠及公众赡差之田,得古之遗。”可见吉安、临江地区聚族而居,宗族建有祠堂祭祖。天启《赣州府志》卷三《土俗》记载:“四时之祭,杂以乡俗,不纯用古。”未明确指出是否设立祠堂。嘉靖《南安府志》3卷十《礼乐志》专门讲到祭礼:“凡祭,古有大夫五祀、庶人先祖之礼,其仪俱在,知礼者以时行之(大小宗祠堂,惟南康为讲,上犹一二姓为然)。”关于南康宗祠祭祖的具体情况,嘉靖《南康县志》卷四《礼制》说:“祭礼:士庶家多立祠堂(无者祭于寝),一依朱子《家礼》行之。清明、中元、冬至合族人于祠致祭,惟冬至祭始祖、立春祭先祖、季秋祭祢,尚未有定论。其仪文简略、合祭太数,当议而正之。”这里不仅士大夫祠祭先祖,庶民也建祠祭祖。建祠依朱熹《家礼》,而祭祀则采纳程颐的说法,修志者对其祭祀持保留态度。湖南。长沙府,嘉靖《茶陵州志》卷上《风俗》记载:“祭礼不备,士大夫家间举古礼行之。”万历《湖广总志》卷三五《风俗》分府介绍,有两处言及祭祀问题。常德府条说当地:“正寝中堂比比多列佛老及诸神像,或镂或绘,务为繁侈,旦夕供祀致虔;至其祖先神位,则杂处其间,或列于其旁,此其俗所当先正者也。”衡州府条说永明县“族有长,祭有宗,颇有古意。”上述资料表明,永明县、茶陵州的宗族或士大夫行祭礼,而未提祭祀场所;至于常德府,民间家祭是一种多神崇拜。总之,湖南的祠庙祭祖不盛。浙江。杭州府,万历《余杭县志》卷二《风俗》说:“祭则家各异时,忌日无论贫富皆行之,清明日具牲醪率男妇拜墓,祭毕饮胙。”谈的是百姓时祭情形。嘉兴府,崇祯《嘉兴县志》卷一五《里俗》记载:“祭祀自岁时馈奠外,每寒食率妇子一诣坟堂,挂纸钱、洒麦饭,以寄哀思,亦有于十月朔再举者。”文中的所谓“坟堂”,即建于墓所的祠堂,这里以墓祠祭祖。该府万历修《秀水县志》卷一《舆地·风俗》进一步区分了家庙和宗祠的不同:“士大夫家庙木主,大都高曾祖祢为四亲,岁时、伏腊、忌辰奉主祭于中堂,鸡、豕、鱼、菽荐以时果,仪用三献,祭毕还庙,吉凶事皆告庙。其一二世家或别建祠宇,祀先世之功德显著者,有加笾。清明、十月朔祭墓。”这种世家大族择地另建祭祀高祖以上先世祖宗的祠宇,实为宗祠。湖州府,崇祯《乌程县志》卷四《风俗》记载:“祭礼:民间只随时举行,清明墓祭亦皆相率致敬,士大夫家有建祠合祭者。”所谓“建祠合祭”,当是指祭祀高祖以上祖先的宗祠,而非一般意义上等同于祭祀高曾祖祢家庙的祠堂。嘉靖《武康县志》说:“岁时祀先,多无家庙,仪亦简略。”反映出当地有少数建家庙祭祖者。绍兴府,嘉靖《萧山县志》卷一《风俗》记载:“祭礼:岁时设馔于中堂,长者在前,历序亡者私谥,子弟罗拜于下,惟初丧亦行献礼。”未及祠祭问题。而万历《新昌县志》卷四《风俗志》说当地祭礼:“其始祖祠堂以冬至日祀之,古礼也,但宗法未行耳。”表明这里建有祠堂祭祀始祖。台州府,万历《黄岩县志》卷一《舆地志·风俗》记载:“族稍大,则置祭田、建宗祠,以为世守。”当地的宗祠设立十分普遍,已不分士庶。福建。兴化府,《闽书》卷三八《风俗志》引弘治《福建通志》:“莆人以是日具牲醴荐角黍先祠毕,长幼序宴饮。”可知莆田人祭祖是在祠堂进行。嘉靖《建宁府志》卷四《风俗》记载:“祭礼:士大夫家间有行四时之祭者,民家则以岁时祭之。”该府士大夫有以礼祭祖者,当是在祠堂进行。邵武府,嘉靖《建宁县志》卷一《地理·风俗》说:“旧俗……祠堂不立,神主止设纸轴,书昭穆香火数字,甚至惑异端,刻观音、祖师像以祀。嘉靖二十三年,知县何孟伦深耻流俗失尚,思欲返而还之,以为古礼不复则敝俗不革,乃制谕俗文。首先申明使之敦厚伦理,次率士夫家举行冠婚礼……。家堂之祭,准以文公《家礼》,参酌浦江郑氏,刊为图式,家喻户晓,尤谆谆于孝敬哀思之数言,故今政教甄陶,民俗归厚,而复古之机端有在矣。”何知县倡导的家堂,近似朱子祠堂之制,对当地的祭俗应有影响。漳州府,嘉靖《漳平县志》卷四《风俗》记载:“中元祀祖于家庙,民家颇重之,长至惟行公礼,私家饮米圆供先而已。”在家庙祭祖这里具有普遍性。广东。广州府,万历《广东通志》卷一四说该府连州:“故家巨族克守祭田,每遇蒸尝,亲疏毕集,衣冠典雅,仿佛中州。”嘉靖三十五刊《惠州府志》卷五《地理》记载:“祭礼:旧四代神主设于正寝,今多立祠堂,春秋祭祀,一依朱文公《家礼》,遇忌日素服具奠。乡曲多重墓祭,惟时节奉荐而已。”惠州府是在嘉靖后期普遍建祠的。潮州府,嘉靖《广东府志》卷一八《风俗》说潮州府:“士族之家又多重丧祭,营居室必先立祠堂,置祭田以供祀4事。”士大夫家族立祠祀先较多。不过该府嘉靖《大埔县志》卷七《礼乐志·民俗》则记载:“祭礼:祠堂之祭,一二士夫家间有行之者,余皆俗节奉荐而已。”大埔进行祠祭的士大夫极少。由上可知,明代地方志对祭礼的记载南方多于北方,这是祭礼的实行南方较北方为盛的反映。地方志祭礼的内容证明,庶民一般有传统的墓祭习俗;士大夫还要实行属于精英文化的祭祖礼仪。祭祖礼仪包括在正寝祭祀和祠堂祭祀,基本上依据朱熹《家礼》实行。依礼仪祭祖,特别是建祠祭祖,成为士大夫的行为特色。居乡的士大夫不仅自己实行,还以
本文标题:明代宗族祠庙祭祖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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