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嘉堂南宋官窑鼎炉的传奇

静嘉堂收藏的修内司官窑青瓷鼎型香炉静嘉堂位于日本东京都世田谷区，是由三菱的二代社长岩崎弥之助（1851-1908）创立，经其嗣子岩崎小弥太（1879-1945）扩充而形成的文化场所。静嘉堂文库藏有中国和日本古籍约20万册，静嘉堂文库美术馆藏有东洋古代美术品约6500件。其中，中国陶瓷多达1000件，可谓日本屈指可数的收藏者之一。这些陶瓷器中即包括一件非常珍贵的南宋官窑作品——青瓷鼎形香炉。从1920年开始，针对浙江省杭州市官窑窑址的发掘调查逐渐展开，乌龟山山麓的郊坛下官窑窑址发现了与该青瓷香炉造型相类似的陶瓷片；1990年以后，被认定为修内司官窑的位于凤凰山山麓的老虎洞窑址也发掘出与其器形、釉色相近似陶瓷片。因此，该作品在日本，被认为是为数不多的修内司官窑作品的可能性就愈加增大了。本文拟就该青瓷鼎型香炉传入日本静嘉堂的经过及其作品特征进行报告。一作品的传入该香炉由位于东京日本桥的古美术店“壶中居”的主任广田松繁（号不孤斋）带入日本，其传记《走过的路》中详细记载了该南宋官窑青瓷鼎形香炉的传入经过。本文拟基于该书所记载的内容，介绍该青瓷香炉传入日本的经过。以下是其中所记载的部分内容。在北京停留的广田，一日，前往李氏店中，李氏对其说：“在城外的叶先生家中看见了一件青瓷香炉，它曾是北京圆明园的宝物，后来收藏在城内世家里。”“叶先生说仅用了很低的价格就将其买过来了，于是，拿过来给我看，我自身对这种有冰裂纹的青瓷作品完全不懂，但从其器形来看应该肯定是宋代的东西。”广田听李氏说：“叶先生近日即将把自己买入的作品及这件青瓷香炉一起带往美国，指望能赚上一大笔。”广田听李氏如是说，于是飞速驱车前往叶先生家中，对叶先生说，希望能够一饱眼福从李氏那听说的青瓷香炉。但是，叶先生对其说，因为即将运往美国，已于昨日打包装箱了。广田却执意要求观赏该作品，再三恳请。于是，叶先生视其热情且有诚意，打开了箱子，从中去处青瓷香炉放在桌子上。广田见之为之一惊，寻其价格，叶先生却回答说因为要带去美国出售，在此概不卖出。但是，经不起广田的一再要求，最终，叶先生问：“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件作品，那就让给你好了。……我一直以为像（龙泉窑）砧青瓷那种日本才比较喜欢，多好的作品都能卖出去，但对官窑居然如此热心还真是第一次见。在日本会有人欣赏么？”广田回答：“即使在日本没有人欣赏，我也会视其为珍宝自己收藏。”于是，叶先生说：“好吧，既然如此，我若拿到美国肯定能卖五万银元，但是鉴于我的原价很低，又看在你的诚意上，我就不赚钱了，二万银元勉强让给你，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就拿走吧。”同问叶先生如是说，广田回应：“多谢多谢，我买。”可是，广田当时所带现金不足，只好请叶先生等待一周时间，并拜托共同经营的西山保（号南天子）在日本调配资金，后终于买到手。叶先生在放手该作品的时候说：“既然了解其为名品，请让我再仔细看一次。”于是将该作品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谢谢，买了这件作品的人是幸福的。”连同另外一件汝窑精品的壶也让利卖给了广田。其后听说，青瓷香炉的原价（买入价）为一百银元，汝窑壶为五百银元。也就是说，叶先生以一百银元买入的东西最后以二万银元的价格卖给了广田。广田带着这两件作品离开北京，返回日本，途中他还担心是否会有人欣赏这件香炉。但是，到京都之后打开行李刚拿给西山看，西山就大加赞赏。之后，西山向平素交情甚深的三菱岩崎小弥太男爵的秘书建议：“广田从北京买回件好东西，请一定看看。”对方高兴应允。于是，二人旋即带着这两件作品前往岩崎家。岩崎家宅邸的房屋中，摆设着各种各样收藏的宋青瓷香炉等珍贵器物。广田带来的官窑青瓷香炉也置于台案之上。小弥太仔细观看了许久，发出感慨，“果然较之砧（龙泉窑砧手，南宋至元代）香炉更为珍贵，是绝世佳品啊！很好，我收下了，你们辛苦了。疲惫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等，说了很多慰劳的话。广田他们也没有问价格，两人就这样回去了，到家之后，其秘书打电话来让其去取钱。于是，广田与西山认真商量过后，决定略微提高价格，于是写了份三万日元的收条交递过去，结果迅速的收到了现金付款。（按照昭和时期的汇率换成今天的货币价值，当时的1日元大约相当于仙子阿的5000~10000日元。其今日的价值预计在1亿5日元至3亿日元之间，以现在的汇率换成人民币，大概约是1200~2400万人民币。员外觉得好便宜哦！）。之后从其秘书处得知，岩崎小弥太可以说宁可豁出性命也想得到这件宝贝，所以是抱着开价即买的心情的。广田不孤斋（时至记载该文的昭和二十七年即1952年）记载：时至今日，未曾有过如此费尽周折才买到的作品，也未曾有过花费如此高价钱购买的作品，亦未曾有过如此打动我心的瓷器作品。回顾长年的业界生活，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这件南宋官窑香炉买入和卖出的经过了。如若事实果真像古美术商叶先生的传言的话，那么这件南宋官窑青瓷香炉就应该本为清朝宫廷藏品，并且是极其理想、极其高超水平的官窑青瓷。至于该作品的购入日期，非常遗憾，并没有明确记载，但是经推测，岩崎家购入时间大约在昭和初年，即1927~1931年间。该作品现收放在三重囊匣内，外匣及中匣的盖子表面分别题有“宋哥窑香炉”和“哥窑鼎”。该名称或许是中国的古美术商的意见。广田当时可能也将这件青瓷香炉认定为“宋哥窑”才带回去的，并在匣盖上题了字。当时的古董商及研究者，曾有一段时间，普遍将南宋官窑的佳品认定为“哥窑”，这也是很有趣的事实。