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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聊斋志异》中的婴宁形象婴宁是笑着出场的,“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使书生“注目不移,竟忘顾忌”,而婴宁看到书生的呆状,笑吟吟地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遂“遗花地上,笑语自去”。这一笑,笑出了书生的情思,笑出了少女的纯真。然而这才是婴宁给予读者许多笑中的一个笑的序幕,殊不知,婴宁奇特的笑便是她独特性格的美好而纯真的展示。再次出场时,“执杏花一朵”,“含笑拈花而入”,等鬼母唤婴宁出来会见王子服时,更是“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到门口时“嗤嗤笑不已”、进门后“犹掩其口,笑不可遏”、被鬼母斥责后“忍笑而立”、当王子服问“妹子年几何矣”后,婴宁再也忍不住“复笑,不可仰视”。在后园中,婴宁在树上看见王子服,“狂笑欲堕”,直到“失手而堕,笑乃止”,王子服“扶之,阴其腕”,婴宁于是再次大笑,“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后来婴宁随王子服回家,“但闻室中吃吃皆婴宁笑声”,及至王母室,婴宁“犹浓笑不顾”,最后连举行婚礼时也“笑极不能仰”,致使婚礼不能正常进行下去。蒲松龄不厌其烦地巧地写出了她在不同场合的无拘无束和纯真笑语,无不感染着众多读者。她的笑声可以解忧——“每值母忧怒,女至一即解”;可以去苦——“奴婢小过,恐遭鞭楚,辄求诣母共话罪婢投见恒得免”;可博人爱——“邻女少妇,争承迎之”;增其媚——“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好一个狐女!好一个奇女子!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女性早已被打入了另册,社会只是男人的世界,女性只是男人的附庸,妇女一举一动都被封建纲常礼教所束缚。而婴宁的笑,笑傻了封建礼教,笑进了所钟爱的情人家,她几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能笑,不敢笑,不愿笑乃至不会笑的条框框全都打破了。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缛节对婴宁都只是虚设,她是“笑的化身”,是“不知愁的别名是“笑的天使”。蒲松龄将婴宁千姿百态的笑描绘得惟妙惟肖,令人奇,让读者跟着一起笑。她的笑声无论在任何一种场合都是那么的无拘无束,感染着周围的一切,洗涤着周围的一切婴宁是古代文学女性形象中笑得最烂漫、最恣肆、最优美一个。她天真烂漫,是真性情的化身。“爱花”是婴宁另外一个突出的特性。初次见面,只见她“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再次出场是“执杏花一朵”,见到王子服后是“含笑拈花而入”。婴宁的住处,“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片片堕阶上”、“豆棚花架满庭中”。和王子服成亲以后,“爱花成癖,物色遍戚党,窃典金钗,购佳种,数月,阶砌藩溷,无非花者。”并且蒲松龄有意为婴宁选择了一个远离俗世而又充满人情味的生活环境,其居所离城三十多里,“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门前皆丝柳。墙外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从这里可以看出,花已经是婴宁生活的一部分,爱花象征着她的心灵美,且对婴宁爱笑性格起衬托作用,使婴宁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以上是描写婴宁性格中爱笑爱花的一面,其实婴宁是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性格上同时还具有“亦憨亦黠”的特点。婴宁的天真、娇憨通过她与王子服的一段对话表现得淋漓尽致:“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忘也?”女曰:“此大细事。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女曰:“何便是痴?”生曰:“我非爱花,爱拈花之人耳。”女曰:“葭莩之情,爱何待言。”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少时,会母所。母问:“何往?”女答以园中共话。媪曰:“饭熟已久,有何长言,周遮乃耳?”女曰:“大哥欲我共寝。”言未已,大窘,急目瞪之,女微笑乃止。”在这段话中,婴宁的语言,在表现“呆痴裁如婴儿”的性格特征方面,句句是经典的,特别是“我不惯与生人睡”和“大哥欲我共寝”两句,一句是绝痴之言,一句是将背人之言告之于母,几乎使王子服无地自容,吓得魂飞天外,更将婴宁如痴似憨的性格特点刻画得栩栩如生。在天真嗜笑、纯真得近乎痴憨的婴宁形象中,又依稀叠印出另一个婴宁。这个婴宁绝不是痴憨不知礼、缺少教诲的人,她对王子服讲述自己的身世、请求王子服将其父母合葬的那段话,更是真挚感人,让人不禁为之动容。在分析婴宁这个形象时,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哭”。一个人不可能永远保持着笑容,而一个终日生活在“笑”的状态中的人其实也不是人的真正的生存状态。婴宁从最初时的爱笑到最后的“不复笑”,这一转变正好是她从原来生活的自然状态转入世俗社会后所形成的结果,婴宁的“不复笑”就是对这种世俗环境的无言抵制和反抗,世俗社会压抑了她的自然人性,抹煞了她作为一个自然之子纯真自然的笑。“笑”的丧失其实就是她自然天性得不到伸展的结果,这种纯真的“笑”的丧失,使人们为美好的事物被毁灭而伤感和痛惜。婴宁出身在山村仙境之中,没有受到封建礼教的毒害,她的生活环境是纯净透明的,她的心地天真纯洁,正所谓“嬉不知愁”。而看似憨然的她,其内心却是爱憎分明的:对一往情深而又诚恳的王生,她向往而追求;对玩弄女性,拈花惹草的西门子,她憎恨而惩罚他;对抚养自己长大的“鬼母“,更是凄然而不能忘。她的纯洁善良,便不是“全无心肝者”了。这种天真与善良构成了婴宁的内在美,与如花的外在美结合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给人意旋木的美的感受。这是婴宁的第一形象内涵;从那么一个纯净的世界走来的婴宁洁白如雪,纯净如水;仿若曹植笔下的洛神,不食人间烟火。可完美的东西又注定要走向悲剧,更何况是在十八世纪的中国社会。婴宁来到王生家处处受呵斥,最后因惩罚西门子而险遭到官府的拘役、欺辱,最终转校为哭。这里,两个社会环境的对比,使婴宁的这一形象无疑具有了反抗封建礼教的叛逆思想。她一路走来一路笑,敢笑、敢说、敢做。只是最后,我们发现蒲松龄无奈地也只能把最美好的东西摔破了给世人,这是蒲松龄的悲剧,婴宁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而末段写道:“女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这算是对喜爱婴宁的人的一种宽慰吧。
本文标题:浅析婴宁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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